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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患难与共

快走到市区,三三两两的计程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叶童极力挣脱了宇航的背膀,拦了一辆计程车。十五分钟后,计程车载着两个人到了市医院对面的路旁停下。

宇航和叶童刚下了车,身后一辆急速而来的越野车停在俩个人的前面。车上跳下四五个彪形大汉,他们头套橡胶面罩,有的手持铁棒,有的手持匕首向宇航和叶童围拢过来。宇航见情形不妙,急忙用身体挡在叶童身前。

“你们干什么?”

宇航一声断喝,几个歹徒没有理会,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铁棒和匕首向宇航和叶童进行了攻击。他们非常凶残,铁棒匕首的起落处处致命。即使宇航练过功夫,也难以少胜多,更何况他还要保护着叶童,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叶童手无缚鸡之力,只有拼命地喊:“来人啊,救命!”

在两个人深处险境时,从医院方向跑过来几个人,而且远处有越来越近的警车鸣叫声。几个歹徒见势不妙,急忙抽身跳上越野车扬长而去。

此时,宇航已经力不能支倒在地上,刚才他几次为保护叶童腿上挨了数刀,鲜血已经浸透裤子紧紧贴在身上。

叶童惊魂未定,却无大碍,只擦伤到一些皮肉。她抱着宇航呼叫:“宇航,你怎么样?”

宇航忍着疼痛皱着眉头勉强笑着,半开玩笑地安慰叶童,“我没事,真丢人,我没能打过他们,以前的……牛皮吹大了。”

“你不要再说了,是我害了你……”

叶童伤心地哭了,自从她和他相遇相识,几次他为她面临危险,是她连累了他!

“这说的哪儿去了……”宇航因失血有气无力地说,“别哭,我又没死……”

叶童听了心如刀绞,“不要说了……”

宇航被赶来救护的医护人员迅速抬上担架,送进了医院的急救室。叶童跟随外科的医生去包扎伤口,然后协作警方刑侦人员做了笔录。

这时,艾艾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她四处寻找叶童未果,只好又赶回医院。

急救室门外,叶童焦急的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艾艾不时地安慰着她。护士们时进时出,牵扯着叶童的心。

大概有半个小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大夫向走廊里问:“谁是遇害者家属?”

叶童急忙走上前说:“我,我是他的朋友,他这里没有亲人。”

“哦,是这样,伤病号出血太多需要输血,医院里备用血浆不够,如果到血库取,来回需要一个小时。这样的话病人失血过多会发生休克,恐怕会有危险。因为刀伤割破腿部大动脉……”

“输我的吧,大夫!我是Q型血。”还没等大夫说完,叶童急着说。

“那好,跟我来,先做个化验。”

叶童急匆匆地跟在大夫身后,艾艾紧跟着叶童不无担忧地说:“童童,你还没恢复好,身体还很虚弱,可以吗?”

“放心吧,我没事!”

化验完毕后,叶童被带进了急救室。

新鲜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输液器缓缓流入宇航的身体,叶童躺在宇航对面的病床上,侧转头看着脸色灰白的宇航,心里是深深地内疚。

病房里,宇航从麻醉中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目,光影里叶童侧身站在窗前,双手抱着臂腕似是在沉思。宇航不想打破这份宁静,静静地欣赏着沉思中的叶童。恍然间,他有似曾在梦中的感觉,这不是梦吧?为什么这种情景,好像之前某个时刻在脑海中出现过?亦或是在梦中的情景?很奇妙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吗?亦或是在他之前的潜意识里,盼望有这么宁静又温馨的时刻?也许兼而有之吧?宇航想得出了神。

叶童发现宇航苏醒过来正呆望着她,欣喜地问:“宇航,你醒了?疼不疼?”

“哦,什么?”宇航一时还没醒过神来。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叶童走到床前,看到宇航神思飘渺非常担心。

“啊,没……没有,我挺好的。”宇航咧着嘴笑,“这样你就不会在我面前消失了,是吗?”

宇航用询问的目光凝视叶童,叶童自然明白宇航的意思,笑着说:“你就好好养伤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两天后,叶童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决定出院,再说宇航这里没有亲人,又是为她受了伤,需要有人照顾。

当她结账时,医院结算处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她和叶妈妈的住院费已经有人预付了十万,她拖艾艾垫付的钱分文未动。叶童想,这笔钱不是沈伯伯交的,就是沈帆。有时间她要去问问沈伯伯,一定要把这笔钱还上。

宇航受的伤只在腿部,没有伤及要害部位,何况有叶童的细心照料,伤势恢复的很快。

一天,宇航看着叶童说:“我真希望永远这样躺在床上,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我。”

“什么话!不许你这样说。”

叶童责怪他,宇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使人觉察的苦笑,“真的,如果我好了,你还会像这样守在我身边吗?”

叶童沉默了,她该怎样回答他呢?是肯定,还是否定?

“童童,童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宇航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叶童,叶童心里莫名地慌乱,点了点头,不过她听着还是感到别扭。

“童童,你知道有一种鸟,叫爱情鸟吗?”

“知道!爱情鸟也就是情侣鹦鹉,习惯生活在热带雨林,因它色彩艳丽,小巧可爱,被认为是鹦鹉中最可爱的一种。它们是一种非常喜欢群居及深情亲切的鸟,因其深情的天性而得名。情侣鹦鹉会与伴侣形景不离,相依相偎,而且多是会厮守终生。”

“那我们可不可以也像爱情鸟一样,永远不离不弃?”宇航渴望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叶童的回答令宇航感到非常落寞。

“你分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承认?难道就是因为我比你年龄小?难道你也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要不这样,童童,你用熨斗先在我额头上熨出皱纹,如何?”

宇航的黑色幽默,叶童听了既想笑又心酸。

“算了吧,那还不如让我去做拉皮呢。”

叶童也开着玩笑,心里却更不是滋味,本来是想逗宇航开心,也说句幽默话,说出口来不但一点都不幽默,竟是无比的苦涩。

“你为什么这样在意年龄呢?我们只要相爱,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我……”叶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宇航,低头削着苹果。

那天下午,她和艾艾、许曼相约一起去喝咖啡,三个女人坐在一起,为她们彼此的经历不免感慨唏嘘。

走在人生路上的三个女人,在不同的经历中有着不同的生活感悟。

许曼说,她的经历让她明白,平凡平淡的生活才是生活的本真,家才是她真正的归宿。于是,自己终于卸下桎梏,为重新获得新生回到丈夫的怀抱感到庆幸。

艾艾说,她在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后,在经过许多日日夜夜的思索后幡然醒悟,女人活着的意义不是依附在男人身上,女人必须要做到精神上的自由和自主,才会享受到做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只有叶童听着俩个人不同的叙述,千头万绪堆积在心中。

环境幽雅的咖啡馆里,舒缓的乐曲萦绕耳际。叶童忧心忡忡,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听艾艾小声说着,“童童,在我眼里你对于社会世俗一直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但你在个人感情上却总是处于被动。之前,你和沈帆是这样,如今你和宇航又是如此,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你到底爱不爱宇航?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叶童思付片刻,看看艾艾和许曼说:“我可以确定我喜欢宇航,和他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快乐,但我确定不了这是否是爱。还有,如果我不能像他爱我那样去爱他,对他也不公平。”

“童童,我觉得爱情没有什么公不公平,不能用天枰来衡量,爱和被爱都是一种幸福。”许曼不以为然。

叶童接着说:“这个我承认。可是,宇航给我的爱越多,我越觉得压力大,他让我觉得无以回报。”

“那你就用爱去回报他啊!只要你肯。”许曼很为叶童着急。

艾艾对许曼的话表示认同,“许曼说的不错,只要你肯去爱,你们应该是很默契的一对。因为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是有一定的情感基础的。问题是你不敢去爱,你怕再次失去,对吗?”

叶童点点头应道:“是。”

艾艾叹息道:“哎,当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在受到伤害后,心里对男人完全失去了信心,以至于错失辜负了爱我的男人。我们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没有做到真正的精神上的独立。我们渴望爱,却又怕伤害。我们这种思想,和在爱情里不能做到精神独立的女人们是一样的。当下大多数的女人经济上都做到了独立,但精神上还是很依赖男人,我们在情感里战战兢兢,生怕失去。当有一天失去,就会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然后寻死觅活的折磨自己,流着眼泪为自己疗伤。可是,有用吗?失去的不会因为你的眼泪重新回到你身边,就算回来恐怕也变了味道。我在离婚后不久接过一个离婚案,我的当事人让我很敬佩,案子宣判结束后,她显得格外轻松,甚至是如释重负。我感到不可理解,因为我知道她和我的经历大致相同。我很疑惑地问她,你不难过吗?然后她对我说的一席话使我顿悟。她说,如果说不难过那是自欺欺人,可是难过又有什么用?她说,她疗伤的办法就是记住他的好,爱他就放他走吧!人生苦短,她要做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要重新享受爱与被爱的权利和快乐。我问她,你不怕再受伤害吗?她说,如果一个人只想着受伤,又怎么能不受伤呢?为了怕受伤就扼杀掉享受爱的权利,对自己不是很残忍吗?一个对自己都残忍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对你好呢?她还说,当我们拥有时一定要珍惜,失去时就当你路过了一段美丽的风景,记的它的美,忘记它的缺点,你的心里就不会再痛。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有什么比为难自己更无能的事?”

艾艾停顿了一下,看到叶童和许曼听入了神,接着说:“我很佩服她,一个虽然没有多高学历的人,在经历风雨坎坷之后,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让自己做到了精神上的独立,实在是难得。其实,我想既然把我们女人经常比喻成水,就应该有水的特质,一杯纯净的水,无论在什么样的容器里,都能变幻自己的姿态,而不是把自己凝固成冰。”

艾艾看着叶童,叶童笑了笑说:“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会慢慢去改变,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艾艾疑惑,“你指的是?”

“我比宇航大好几岁,以后又不能再生育。我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且,我……就算他不介意,可是我总觉得别扭,我不想耽误了他的前途和幸福。”

听了叶童的话,艾艾和许曼心知肚明,她们知道叶童心里真正的障碍是什么了。虽然叶童不说,但她们知道那天叶童遭到孙海的迫害,已经给她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阴影。她们可以不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叶童,可是周围的人不一定能理解。尤其是许曼,更能体会叶童的心情。

当初,她也是这样拒绝欧阳的。虽然欧阳说,他不在意以前发生的事,但她心里的内疚和痛苦是没有人能体会得到的。欧阳越是给予她包容理解,她就越感到内疚和痛苦。后来她提出分手,欧阳没有答应,他用坚持不懈的爱重新唤回了她的新生!叶童和她一样,需要时间来疗伤。

“童童,我理解你!不过你应该忘记。虽然很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到。”许曼用力握住叶童的手。

“那你打算以后怎样?看得出宇航是个很执着的人,你们天天在一起上班,我想他不会放弃你的。”艾艾明白,如果叶童的心结解不开,是很难接受另一份感情的。

叶童沉吟片刻说:“我想……我想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后辞职,离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沉淀一下。”

“这样也好,给彼此一段思考的时间,等各自的心平静沉淀之后再做决定。”

叶童的选择,艾艾给予了理解和支持。她想,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无论是怎样长的时间和距离都阻隔不断的,一切就让时间来洗涤印证吧!

“那你打算去哪里?”许曼问。

“过几天妈妈出院后,我把她送到乡下老家,避一避这里的风头。她是个好面子的人,我不想人们的闲言碎语让她再受刺激。老家有我舅舅一家,也可以给些照应,我想去还我曾经许下的一个愿……”

“还什么愿?”艾艾和许曼异口同声。

“这个……暂时保密吧!”叶童笑笑讳莫如深。

“神秘兮兮的,不说也罢,只要你开心就好!那你怎样对宇航说?”艾艾问叶童。

“这个……我还没想好,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行踪。”叶童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俩个好朋友。

许曼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无声无息的消失,这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他那么爱你!”

“这个我理解。”艾艾不以为然,她明白叶童是想让宇航打消对她的期盼,以此让他忘记她。如果他真的爱叶童,就不会因为叶童的不辞而别而放弃,他会等叶童回来。

“不说这些了,艾艾,审理孙海的案子怎样了?”

叶童岔开话题问起孙海的事,艾艾对叶童表示歉疚,当时没有把孙海漏网的事告诉她。并且告诉叶童和许曼,那天在医院附近拦截殴打叶童和宇航的歹徒被捕获了,他们供认是受孙海指使来报复叶童的,警方在全力追捕孙海等犯罪分子。据可靠消息,已经发现孙海的踪迹,不日将捕获归案。

叶童没有怪艾艾,她明白艾艾当时是为了安慰她才撒谎的。此刻,三个人都为孙海即将归案感到欣慰!

叶童和艾艾、许曼又小叙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分手道别回家。

叶童走在回医院的路上,思绪在风中飘飞。此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白蝉花也已然开放了吧?叶童赶到花圃,买了一盆白蝉花。

一路上,叶童紧紧抱着它,像是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孩儿。她把脸埋进花枝里,雪白的含苞待放的花蕾散发着郁郁的香氛。叶童思绪万千,随着掠过的风飞向遥远……

当她抱着花回到医院,宇航看到很惊讶地问:“童童,你也喜欢白蝉花?”

看到宇航惊讶地表情,叶童感到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宇航突然神情黯淡下来,非常伤感地说:“我母亲最爱白蝉花!”

“哦,是这样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把它拿走吧?”叶童明白宇航是睹物思人。

“不用,呵呵,这花挺漂亮的,放到窗台那儿吧!我挺喜欢的。”

一株美丽的花,或许蕴含了太多的故事,也预示了某种命运吧!俩个人默默地看着含苞待放的花朵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