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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破迷符宋将留神遭大难刘庆得救

南蛮少女法高强,拒宋开兵斗战场。

异术灵符迷将士,英雄一命险伤亡。

当下段小姐说毕,段洪闻言大喜,说:“女儿既有法力,即可施行了。”当下命刀斧手把宋将押回府内,仍在丹墀之下。这刘庆还是怒目圆睁。此时,段小姐吩咐手下兵丁取到净水,沐手拈香,祝告已毕,取出殊砂灵符一道,拿在手,口中念真言,命人安放在刘庆顶脑发之内。这刘庆的魂魄,一时离了位舍,邪符恶气归心,两眼见人的相貌,个个多是狰狞凶恶,认不出一人,又呼唤不出话来。此时段小姐令左右松他绳索,另与他妆扮,改换盔甲,还他原马兵器,复又念咒一回,吸水一口,向刘庆面上一喷,口念真言:“真火速降,刘庆还不速往宋营讨战,烈火烧你。”此时,刘庆在马上只见烈火飞腾,不知往哪里走,心中惊惶害怕,只得拍马加鞭,飞跑而出。五百蛮兵,连忙随后出关,排开阵势,来到宋营中,喊杀声如雷,按下慢表。

且说狄元帅败回营,查点众兵丁,伤了千余人,幸得众将保护,独有刘庆被擒。心中纳闷,便对众将弟兄说道:“刘将军心粗,乃真性的硬汉,今日被擒,必然骂贼而死。思量当日结拜一场,不异同胞,想来也觉令人伤感。”张忠、李义说:“元帅,刘将军虽被擒,此时还不见号令,或者苍天怜悯他忠君之士,逢凶化吉,也未可知。”元帅说:“众位将军呵,这刘将军真性之人,定然有死无生了。想忆从前布衣起首,行伍出身,今日立下汗马功劳,才得玉带围腰。如此结局,看来富贵如同春梦浮云耳。”正在言谈之间,有军士报上说:“刘将军降了南蛮,领兵前来讨战。”元帅与弟兄等闻报,俱吃大惊。元帅说:“刘庆与我几人在火光山结义,直至今日,甘苦共之,义重情长,焉肯投降叛逆。分明是你这狗才报事不明。”吩咐左右拿出营门斩首。刀斧手一声答应,正要上前拿绑,军兵大呼冤枉。元帅大喝:“奴才,你报事不真,妄哄本帅,还敢呼冤叫屈。”这报军急呼:“元帅爷,小的报事并无差错,这刘将军果然带领南兵数百,在营前喧哗讨战。元帅爷若还不信,可差人出营一看,小人若有一字虚妄,甘当军令,死而无怨。”此时元帅听了,正要开言,又见来报:“刘庆讨战。”一连几次,把元帅气得目瞪口呆,叹道:“刘庆,我与你自从义结金兰,情同手足,甘苦与共。刀枪中不知战尽多少英雄,才得玉带横腰。岂不知今日改变心肠,投降了叛逆,贪生怕死,背主忘恩。结交之情,今付之流水,真乃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反了又来讨战,本帅若不亲自出马,真假尚然狐疑。”想罢,吩咐放了报军,盔甲军装已毕,正坐下中军大帐,忽有下面一将,声如巨雷,呼声:“元帅,只须小将出马,真假将刘庆拿来。”狄元帅抬头一看,原乃张忠,便说:“张将军,你此去观看真假,生擒回营,还是伤他性命?”张将军说道:“元帅,如今刘庆既降了敌人,即是仇敌。他背反了朝廷,罢了家乡妻子,全然不念圣上之恩、朋友之义,这等奸险小人,古今少有。小将出营,只须走马抡刀,碎砍其尸,方消我恨。”狄元帅闻言,说:“张贤弟,你休逞一时之气。我想这刘庆平生为人,性刚质直,乃硬直无私,焉肯背反,投顺敌人,其中必有缘故。今贤弟逞一时之忿,不想彼平日为人,倘然万一错误,伤残了他性命,岂不有误了大事么?你且退去,待本帅亲自出马,看个明白。果然他背反了,然后擒他回营,定罪斩首未迟。”此乃狄青细心,体谅刘庆平日为人,乃一硬汉子,况“日久见人心”。古言不错。这狄青不为众将之官所惑,细察参详,犹恐屈陷了将士,智量深高,搜求仔细,非人可及。当时不独张忠忿忿不平,就是李义、石玉一班偏将,焦、孟二将,见元帅如此说来,俱各敢怒不敢言。张忠也不敢多言,便说:“元帅不用小将出马,我等同去观看如何?”元帅点头应允。此时与众将兄弟,领了三军,俱各上马提刀。三声炮响,大队军马冲出营前。

狄元帅远远在旗门之下,把眼一瞧,对面数百蛮兵中,果然刘庆也。元帅使人呼:“刘兄弟,大宋天子待你不薄,你因贪生怕死,便甘心降敌,姓名遗臭。本帅与你结义一场,也觉面无光了。”一连说了几次,刘庆只是不回言。狄元帅在马上,睁着双眼,看着刘庆。当时元帅看他如此光景,想一回,又对众将说:“好生奇了!刘庆既然投顺南蛮,领兵讨战,为何本帅问他数次,一言不答,令人可疑。”张忠冷笑说:“元帅,你看刘庆,头带雉尾,领着南蛮,耀武扬威,前来讨战,分明投降了南蛮。元帅何必多疑。小将不才,自愿出马,立刻擒拿。何必与他再讲。”李义说:“元帅,你看刘庆,羞脸变成怒,元帅问他话,一言不语。不如我们上前,擒了这无义之人罢。”众将也是纷纷谈论,亦要出马。狄元帅细想,刘庆如果投顺南蛮,这就蹊跷了,若从众将出马对敌,抑或伤了他性命,如何是好?想了一会,又见众将人人忿怒,个个摩拳擦掌,都要出阵擒拿。元帅一想,呼声:“众位弟兄、将军等听着。”手提金刀,向地下画了一条刀界,说:“你等若无将令,出我画的这个刀界之外,立刻斩首,决不姑宽。”说罢,一拍现月龙驹,与刘庆不隔二丈之遥,即呼:“刘兄弟,你实因何意,去投顺南蛮?须说知本帅。”岂知刘庆全然不理,双目看着元帅,手舞双斧,砍来劈去。元帅把金刀拨开,又大叫:“刘庆,你因何反了?见了我们兄弟等,如同陌路之人。倘若你中了敌人之毒计,捉弄于你,故尔如此。”他也不回言,又把双斧砍来,又不发一言。元帅此时发怒,还刀急架相迎,二人刀斧交加的大战。此时一班宋将在刀界之内勒马观瞻,见二人杀在一堆,众人纷纷讲论,说:“刘庆为人,一生硬直,谁知今日其心改变,投顺南蛮,竟与元帅对敌,真乃狼心狗肺之徒了。只恨元帅画此刀界,不然我们上前擒了他,碎尸万段,方得消恨。”也不表众人之言。当时刘庆与元帅冲锋三十多合,只管把刀虚架于他,见双斧一慢,即赶上一步,将近马头,伸开猿臂,将他肋下甲带一扯,即拿过马来,往本阵而走。众南兵见到刘庆被擒,一齐奔走,回关去了。

众将见元帅拿了刘庆,俱已大喜,一同回营。元帅将刘庆放下,众将把他捆绑了。元帅上了虎帐中,一看刘庆面上血色全无,照前二目圆睁,呆呆立着。元帅开言,呼声:“刘庆,你食朝廷俸禄,就应该尽忠报国,因何贪生怕死,投降了敌人!你有何面目立于人世?”一连问了数声,刘庆只是睁着二目,并无一言。元帅复又细看,只见他如凶神附体,乱跳乱舞,忽然高身跳跃或呆呆立着。元帅细看,疑心不定,说:“莫非此妖女用什么妖术,乱他的真性不成么?”说完,忙下了帐,至刘庆跟前,将他浑身上下一看。只见他盔顶上露出一点纸角来,心中早已明白,即伸手除了头盔,揭开发际,果然有石朱砂书成符一道。元帅看罢,不觉点头嗟叹一声:“将军呵!你果然中了妖贱婢之毒计,险些伤了性命。”吩咐左右用火将妖符焚化了,忽闻空中有巨雷之声,众将惊疑不已。又见刘庆此时大气喘了一声,真魂回归本体,又倒下地,把身一翻,二目一开一闭,往周围一看。只见众将与元帅众弟兄俱在两旁,即开言说:“奇怪了,莫非我刘庆在梦中不成?分明早间被女将擒回关内,我在他帅堂骂贼一场,甘心一死,以报圣上之恩,岂知今日仍在本营,此时好不明白也。莫非我做了无头之鬼,身入黄泉,游魂至此?”说罢,立而不言,停息一会,呼声:“元帅,望乞将情由说知小将。”元帅点头,叫声:“贤弟呵,若不亏得我本帅知你平日忠硬之人,必不贪生怕死,就中了丫头的毒计。今日托上苍庇佑,天子洪福,全了你性命。”刘庆闻言一想,又见身上却被捆绑了,不悦说:“元帅,小将犯了什么罪,把我捆绑?”元帅冷笑说:“原来刘贤弟你被妖术所迷,所行的事,全然不晓理法。”吩咐手下军兵放了绑,然后细将前事一一说明。刘庆闻言,说:“元帅,我早间所行之事,全然不知,这贱丫头真好厉害也!倘非元帅如此留心细察,小将性命休矣。我刘庆若不拿得了丫头,报了此辱,此恨难消也。”说罢,即将南人的戎装盔甲,拿来扯得粉碎,重新妆束,元帅又吩咐军中大排筵宴,与刘将军压惊。此日,众弟兄将士俱各开怀畅饮,另有一番言语谈话不多提。

不知来日交兵,何人胜负?欲知详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