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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宋太子观灯遇害赵文姬仙指游园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虎将飞骑转,莫遣沙场匹马还。

话说庞妃请四位哥哥到京,计欲商谋的事,“乘此元宵大放花灯,俺已差心腹内侍陈玉到八王府,哄太子出来玩赏花灯,此计绝妙的了。”庞妃正思想,那四虎将已到宫门,见了贵妃,把这话儿商议。庞飞虎道:“这是极妙。既如此,我们到外边见机而行是了。”这四虎正走出宫来,忽有都尉差小校报说:“那坟旁火起,忽有一队人马冲杀过来。正与那贼厮杀,不想坟里又见火起。都尉赶到坟里救火,谁知这一队人马倏然都躲过,如今不知从那一条路去的。恐防这贼到在京里也不可料,所以都尉差小校们报与将军知道。”那四虎听了这小校的话,肚子里好不受用。这教:

是是非非且慢管,先施奇策奏功勋。

且说那内监陈玉听了庞妃的计,来到八王府见了太子,便道:“千岁,今日元宵佳节,外面大放花灯,千岁何不出府去赏玩一会?”太子道:“陈玉,待咱禀了八王爷才好同去。”太子到得里边,见了八王爷,道:“老王爷,今日元宵,咱同陈玉到外边瞧灯去。”八王道:“今日瞧灯人挤,要去顽耍多叫几个人同去,你瞧瞧就回。”

太子带了几个将校,同陈玉出了八王府,一路看玩,心里好不欢喜。太子道:“陈玉,这里什么人家?”陈玉道:“这是勾阑院,里面歇的都是名妓。”太子道:“咱进去瞧瞧看。”陈玉到里边说道:“俺小千岁在此。”那妓女都跪下道:“俺姊妹们不知千岁到来,有失跪迎,望千岁爷恕罪。”陈玉道:“千岁不计较你。”那太子见这些妓女,却内中只有一个与众不同。太子把手一招,便道:“你叫甚么?”女子道:“启千岁:俺名儿叫做佛见笑。”太子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名儿取得好,果然不差。”太子道:“陈玉,赏他一个元宝。”那佛见笑道:“俺姊妹们请千岁里面坐。”太子竟到里边坐了。这些歌妓站在两旁,吹的吹,弹的弹,唱将起来。太子听得有兴,便叫道:“你们且坐下了唱。”那歌妓大家席地坐下而唱。

那陈玉暗暗照应那庞妃差来的腹心,探知太子在勾阑院宴会。这探子闻信,飞报庞飞虎道:“启上将军:俺今探明太子在勾阑院饮酒。”郭四虎听了不胜快活,就差这两个探子:“你们再到那里远远看着,凡事须要小心,待俺到来好行事哩。”探子道:“这个自然。”言罢各自分头去了。

那庞飞虎正飞马而行,忽有那呼家狱囚坟监守都尉上前说道:“将军起身来京晚上,坟旁忽然火起。军校正在扑救,那晓冲出几百个人马,好似那昨日唱歌的。俺正要追擒,谁知坟里又火烧起来,只得再去救火。不道这厮逞机逃去,想必到京师来了。”四虎听说,连忙传令:“今晚城门早些下锁。”那守门官奉了四虎将令,立刻把门锁闭。那庞飞虎同了兄弟,带一百名虎将,分作四路巡查。“待俺先到勾阑院干下这桩大事,然后查拿这班逆恶,也不怕他逃上了天去。”

那庞飞虎见了探子,说了如此如此的话。飞虎就放了一个大炮,令四面人马会合笼来。那歌妓都已跪下,要求千岁:“救俺姊妹的性命!”太子听了,却也满肚疑惑:“这炮因何放的?”将校道:“千岁不必惊惶,且去看来。”那将校往外,听军马雍雍,人声嚷嚷,说道:“快快送了太子出来,免你们的死。若敢违拗,你们休想要活。”校尉听了大怒,一齐拔刀往外,太子的宝剑也出了鞘,杀出街来。只见庞四虎把刀逞舞杀将过来,那将校难以劾敌。飞虎用戟直戳,太子飞剑就砍。飞虎将戟又刺,太子一闪,不道坠下马来,现一条金龙。飞虎见了,倒吃一惊。

那庞牛虎、龙虎正在那里看这一道红光,那呼延庆、呼延龙道:“这红光是甚么缘故?”延龙道:“哥哥,这红光却是有个道理,我们前去看来。”那呼家弟兄看得动起火来,那延庆兄弟大家执了器械冲杀过去,照正四虎,把那双锤提起乱打,倒弄得庞家四虎没处设法。谁想又杀出两个女将,横枪直刺,倒来得厉害。那晓一个太子被那女将救上了马,飞跑的到八王府里去。

八王爷听得说太子是这般光景到来,八王倒有些不解,“这两个女子来此何故?待咱问他个明白。”八王道:“你们到此何干?怎同太子相认?”那女子道:“千岁,俺姊妹在这里看见那勾阑院门首围了多少人马,拥住那太子,俺兄弟们同什么四虎将在那里打仗,俺姊妹看那些人马都寻向太子闹乱儿,俺姊妹为此保送太子到王爷府来的。”

那晓话犹未了,延庆弟兄擒了两个军校,一个叫巴山虎,一个叫混江龙,也送到王府里来。八王又问,那延庆道:“俺弟兄同这妹子看灯,到勾阑院门首,见那些人都向着这小将追杀,俺弟兄气忿不过,只得拔刀相助,同他们杀了半日,俺两个妹子保送到这里。”八王道:“俺家的太子亏你们哥妹相助,又承保送咱府里,真正难为你们一片的义气。但不知你姓名,你说与咱知道。”

那碧桃、梅仙泪流不止,延庆、延豹跪下,也涕泪如雨。那八王看这光景,便道:“你们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咱自有分晓。”延庆道:“俺家被庞妃害得苦恼。”八王道:“庞妃怎么害,你明白说。”碧桃道:“俺祖呼必显因见庞妃僭用正宫仪仗,俺祖不许,那晓庞妃谎奏朝廷,就差妃父庞集领兵围起,把俺一家三百三口杀得半个无存。俺父呼守勇从地穴里逃了出来。俺叔呼守信幸往太行进香,未遭此劫。谁知庞妃杀了俺一家儿性命,尚犹未足,又把俺祖父母的尸首倒葬,又统兵四处追捉俺父呼守勇、呼守信,赶得无地存身,俺家只得逃往西番,生俺兄妹。到京原想祭祖寻父,那晓庞妃的兄弟四虎将看守这坟,俺兄妹改扮唱歌儿的才得偷祭。那守坟将校见俺追杀,俺兄妹才逃进京来。恰好大放花灯,俺正观看,只见前面有些人争闹,俺见几个将官光光把这太子相杀,俺气他不过,出去就同叫什么四虎将与他交战,俺妹子就保送太子到王府里来,求老王爷把俺兄妹救这一救,俺祖宗在狱囚坟里也是感激的。”八王道:“你们原来是呼必显的子孙,且住在府中,慢慢打算。”那呼家兄妹住下。

延龙正被庞家追赶,没处躲避,幸喜吹起极大的狂风,吹得眼睛也不能张。延龙见前面一带花墙逞此奔来往花墙里跳将下去,四面一望,却不晓那家的园亭。“且待俺躲过了庞兵再处。”延龙躲在石洞里边,过了一会,延龙出了洞门,正欲跳出墙去,忽听有人走来,延龙依旧躲到洞里。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且说赵文姬善于舞刀,有一女子教了些兵法,不想昨晚得个梦儿,好生奇怪。“俺梦中见的这位仙姑,明明是教俺兵法的女子,他说俺园里有角木蛟转凡,避难而来,与俺却有姻缘之分。仙姑又说那人姓呼,现在园里仙岩洞。”那文姬醒来一想:“呀,原来是梦。”文姬正想那梦里的话,却好瑞莲走来说道:“小姐,今日天气晴明,梅花盛开,俺同小姐到园里游玩一会,却不是好?”文姬暗道:“瑞莲这婢却是知趣。”文姬道:“既要游园,我们就去。”

瑞莲同文姬来到花园,看了一会梅花,文姬到万花亭坐下。赵文姬忽又想起梦里仙姑与他说的话。那晓这瑞莲走到太湖石边游玩,忽见那仙岩洞里有一个少年睡在洞里。瑞莲喊道:“小姐,我们进去罢,有贼在此。”文姬道:“青天白日,那里有贼!”瑞莲道:“现睡在仙岩洞,不信俺再同小姐去看来。”

以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