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手小子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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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让肖辉这样一侃,刘子明的情绪似乎好起来了。他们聊了一会儿班主任之后,又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肖辉说,子明,今天怎么不把关宁宁带来,我又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她。

刘子明说,也许今后你都不一定能见到她了。

肖辉说:为什么?

刘子明说:她在深圳联系了一所中学,年薪三十万。她已经通过了面试,过几天就要走了,去那里上班。

哦,原来是这样。那……那你们……

我们?哈哈哈哈……刘子明突然笑了起来。他很伤感地说,肖辉,不谈这些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何况我们!关宁宁还年轻,应该有一个好的环境。我诚心地祝愿她有一个好的未来。不能因为我……

肖辉点了点头说:子明,来,我真诚地敬你一杯。还记得那两句词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肖辉,你他妈的喝醉了吧,不要这么迂了。这年头还说什么天长地久。只有这杯中物才是最可靠的,你说是不是?来,干他娘的,哈哈哈哈……

刘子明已经失态了。

这时,肖辉终于明白了刘子明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的情绪又为什么这样低落。肖辉陪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们又好像回到了从前。肖辉真弄不明白,难道说男人的知音就只有酒么?

喝到最后,肖辉也不大清醒,就扶着刘子明在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肖辉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要把他送到家里,他不能让刘子明又在农贸市场,和那些要饭的一起过夜。

肖辉扶着把刘子明下了车,把他送到了家里,亲手交给了他的夫人,就出来了。他夫人尽管有一肚子的不满,但当着肖辉的面,还是不好发作。并且客气地问肖辉要不要送。

肖辉连忙说,嫂子就别客气了,好好照顾子明吧。

说着,就往外走。

当肖辉从刘子明家里出来时,竟意外地见到了关宁宁。她站在街对面的一棵树底下,看着肖辉从刘子明的家里走出来。

肖辉知道这当然不是巧遇,就主动地走上前去,对她说,关宁宁,听说你要走了,我祝贺你。希望你不要很快就忘了我们。

关宁宁不那么腼腆了,而是很大方地对肖辉说,大作家,我知道在江州,只有你才是刘子明真正的知音。我也知道今晚你们又在一起喝酒,而且是你把子明送回了家。

肖辉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你知道刘子明今晚是为谁而醉吗?

关宁宁说,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今后喝酒时,你一定要让子明少喝一点,不要让他经常喝醉。就算是我以一位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了。

面对关宁宁的这种真诚,肖辉没有再说下去的勇气了。他知道一切话都是多余的。他只有老老实实地说,关宁宁,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我代表子明感谢你。

关宁宁说,不用了。明天你告诉子明,就说我……我……我来过……

关宁宁的声音在颤抖。

肖辉说,关宁宁,你不要难过。你能走出去,当然是件好事嘛。刘子明也会为你高兴的,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转告的。

关宁宁说,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了,关宁宁。告诉我,你哪一天走,我和周小寒好好送送你?

明天。

几点钟?我们去车站……

谢谢你了,肖辉,不用送了。代我问小寒好。我回去了,再见!

关宁宁是哽咽着,泣不成声了。她不想让肖辉看到她的泪水,转身就走了。

肖辉久久地站在那里,目送着她那瘦小的身影越走越远,看着她最后消失在远处的灯影里。肖辉的心里很是沉重。

他知道,关宁宁今天晚上是来同刘子明告别的。可是,刘子明却选择了逃避,邀自己喝酒去了,并且把自己灌醉了。刘子明这时已是不省人事了。他也许不知道,关宁宁在他家对面的树影里,足足等了一个晚上。但他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和她告别。他不想让她对自己还有更多的眷恋——看来尽管残忍,但男人并不都是自私的。

这是肖辉最后一次见到关宁宁。从那以后,刘子明也很少提到她。他已经把她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里了。

元旦来临,又开始放长假了。肖辉想起了两个月前的国庆节长假,想起了在黄山的一切,他又在给刘子明打电话。

肖辉说,子明,元旦放假,打算去哪里?

那头半天都没有回音。刘子明以为肖辉在逗他玩呢。

陈明来信了。

陈明的来信,最终打破了肖辉和周小寒之间的这种僵局。陈明在信中说,他帮肖辉在广州联系了一家杂志社,月薪两千元左右。如果肖辉准备去,就早点给他一个答复。

肖辉收到这封信后,考虑了几天,一直都没有告诉周小寒。他不是不想和她说,只是自己还没有考虑好。人到中年,再一次去过这种流浪的生活,肖辉心中不免有些悲哀。何去何从,肖辉一直没有拿定主意。但是,他想到自己这半生的追求,他想到自己对文学的执着,他心中又多了一种悲壮。他觉得自己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也正处在文学创作中出成果的阶段。如果自己就是这样的混下去,吃那几本书的老本,安逸倒是安逸,但不能不说是浪费生命,更不能不说是对自己前半生奋斗的否定。

肖辉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活得如此理直气壮,活得如此洒脱豁达,关键就在于自己心中有一种追求,有一种生活的目标;要是现在一旦放弃了这种追求,那么,自己还有理由去嘲笑,甚至去鄙视别人吗?那么,自己和自己的同事小毛之流,和周小寒的丈夫王志国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是在以前,他也许早就向周小寒讨主意了。但是现在,肖辉却迟迟没有去找她。他自己很清楚,这次出走,除了单位上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同周小寒有关。在这些日子里,自己同周小寒竟能如此冷漠地相处,冷漠得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肖辉真不知道这是谁的错。如果说是自己的错,他真不知道自己又错在哪里?

下班之后,肖辉一个人来到了湖边。暮色中,他在这片久违的草滩上徘徊,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袭上心头。河水在脚边窃窃地私语,弯月在天边默默地赶着路程。还有天边吹来的晚风,依然是那样的缠缠绵绵……

不变的是这永恒的风景,变的是天地间这些匆匆的过客,是世上的人情。肖辉的眼睛湿润了,他在为独孤,为醒悟,为自己的昨天而黯然神伤。就在此时此地,面对这无声的夜空,面对这浩瀚的湖水,肖辉下定了最后出走的决心。

去吧,到别人的城市去吧!

去吧,到别人的屋檐下去吧!

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这里,肖辉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一下周小寒。就像当年周小寒在这湖边,告诉自己她要结婚的消息一样。

肖辉拨通了周小寒的手机,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即便是在家里,在她王志国的身边,肖辉也要打这个电话。他对自己说,就算是再犯一次错误吧。

周小寒回话了。她说,你在那里?

肖辉说,我在湖边,在湖边的那块大石头上。

周小寒说,你在哪里干吗?想投湖自杀吗?

肖辉说,我哪有那勇气。我想殉情都没有机会了。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你能来吗?,有些事情,我很想对你说说。

周小寒非常坦率地说,能,我马上到。

肖辉没有想到周小寒回答得这样干脆,他心里又有些感动。他说,王志国不会干涉你吗?

周小寒笑着说,我和他一同去。

肖辉说,那好,我正想有个机会同他交流一下。

周小寒说,行,你等着。

周小寒关机了。

正当肖辉满腹疑猜之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周小寒向他慢慢地走来——原来她也在这湖边散步。

周小寒来到他的身边。肖辉说,你经常来这里吗?你来这里干吗?一个人会不安全的。周小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对他说:肖辉,你是来怀旧还是来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