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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鬼谷师遗丹救将狄公子奉令招安

托形蟒怪法高强,助逆违天拒宋邦。

毒气喷伤中国将,难逃罪恶遇刀亡。

当下刘庆想起一事在心,满怀大悦,说:“众位不必心烦了,元帅、夫人有救星的。”王夫人与众位问何故,刘将军说道:“前时末将奉令回朝请穆夫人至此破阵,席云于空中,与王禅鬼谷仙师相遇于半途。他有言嘱咐小将,说取了芦台关之后,有一场恶战,伤将甚多,只恐主帅凶多吉少,有性命之忧。付下丹丸两颗,倘元帅有不测,服此丹药可救了。一颗可活一人。我当时想求仙师下降破阵,他说阵有人破的,但等元帅服丹之后,南蛮渐渐当灭。吩咐将丹药收藏好。我回来亦未泄知众人。今日元帅、夫人被害,正应了机会。”说完,王夫人、众将大悦,刘庆箱中取纸包拆开,藏有二丹一柬:

二命难逃丧毒中,丹丸二粒见奇功。

回生起死凡非妙,一服还阳化尽凶。

众人看罢大喜。王夫人叹声说道:“死生自有天命,非人力可强逃。今日仙师来救他徒弟,连我的穆媳妇亦可救了。刘将军事不宜迟,快些化开金丹与二人服罢。”刘庆即忙用水化开,拨开他牙关,每人灌了一丸。

不上一刻,只见穆夫人口中吐出许多恶水,大气喘息,狄元帅也口吐恶水,身体转动,俱各二目睁开。穆夫人先爬起来,见了杨文广、王怀女,长叹一声:“奴只道今宵一阵,中了妖法毒气,必然永别婆婆,丢抛孩儿了,何以又得还阳?只恨我自幼空学了神仙之法,却不免轮回之苦,何必为人争利夺名,思量果然是回头高。”王夫人与杨文广泪下,杨文广说:“今得余生,多亏王禅师仙师之力。因他救元帅,兼及母亲的。”穆夫人说:“原来多蒙鬼谷仙师赠赐灵丹,这再造之恩,何日图报。”正言间,狄元帅亦苏醒。狄虎兄弟一齐上前扶住,放声呼叫父王。狄爷也长叹一声,说:“本帅早上追赶妖道,被他毒气伤亡,只道父子今朝永别,岂知又得相逢。不知如何复活?”狄龙含泪说:“得刘庆遇着仙师。”细细说明。狄爷听了,道:“又得师父赐丹相救,深感活命之恩。”当时王夫人与众将都说道:“千岁与穆夫人辛劳过极,且精神未复,且请回帐内调养精神,再作商量。”众人扶归。穆夫人扶往后堂去了。

到了次日,狄龙与杨文广别了父王、王夫人,前往竹枝山而来。杨文广见近了山下,吩咐军中住营立下寨。狄公子上马提枪,冲出营来,叫军喊杀。段小姐正在山中,忽见军人入报:“宋将带兵来讨战。”段小姐一闻报话,即戎装上马,冲下山来。只见一员小将,不是别人,乃狄龙公子也,暗暗叫声:“小冤家,奴为你弄得家破人亡,做下弥天大罪,忍耻含羞,不逢你一面诉说。你今又来军前出马,眼目众多。何不擒他回去,问个明白,死在九泉也甘心。”想到此处,不觉下泪。

狄龙一马飞近,连忙扣住,呼声:“小姐,如今到来非为别事,只因你言而无信,反复不常,见事不明,特来请教。”小姐听了,呼声:“公子,非是奴心不定。你们既是中国大臣,也该存立信行,我父忠诚投降,因何你父命狄虎杀奴之父?奴实有不忍之心,定拿狄虎报仇的。”

公子听了,微笑呼:“小姐,你平日素称伶俐,达理通情,如何今日就不明白了?吾弟伤害你令尊,原有缘故。他不是奉令,不意在关外遇着老将军,因此时乃仇敌之人,各为其主,一动手时误伤你令尊,夺了关城。回营时,吾父王大怒,说小姐已经投降,责他擅自伤了你令尊之命,一怒将他斩首。幸得王夫人、众将解劝多少。至此带罪招安王凡。实乃如此,请小姐上裁。况我父身为上将,全凭信义以服三军,焉肯有陷害降将之理,于外邦落下不美之名。但你令尊已死,倘日后班师回朝,奏明圣上,墓顶封王,以报投降,子孙将世享荣华。小姐若依我良言,且自释忿心罢。”小姐听了,呼:“公子,你弟误伤我父,既属不知原由。令尊与公子,奴家全无恼恨,可恨王兰英贱婢无义,要配狄虎,就暗算奸谋,夺了蒙云关也罢了,就不该哄骗我父,于半途截杀了。我段红玉断不饶他,誓不与贱婢同生。”公子说:“小姐息怒,我还有一言相告。兰英与你结拜,自小密谊之交,情同骨肉,焉肯背义负心,如此不仁。此旁人谗说,你休信为真。若乃吾弟误伤令尊,他此时有口难辩,只求小姐原谅,姑置勿论。小将虽未同你会花烛,但丝萝已经缔结,纵有一切恼恨之事,只求俱看我面情解释。小姐若然果要认真,则说不得了,悉由尊意,从此水流花谢,各自东西。”

小姐说:“公子,你言虽是,只是我父仇人,不共戴天,岂得轻舍。若是我不依公子之言,必然见怪了,若依了你,只恐旁人言我为着婚姻,忘了父仇。只恨自己当初便了。奴今日既去了父仇不报,想来难处,已不愿居于阳世了,公子不必以奴为念。”说到此言,不觉目中纷纷滴泪,苦切伤心,拔剑要自刎。公子一见惊骇,上前扯住小姐手腕,含泪呼:“小姐呀,劝你勿要性急。若小姐寻了短见,我狄龙也愿相从于地下矣。吾奉命前来招安小姐,解救破敌,倘小姐寻了短见,无人退敌,数十万人马危矣。也是难处之事,也不愿留生了。”说罢珠泪沾襟。小姐到底心肠慈软,见公子伤心即收回剑,扯着公子袍袖,说:“公子,你何必伤心。且你言差矣,奴报不得父仇,枉生于人世,情愿自刎于九泉,因何你要说不留于生?此乃何解?”公子说道:“只因吾已得芦台关,蛮王又差来达摩妖道,十分厉害。口吐毒烟,伤我大将无数。我父得灵丹救活。敌兵屯于关外,目前此关已难驻守,还防众人不免妖道之难。已经差人回京,奏知圣上速救,但远水难救近火。小姐若怜惜我狄龙,拔刀相助,擒了妖道,则我父子感恩不浅,如此我何虑哉!”小姐听了达摩领兵,不觉惊唬了,说:“今这妖道兴兵来战,非同小可。他妖术无边,向日闻他之名头,一件毒气伤人,还有一事,他乃妖怪修炼成形,若与敌人战到深处,一转形张开大口,连人带马吞陷腹中,未知是否。但此人到来,你大宋将士遭劫了。奴虽有法力,只恐擒拿不得他。”狄龙听了大惊:“小姐,如你言来,妖道的法术就无人破了。难道大宋反让于妖术之徒?”小姐看见狄龙不悦,呼声:“公子,不必着忙,如今且把父仇权放了,今与公子到关会会妖道罢。”公子闻此言,大喜,说:“小姐如此用情,乃是我的恩人了。何其幸也!”小姐说:“既为夫妇,何必言谢。公子且请回营,待我禀明母亲、哥哥,然后与公子一同前往便了。”说完二人分手。

小姐回山,向母亲、哥哥说知,夫人允了。小姐即时带了随伴使女,来到宋营。杨文广与狄龙接进中军见礼,言谈一刻。只为军情紧急,不敢延迟,连夜拔营起马。

定是五更到关,狄龙先进内禀知,狄爷大悦,传令进帅堂相会。不一时,与小姐、杨文广进来,参见二位元帅。王元帅呼声:“小姐请坐,休行见礼。老身久仰贤良,又是弃暗投明,真乃女中豪杰,实乃令人可敬。”小姐说:“元帅乃过奖。奴乃一无知弱女,焉敢当此重赞之言。”王夫人说:“小姐休得过谦,今日既来相助,足见忠诚。但退得妖道时,功劳簿上算你头功,奏知圣上。”小姐说:“奴乃南方蛮女,胸中有何经营,全仗二位元帅天威。与妖道会敌,倘若侥幸得胜,也尽奴一点义气之心。但这妖道厉害,倘有不测,只要二位元帅看顾我父母哥嫂,奴就感恩不浅矣。”狄元帅听了大喜,吩咐置酒款待。当时摆上酒宴,狄爷看不便相陪,着王夫人与小姐对酌,与穆夫人三人共是一席。原来狄爷进至后堂,遇到狄虎、王兰英夫妻二人说:“段红玉到帅堂上吃酒,王夫人一刻必然讲情面之说,你二人趁此席间之言,前去请罪,必然他有回心的。”夫妻领命出来。

先说王夫人起位,双手执起金杯,唤声:“小姐,今日老身奉敬一杯。一来替狄虎、王兰英请罪,二来贺喜小姐投降此邦。请饮此杯。”段小姐一见,起位也一双手接下了,说:“蒙夫人一点见爱之心,又蒙指示,奴家自欲领命。”一饮而尽。王夫人十分欢悦,又是一连奉劝三杯,小姐饮下。穆夫人也来欢敬。

但不知狄虎、王兰英二人出堂请罪,是否段小姐允许和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