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一直护着苏熙芸到了承安伯府门前,看着她进去了,这才离开。
然而苏熙芸并不知道,因为呼延寒在宫门口这么一闹,齐烨便不动声色的又安排了几十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守候在了伯府周围。就为了防止呼延寒又耍什么花招。
一进伯府,苏熙芸便照例去了春晖院,刚刚苏老太太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回去晚了,并不清楚。
府里的气氛一改先前的喜气洋洋,变得沉闷无比,人人面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当苏熙芸带着珍珠走到春晖院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守门婆子好心的告诉她道:“三小姐,大老爷回来了,正在屋子里头!”
苏熙芸闻言,便不动声色的朝着上房的屋门望了一眼,道:“来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那守门婆子恭敬的回答道。
苏熙芸瞧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多谢嬷嬷提醒。珍珠,拿些碎银子给嬷嬷买零嘴吃。”
“是!小姐。”珍珠闻言,便放下手里捧着的一个大盒子,那里头装着今日太后赏给苏熙芸的两柄玉如意。她拿出两块碎银子来往那嬷嬷手里一塞,紧接着便又抱起了那个大盒子。
那婆子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多谢三小姐赏赐!”
苏熙芸点点头,带着珍珠缓缓的跨上了正房的台阶,门口早已经有丫鬟打了帘子,苏熙芸刚走到门口处,林嬷嬷便急急忙忙的从里屋出来了:“谢天谢地!三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快里面请吧!老太太一直都念叨着您的名字呢!”
“嬷嬷,祖母怎么样了?”苏熙芸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道。
林嬷嬷一边跟在苏熙芸身后,一边叹口气道:“情况很不好,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苏熙芸闻言,想起宫宴上那些人的议论,心下有些嘀咕,难道苏老太太被那二十大板打坏了?不过想一想,她便释然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挨了二十大板,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即使是没有见到当时的情景,但苏熙芸光凭听来的这些片纸言语便能猜测出一个大概来。
被苏老太太当做贺礼,用来送给皇长孙压箱底的那串珠子,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查出来是假的,太后当庭大怒,肯定狠狠训斥了苏老太太一番,再加上其早上吃多了花生,喝了凉茶的缘故,苏老太太当时在大殿之上肯定一直不停的放屁,所以才会被太后忍无可忍的命人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事实绝对不离其左右。
苏熙芸心中发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忧无比的样子,跟在林嬷嬷身后,进屋去了。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大老爷的哭泣声:“娘,儿子不孝,那串珍珠早就被儿子给换了!您今日挨这一顿打全是儿子害的!”
苏熙芸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苏老太太会被打,原来那串价值连城的珍珠早就已经被大老爷悄没声息的给取走了,放了个一模一样的赝品在那里,苏老太太不知道,还拿它当宝贝献给了皇长孙……那不挨板子才怪!
苏熙芸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咳咳!”床上的苏老太太一直拼命的咳嗽个不休,却还是用力挣扎着道:“不,这事儿还有熙芸的错!若不是她给了我那些生的花生……”
“娘!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件事情关熙芸什么事?”大老爷闻言顿时粗声粗气道:“是她将花生送到你嘴边逼着你吃的?是她让你喝那些冷茶的?您肠胃本来就不太好,干嘛还要吃那些东西?”
苏熙芸站在门边,听着大老爷嘴里说的这些话,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来。
这个大老爷别看一副相貌堂堂,精忠为国的样子,实则骨子里却是一个贪财吝啬的主儿,之前伯府差一点被杜尚书给一锅端了,完全是他的缘故,要不是齐烨在后面力挽狂澜,那伯府的情况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这个人从前对苏熙芸一直都漠不关心,这个时候居然突然在老太太面前说起自己的好来,能有什么好心?
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苏熙芸心中冷笑,但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走上前去先是泪水涟涟的唤了一声祖母,然后便给大老爷请安。
“熙芸见过大伯父。”
大老爷装作吃了一惊的表情从苏老太太床前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开口道:“熙芸,你回来啦?快来瞧瞧你祖母罢!她,很不好。”说着,转头对着床上躺着的苏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苏熙芸将一切尽收眼底,但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去瞧苏老太太,这一眼望过去,她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苏老太太是趴在床上的,一张老脸似乎经过这一天功夫便苍老了十岁似的,眼睛微微张开,似乎随时就要睡过去的样子。而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药膏的味道。
看样子,伤的不轻。
“祖母,孙女只不过是去拿了个东西,您怎么就被太后娘娘给打成了这个样子?”苏熙芸凑上去泪水涟涟的道。
苏老太太听到她的声音,努力将眼睛睁的更大一些,用沙哑的嗓子道:“熙芸,你,你回来啦!”
“是的,祖母!”苏熙芸趴在床边,颤抖着声音道:“祖母,太后给咱们家赏了两柄玉如意,您看看可喜欢?”说着,示意珍珠上前。
苏老太太一听见‘太后赏赐’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等珍珠捧着那个盒子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打开来,她的眼睛顿时死死的盯在了那玉如意上,嘴里喘息着道:“好,不错!”
大老爷瞧着那两柄上等玉如意,眼神里顿时迸发出一阵贪婪的神色来。
“祖母,您的伤要不要紧?”在大老爷与苏老太太的眼睛都紧紧的盯在那玉如意上头之时,苏熙芸却瞧也不瞧一眼,只低头关切的开口问道。
那玉如意的确是上等珍品,可除了摆在家里之外,一无所用。既不能卖还不能弄丢,根本就是一个死物,苏熙芸是真的一点都不稀罕。
“这一次,嘶,祖,祖母恐怕,要卧床好久!”苏老太太听见苏熙芸问,顿时开口道,但因为屁股上实在是太痛了,所以她连回答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苏熙芸闻言,面上顿现悲痛之色来,她连连道:“祖母,这段时间请让熙芸搬过来伺候您吧!”
“熙芸真是好孝心!”大老爷忍不住开口道,面上全是感慨之色。
苏老太太闻言,却出乎意料的摇头道:“不用了,听说皇上已经为你的婚事择了吉日,你,你还是赶快去备嫁吧!”
大老爷一听,顿时便想起了这一茬来,他连连点头,道:“不错,熙芸,你还是赶快去备你的嫁妆要紧!老太太这边,有大伯父守着,还有大夫每日来看,想必不会有事。”
苏熙芸闻言,当下便摇头,道:“祖母,让她们去备就好了,孙女还是亲自来伺候您吧!不亲自守着,孙女不放心!”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出现感动的神色来,但他却还是开口道:“不,熙芸,你还是去备嫁妆吧!你呆在这里,祖母反而不能安心了。”
苏熙芸听到她这样说,这才勉勉强强低头道:“好吧,孙女听祖母的。”
一旁的大老爷瞧了瞧苏熙芸神色,试探着开口问道:“熙芸,你今日进宫,可有见到黛云?”
苏熙芸闻言,顿时便抬起了头,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盯住了大老爷。
大老爷顿时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轻咳两声,眼睛瞧着另一边道:“今日是皇长孙的满月宴,她应该也去参加宴会了吧?”
“没有,熙芸没有瞧见她。”苏熙芸声音淡淡道。
当年苏黛云被安国候府休弃,流落在外一年,被太子相中养在别院,后又带着孩子跑路,这些种种苦难,大老爷从没问过一句,如今眼看着苏黛云给太子生了个儿子,这以后的日子就要过顺当了,大老爷却来关心了,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晚了吗?
苏熙芸很想替苏黛云吼上这么一句。
“听说太子妃也没有来参加宴会。”为了掩饰尴尬,大老爷连忙转移了话题。
苏熙芸听到这一句话却有些吃惊,但她想了想,今日的确是没有见到太子妃的身影,就连太子,也不曾出现。
这是为何?苏熙芸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一天,苏熙芸一直在春晖院内陪着苏老太太,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回到了沁芳居。
“小姐,恭喜您,皇上已经选了成婚的吉日!”苏熙芸一进门,湘绣便迎上来笑眯眯的道。
苏熙芸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只淡淡道:“你下去吧!让珍珠呆在这里就好了。”
湘绣闻言,脸上顿时出现一种隐忍的不甘与愤怒来,但在苏熙芸冷冰冰的态度面前,她也只有恭敬的行个礼转身退了下去。但是转身的时候,愤怒几乎将她的脸扭曲。
第二日,皇上便昭告天下,其三皇子荣王殿下与承安伯府苏三小姐的婚期就订在来年的三月初八,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这个消息一出,京里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