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情人节,该为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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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毕业了

小雪和我继续通信,有时候读着她的信,感觉就是恋人写来的,因为她了解我,明白我,知道我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听什么歌,也能体会到我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对她是多么的向往。而我也知道她喜欢安静,喜欢沉思,喜欢听人讲故事,喜欢地球上绝大多数的蓝色……渐渐的,在我的印象中,所有有关小雪的一切,仿佛都不是从信中得知的,而是小雪和我在无数次漫步时,在清凉皎洁的月光下,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她亲口告诉我的,这个印象如此之深,以至于我竟然信以为真。而小雪也有同感,她曾经说过“很奇怪,那些事情好象不是写在干巴巴的纸上才传递给你,而像是我亲口对你说的。我甚至能看见你当时的表情,为我高兴或者陪我忧伤,就像你真的就在我身边一样。”

有些时候,我都怀疑那封信不是小雪写的,我们彼此那么了解,那么和谐,她为什么会拒绝我呢?但是信里提到的内容,字迹,语气,分明只有小雪才能写得出来。这时候,我就把那封信放在一边,只去想小雪现在营造的世界,在这里,我能找到安慰,理解和关心,还有最可贵的缕缕柔情。

六月底,小雪毕业了。她告诉我,“知道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吗?无聊,没意思,这是最好的概括。毕业和放假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已经毕业了,整天在家呆着没一点盼望。除了看电视,吃饭,就就是睡觉,过得昏天暗地的。

本来打算在郑州找份工作先干着,也可以说已经找到了,可是爸妈不放心,我说大哥可以照顾我,他们还是不同意,结果只能回来了。只好在家等他们给找工作,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的毕业考试还可以,都比较顺利的通过了,就等着9月份去学校领毕业证,我的学生生涯可能就到此为止了。想起毕业前的那一幕,还真有些不舒服,临走的前夕,我们全宿舍一起去聚餐,然后跳舞,跳着跳着不知道谁哭了一声,我们都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毕竟两年的姐妹了,都舍不得分开。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同学,他写信让我去洛阳玩,洛阳我还没去过,很想去看看,可是大家都毕业了,又是我一个人,你觉得可以吗?家里我也没有谈得来的朋友,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小雪啊小雪,怎么拿这个问题问我呢?答案显而易见,我肯定不同意。我回信告诉她,(那本书我很喜欢),你一个人去绝对不行,你已经毕业了,再麻烦人家不合适,你先别急,等我退伍了陪你去。明年三四月份,还能看牡丹。

写好了我又觉得太唐突,不能那么说话,但是又认为是自己所想,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真心,就把信发了出去。

小雪的回信真让我兴奋,“好吧,我不去了,等你回来一起去,你千万别忘了啊!”

接着又谈到《凯旋门》,“书我已经看完了,感觉很细致,很压抑,还有悲伤的结局我不喜欢。琼与拉维克应该在一起,作者太残酷了,你帮我介绍一些快乐的书吧,现在我不喜欢看悲剧了。”

我掩住信,陷入了深思,这世上哪有什么快乐的书啊!要是有,也纯粹是胡言乱语,强自为之。这个世界上的好书都有一个悲惨的结局,因为完美往往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也是变了质的,不纯粹的,像玻璃一样易于破碎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双双殉情;《马丁•伊登》、《少年维特的烦恼》是男主角自尽身亡;《永别了,武器》、《茶花女》,还有这本《凯旋门》。是爱人痛苦的离去。

煌煌巨著《安娜•卡列尼娜》中死了安娜,旷世杰作《红楼梦》中,步步小心,处处谨慎,冰清玉洁而又极富才情的林黛玉也不免香消玉殒。

还有《牛虻》中死了亚瑟,《红与黑》中死了于连,《雪国》中死了叶子,《苔丝》中死了苔丝,《包法利夫人》中死了爱玛……

不管是男是女,为已为民,不管曾经快乐还是历尽艰难,统统难逃一死!

也许是我太偏激了,可是我看过的书里有那么多的人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死去,你教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燃尽的香烟烧疼了我的手指,我突然醒觉,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走进可怕的死胡同?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引导人们追求真善美,我却怎么只看到悲惨的结局,而忘了其中美好的,引人向上的精神?

但是我仍然找不到一本能让人真正快乐起来的书!是我的视野狭窄,看不到更好的书?还是我的阅读进入了误区?我自己已不能分辨, 1996年的海南,我在六月的天气里汗流不止,却没有心情去擦一擦,可怜我竟无法为心爱的小雪找到一本快乐的书!

还是在现有的范围里寻找吧。我飞快的动着脑筋,纯文学的不行,通俗的行不行?我突然想起了金庸,不错,“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十四部长篇,再加上一本短篇《越女剑》,十五部书可够看的了。虽然金庸的书大都有为国为民的主题,但武侠的外衣确实精彩,只要不过多的纠缠于主题,本本都引人入胜。而且文字、意境颇具古典美,当作通俗小说看都有点亏了。

先看《鹿鼎记》吧,这本风格别致,相信小雪不会因为我介绍这本书跟我生气吧?

在回信中,我把《鹿鼎记》隆重介绍给小雪,“你上了两年大学,也该放松一下头脑,看看轻松的,这本书里韦小宝是反面教材,你可以把他和我比比,就知道我是多么专一了。”

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和小雪开些玩笑了,可是这句话也并不全是我的玩笑,相信小雪能够看得出来。

就这样,我和小雪再度频繁的通信,我们谈论小说,谈论音乐,谈论电影,还畅想过去和现在,唯独对将来只字未提,对于我来说,虽然可以半开玩笑的说出“爱”字,但小雪并没有给我明确的承诺,洛阳之约也像是一个游戏,使得那封信成了一个障碍,阻止我再次向小雪表白我心中的爱,我只好力求平稳的渡过最后几个月,等待退伍以后再对她说。

就在这个时候,只想留在连队的我却接到了外训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