(1)不同的概念需要用不同的语言形式来词化。基本层次概念是人们对世界万物进行最初范畴化的结果,一般是用单纯词来表达的,如人、山、地、水、信、鞋、球:man、hill、earth、water、letter、shoe、ball。随着社会物质发展和人类认知深化,观察更细的范畴化就形成了下层概念,而抽象概括的范畴化形成了上层概念。由于这些上层概念或下层概念是在基本层次概念基础上进行的,表达的是基本层次概念的个性差异,因此体现个性特征的上层概念或下层概念往往采用个性特征+基本层次概念的方法合成复合词或短语,也即“修饰语+名词冶。如鞋(跑鞋、皮鞋、高跟鞋),信(平信、航空信、挂号信),球(足球、排球、篮球);shoes (snow shoes,tennis shoes,leather shoes),mail (sur鄄face mail,air mail,electronic mail),ball (football,volleyball,basketball)。但统计发现英语除基本层次范畴用单纯词外,上下层概念也往往是单纯词。flower(plant -rose,lily,violet,narcissus,chrysanthemum)tree(plant -pine,oak,chestnut,yew,willow)bird(animal -pigeon,parrot,swallow,crow,hawk)dog(animal -husky,hound,spaniel,bitch,puppy)water(fluid -spit,ink,urine,tear,glue)oil(fluid -petrol,diesel,kerosene,petroleum,grease)wind(weather -breeze,gust,hurrican,typhoon,tornado )rain(weather -drizzle,shower,cloudburst,sleet,hall)bed(furniture -hammock,cradle,cot,bunk,double bed)chair(furniture -bench,couch,sofa,rocking chair,armchair)walk(move -pace,amble,stagger,stride,tiptoe,trudge)run(move -race,dash,jog,sprint)cry(emotion -wail,howl,sob,mewl)laugh(emotion -jeer,smile,grin,chaff)而汉语上下层概念都是用复合词构成的。
花(植物玫瑰花/水仙花/菊花/桂花/荷花)树(植物柏树/松树/柳树/梧桐树/针叶树)鸟(动物麻雀/鸽子/鹦鹉/燕子/白头翁)狗(动物猎狗/鬣狗/狼狗/牧羊狗/哈巴狗)油(液体汽油/柴油/煤油/菜油/石油)水(液体淡水/海水/墨水/泪水/洪水)风(气象旋风/飓风/台风/信风)雨(气象雷雨/暴雨/阵雨/酸雨)床(家具吊床/摇床/铁床/单人床)椅(家具长椅/躺椅/靠椅/轮椅)走(运动疾走/散步/正步走/踮脚走)跑(运动赛跑/慢跑/快跑/冲刺)哭(感情恸哭/号哭/呜呜哭/低声哭)笑(感情嘲笑/微笑/露齿笑/打趣笑)(2)语言借词有音译和意译。音译结果基本上是单纯词,而意译往往是复合词或短语。英语借词大多是音译,因此都是不可分析的单纯词。如reign、court、tax、sermon、clerk、crime、fine、peace、guard、veil、plume、scarlet(来自法语);genius、history、polite、qui鄄et、civil、altar、shrine、candle、organ (来自拉丁语);bust、violin、opera,bass、piazza、trill、stanza、duet(来自意大利语);lager、flak、plunder、poodle、waltz、quartz、nickel(来自德语);steepe、taiga、sable、hamster、sputnik(来自俄语)。不仅如此,而且外来借词在英语单纯词中占大部分,由本族词构成的单纯词只是一小部分。根据汪榕培等(1997:293)对英语中最常用的5000词(大部分是单纯词)的词源情况统计,本族语只有30%不到。
相反,汉语借词绝大多数是根据意译的复合词,如电话、隐形眼镜、蜜月、软着陆、超市、千年虫、网民、冷战、温床、处女地、代沟、快餐、泡沫经济、家庭影院、摩天大楼。即使一度是音译的单纯词,也因不合汉语的造词习惯而改成可分析的复合词,如德律风/电话、司的克/手杖、水门汀/水泥、麦克风/话筒、格士林/汽油、格朗码/语法等。
(3)汉语单纯词使用频率不及可分析的复合词。在古汉语中单纯词的使用占绝对比例。但现代汉语中,单纯词的使用越来越少。阅读任何一篇现代文章都可发现,理据性更强的双音节复合词唱主角。反观英语,不可分析的单纯词在日常交流中一直是主流。根据李冬(1988)统计”英美人平均每使用100个名词,就有60个简单词;平均每使用100个形容词,就有62个是简单词;动词更是以简单词为主冶。这里的简单词我们理解就是单纯词。和汉语相反,在古英语中,复合词曾占很大的比例,复合法是主要的构词法。根据汪榕培等(1997:282)统计,在英国最早的史诗Beowulf 3183行诗句中,复合词有1069个。只是进入了中古英语时期,随着大量法语、拉丁语和希腊语词汇进入英语,英语才改变了运用复合法作为造新词的主要手段,转而直接引进借词的方法来满足对新词的需要。而外来词中单纯词占很大比例。即使单纯词有其对应意义的复合词存在,英语也倾向于用单纯词,如venison deer meat,volcano burning mountain、hippopotamus river horse。
也就是说汉语构词表达倾向于分析性和透明性的复合词,而英语倾向于把复杂的信息浓缩在一个不可分析的单纯词中。
溜冰
手套skate
glove细香葱
大陆chive
continent顶针
导水管thimble
aqueduct
离婚divorce独身celibacy原因cause
开始commence法律law语言language
结婚marry高潮climax包围siege
面纱veil城镇town存款deposit
污染pollute省略omit出现appear
装配assemble挂上hang听到hear
小孩child小时hour小费tip
小号trumpet小睡nap大雨shower
大笑laugh大陆continent大米rice
大学college高效efficiency高度altitude
高峰peak高利贷usury高原plateau
低级junior低廉cheap低劣inferior
低语whisper低俗vulgar
即使都是单纯词,汉语单纯词和英语单纯词的质地也有所不同。首先汉语单纯词基本上是由单语素汉字构成的,由于汉语是从象形文字发展来的表意文字,汉语的单纯词有较强的表意性和透明度。英语是拼音文字,英语单纯词是由字母组合而成的,几乎没有什么理据。
从词的结构来划分,主要是单纯词和合成词两大类。由于英语中单纯词要占到45%左右,剩余的即使都是合成词,其比例也要远远低于汉语的合成词。而在合成词中,英语派生词又占到24%左右,因此可以确定其比例大大高于汉语派生词,这可以从汉语中词缀不多得到证明。我们可以看到汉语中复合词的意义,英语中除了用单纯词表达,主要就是用派生词来表达:
电脑computer马路street橡皮rubber
机器machine地球earth移民emigrant
童年boyhood厕所lavatory幻觉illusion
公寓apartment
打碎玻璃broke the window劈开木头chop the wood 错失良机miss the opportunity加深危机deepen the crisis 贬低工作devaluate his work澄清事实clarify the fact 缩小差距narrow the gap打扫房间dust the room 释放囚犯free the prisoner水族馆aquarium博物馆museum体育馆gymnasium打字机typewriter录音机recorder打印机printer计算机computer打针inject打电话telephone打折扣discount打扰disturb消失disappear拆卸disassemble取下unhang偷听overhear
为了进一步证明英语的单纯词和派生词在词汇中的比例大于汉语的单纯词和派生词,我们对《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版)》和《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本)》进行随机抽样调查。前者正文共1691页,后者为1774页。两本词典隔24页抽取1、25、50、75、100、125……页上第一个词。前者共得68个词,后者得71个词,它们的单纯词、派生词和复合词比例如下(由于汉语抽得的词都是合成词,所以我们按下面标准来判断:凡是合成词第一个语素可以单用的,这个词就按单纯词计算;如不能单用,而其中一个语素是词缀就按派生词计算,两个语素都不能单用的则为复合词)。
尽管统计中有些出入(如汉语单纯词中没有区分单纯词和单音节字,如果去除不能单用的单音节字,汉语单纯词比例还要低),但这个统计基本上证实了Dupuy(1974)的统计和我们对英汉单纯词、派生词和复合词比例的分析。
综上所述,从词汇结构分析,汉语词汇的理据性要强于英语。原因就是绝大多数汉语的词是复合词,都有较高的透明度,其意义都是可从组成的语素意义中推断。因此王艾录等(2002)下结论说“现代汉语是世界上理据最丰富最发达的语言之一冶。尽管汉语在其词汇发展中,已趋向于符号化,如不少新词意义和原来象形词意义关系越来越小,音译词和字母词的迅速增加等等,但是汉语偏正结构,属加种差的复合造词方法,使新词依然具有很强的内部理据。
当然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英语命名方法也在向透明度和理据性发展。如,“新古典复合词冶就是朝这个方面努力的尝试:
肝炎hepatitis肠炎enteritis肺炎pneumonia 胃炎gastritis肾炎nephritis关节炎rthritis 脑膜炎meningitis鼻炎rhinitis喉炎laryngitis 语言学linguistics语音学phonetics语义学semantics 语用学pragmatics经济学economics政治学politics尤其是新词发展的方向似乎更倾向于复合词。如根据《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和The Origin of Everything(王逢鑫,2001),早先的球类项目似乎都是单纯词:cricket (板球,13世纪)、hockey (曲棍球,13世纪)、golf (高尔夫球,1457)、squash (壁球,1850)、soccer(足球,1863)、polo (马球,1869)、rugby (橄榄球,1871)、badminton (羽毛球,1873)、tennis(网球,1873),而后面命名的球类项目几乎都是复合词:table鄄tennis(乒乓球,1880)、softball (垒球,1887)、basketball (篮球,1891)、vollyball (排球,1895)。Ayto (1999)在回顾20世纪出现的新词时说:迄今为止,英语词汇量扩大的最为常见方法就是对现有成分的组合,将近四分之三的新词就是用这种方法构成的。Stockwell &;Minkova(2001)更是直接地指出:“复合词是英语词汇中新词产生的最大源泉。冶原因就是简便透明。就地取材,借用现成的词素来构造新词,要比挖空心思凭空造一个词省力多了;把两个熟悉的词碰在一起,要比杜撰一个完全陌生的词友好得多(more friendly),能理解得多,这也符合人的认知规律:认识新知识要有旧知识作为桥梁。
5.5.2词汇意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