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谋:皇后无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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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2)

叶明寒将一只虾放到了我的碗里,低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的我,嘴角弯成了一个温柔的弧度,说了句什么,大约是要我好好补补之类的话吧,然后大多数的人都掩口轻笑了出来,一脸暧昧的看着我。

我装作害羞一般向叶明寒怀里钻了钻,心底却冰冷一片,好厚好厚的冰。叶明寒的怀中很温暖,却怎么也化不开我心底的那层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听到了似是水滴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缓缓离开了叶明寒的怀,我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扒着虾,就算再怎么难受,这虾是叶明寒夹给我的,我就必须得吃下。我们两个之间,外人不清楚,我又安能装作不知?今日他能陪我做完这一场戏,我已十分感激,方才他又帮我圆了场,不知不觉中,我好像欠了他些什么。

雨下了半天不止,天气微有些闷热,偶尔有一阵风吹来,吹走了身上的燥之气,还带着些花香,让人觉得心也安定了下来。

将虾胡乱塞入嘴里,有些未剥尽的皮硬硬的,硌了我一下,我也没什么反应,只盼着这顿饭能尽快吃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我深深地吸着那藏着清幽香气的空气,忽而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我看着门外说道:“这也不知是什么话,还真是香呢!幕儿出去采几枝回来,放在屋里,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说着,我不等他们反应,便着急地站起了身,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角,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我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有婢女主动上来扶起了被我碰倒的椅子。

我望着外面的天空,纷纷而下的雨丝,胸口中烦闷的气息似是忍不住要自己跑出来。起初还能强忍着,端着架子一步一步极慢地走,可是当我从远汐身边过的时候,我却再也受不住那满心的歉疚,逃也是的出了屋子。

身后有人的目光紧紧相随,我却再也不想回头望一眼。

天依然阴沉的吓人,雨打在我的脸上、身上,不消片刻身上那层薄薄的衣裙早已湿透,水珠顺着我的脸留下来,流到嘴里,有几分苦涩的味道。一阵风吹来,卷起遍地残红,片娆腿尽,徒留下满目凋零。

裙摆被雨水打湿,沉沉地,满心郁气吐不出来,我脚下越走越快,飞奔出了院子。裙摆脱出一道长长地印记,我不顾一切地跑着。风送来石榴花得味道,微酸、本有股淡雅的香气却生生被泥土的味道给掩了,多出了一份清苦。

我不停地跑着,跑在这偌大的府中,穿行在一棵棵树的中间。我低着头,不去理会身旁的风景,就那样一直地跑着,似乎要跑到天荒地老,然后,我便可以忘记所有不安,所有烦恼,甩下心头那被愧疚装满的沉甸甸的包袱。

风,蹭着我的脸颊吹过,好冷,好凉,如同我的心一般,麻木到了没有一丝知觉。

忽然间,我好希望我不够善良,我好希望我的心够冷够硬,那样就不会再有愧疚、心疼之类的了吧。

头好晕,大约是刚刚喝下的酒上了头吧,我觉得天地都在飞快地转着。脚下忽然好滑,一个没留神,我便生生地跌倒在了那里,好在两只手死死地撑着地面,脸才幸免于难,没有沾上满地泥污,裙摆却被染的灰黑,上也点了不少黑点,那原本明丽的色彩,如同这满地落花一般,残了、败了……

眼泪不住地流了出来,我抬起手,手上脏兮兮的,我不敢就这样擦上我的脸,改用了胳膊,狠狠地蹭着脸上的水。

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背,顺着我的背脊一遍遍的向下滑着。腰,被人揽过,来人强扳过我,将我纳入了怀里。

一股暖意从他的手传到我的后背,我从初时地挣扎渐渐变得顺从了起来,趴在他的胸前让我觉得很踏实,风雨中,我似是找到了一方避风的港湾,我瑟缩在里面,怎么也不肯出来。

我恣意地哭着,泪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在他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痕渍。

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消退,我抽泣着伏于他的胸前,脑子里像是被一团雾塞住,有一些放在心中很久的话,不自觉地溜出了口。

“幕儿不是坏人。”

我感到拥着我的人身形一僵,然后似是安慰般,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打了一个酒嗝,然后似孩子般天真地笑了。

“幕儿不是故意骗他的。”

我感觉到他的胸口震了震,似是应了句什么,可惜我听不到。

“幕儿不想害人。”

脑子越来越晕,我的眼前似是出现了无数个星星,在那里转啊转的,亮晶晶的,漂亮得很。

“幕儿想娘了。”

抱着我的人又用力了几分,似是要将我柔于怀中,我抬起头,望向他,望着望着,我仿佛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对我说不离不弃的人,眼角水汽弥散,我仰着头傻傻地冲他笑着。

“大哥哥,是你来找幕儿了吗?幕儿好想……”那一个你字梗在喉间,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似是有着一个人,他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地唤我“幕儿”,抿起唇,我甜甜地笑。又在做梦了,只是这一次的梦好真实,真实到我就要信以为真。

我醉了,当真是醉了。

羽嫣问朋友,如果花少怎么办,她说:写个温馨的,然后厚点脸皮要。我又问,如果没留言怎么办,她说:写个虐心的,造颗鱼雷,把潜水的轰上来。于是羽嫣决定,将厚脸皮要花的话加在这章后面,这章暖吧,所以还希望大家给个面子送两朵花,没花的留言也好呀。如果实在不行羽嫣就试试后面那个,呵呵。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浸了水的棉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天依然十分暗淡,我躺在床榻上,听着雨打窗户发出的响声,滴滴嗒嗒的,甚是清脆。

“吱”地一声,门开了,我侧过脸去,看着从门缝中小心翼翼蹭进来的那抹娇小的身影,唇畔不自觉地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靥。

她的身上微有些湿,手中端着一个盆向我的床榻边走来,见我已经醒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打着手势让我盖好被子。

我看着她,微微地笑了,“外面还在下雨吗?”

她点了点头,口中自顾地呢喃道:“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我闻言,有些诧异,“我昏睡了很多天吗?”想着,我努力地回忆着昏睡前的事情。我记得我好像敬了三杯酒,然后……我好像出了屋子,我为什么要出屋子来着?我甩甩脑袋,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隐隐约约地,我能大概想起有人一遍遍地叫着我“幕儿”,那声音我好熟悉,大概是在梦里吧。

正想着,只听“咣当”一声,若依手中的盆掉到了地上,我甚是诧异地望向她,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泫然谷欠泣。她三步并成两步,急忙走到我榻边,摸摸我的额,又摸了摸她的额,十分惊喜地说道:“烧退了!终于退了!娘娘!”她一遍遍地叫着我,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不解地望着她,问道:“我发烧了吗?”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水多的就快要溢出来,随着她点头的动作,闪闪的,“是,您发烧了,烧了两天两夜。远汐公子说您烧退了就可以听到了,娘娘,您能听见我说话了是不是?您听到了,对吗?”她的眼中闪着的不仅是泪光,还有期许。

我经她这么一说,才恍然意识到我居然能够听到了!也就是说,我的耳疾好了!心里自是奋的难以言喻,我的手安慰般地抚上她的发,心中又将她刚刚的话过了一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过了半晌,我才猛然想起刚刚她说的那两个字:远汐!

慌张地,我问道:“若依,你刚刚说……远汐?”

她止住了啜泣,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是呀,娘娘是被皇上抱回来的,当时脸上红的厉害,起初只当是您喝醉了,却不成想您竟然发起了烧!您这次烧的也邪乎,全然不似着了凉,额头不十分烫,脸红的却吓人,烧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好。后来远汐公子喂了您一粒药丸,又开了两副方子,让我们按着方子抓药,喂您喝了,还说等您烧退了,耳疾自然就好了。远汐公子说的还真准,真是厉害!”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浮起了两抹不自然的红晕,俨然一副小女儿害羞的模样。

也确实不赖她,比起叶明寒那凌人的霸气,远汐独有他的的温和淡然,也难免若依她会思慕了,只可惜,忆起远汐那一次做箫,想来已有心上人了,倒不知那箫最后给了谁。

“一粒药丸?是什么样的药?”为什么他那么笃定我这一次醒了就能听到了?还有叶明寒将他带到苏府到底有什么用意?只是为了让我难受?微微摇了摇头,我隐隐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若依仔细地想了想,最终不确定地说道:“奴婢也没看清,只记得是一粒黑色的药丸,大概……大概拇指指甲那般大吧。好像……也不全是黑的,总之有点怪怪的。”她说着,皱了皱眉,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我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心知这药丸绝不是普通的药丸,我耳疾之所以能痊愈,多半少不了它的事。而这药丸必定得来不易,否则,宫中的御医不会不给我用。

心下滋味难辨,远汐,我到底要欠你多少才算是个终结?长舒一口气,我摇了摇头,“若依,你先下去吧,我想再歇一会儿。”

她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收拾东西,退下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梦里有大哥哥唤我的声音、有远汐的箫声、有蝶儿的歌声、还有嘲讽的笑声、从前那些人骂我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在我耳边。那三个字“小货”也如针一般扎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