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轻晚有时候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很难说,有些人有些事,你想遇见的时候,偏偏老天不给你机会,等到心如止水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又突然的出现在你生命里,而且从来没有原因,就比如说如萧和她。
轻晚不太记得当自己来公司应聘的时候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她是学中文的,找个小说杂志的编辑当当实在是合适的找不到理由。
那个时候轻晚争取这份工作的初衷似乎也没有多伟大,但是真正做起来了,才发现,这份工作真是再适合不过她了。她的手上有很多听话的小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闲下来的时候,她便沉醉在别人的故事里,开心,或者不开心,幸福,或者不幸福,也曾想过,爱情本身与幸福无关。只是,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呢?就如同陌生的面试者走进来,谁又能一眼就看清楚他们是为何要来应聘这个职位的,也许是就业竞争压力,也许有些是单纯的喜欢,也许有些是跟她当初一样的理由。
那时候的公司还没有开始这样大范围的招聘,每天络绎不绝的面试者走进来,她们早已连头都懒得抬起。轻晚就是在这一群懒得抬起头的人中,一不小心的抬起头,一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一不小心,心里又荡起小小涟漪。
如萧从应聘室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午休的时间,于是两人便在离公司不远的茶餐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如萧,好久不见,都成大姑娘了。”轻晚问,“应聘的怎么样了?”
“还没轮到我呢!”如萧说,“应聘的人太多了,我估计要等到下午,说实话,真紧张,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放下心,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主编应该会让你写写书评啊,谈论一下对我们公司的了解,分析作者的作品之类的,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回答就可以了。”
“轻晚姐在这里工作了很久吗?”
轻晚愣了一下,点头,“嗯,大学毕业就在这里了吧。”
如萧笑道:“没想到我们会在同一个公司遇上,真的好巧。”
是啊,好巧。
轻晚看向她,“美国的生活还不错?看你好像比以前气色更好了。”
“还好吧……”如萧浅浅一笑,“但也不能说完全很好,就像我哥……”
“怎么会想到来这家公司应聘的?”轻晚打断她的话时,眼睛是看向窗外的,雨过天晴,今天的阳光很滋润。
如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侍者已经将她们点的餐点端放了上来。
如萧有些不甘心,继续说:“轻晚姐,其实我哥……”
“如萧!”轻晚转过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不,我要说!”如萧倔强起来的性格真的好像当年的自己,轻晚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倔强的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
轻晚应该起身走人的,可许是时间改变了她的性格,她不再像当然那般的冲动,所以才会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听她说:“哥是有苦衷的。那个时候,我们家里所有的储蓄都用在妈妈的医疗费上,你知道我哥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学生,就算每天拼命的打工也赚不了多少钱,妈又得了这样的病,如果换成是别人,还可以像亲戚借钱,可我们连一个亲戚都没有。最后哥没有办法,只能找到茉落姐,茉落姐的父亲是当时G市的院长,从小他就是看着如笙长大的,他很喜欢如笙,不用如笙开口,他就帮妈妈把一切事情都办好了,他联系好了美国那边的专门研究癌症的医生替妈妈看病,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就是争取到两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他是好心的,想着如笙可以一边出国留学一边照顾妈妈,甚至连我的学业都给安排好了,这样的恩情,哥哥当时真的无法拒绝。”
Part2
如萧顿了顿,苦笑:“哥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替别人着想,却从来都不想着自己。美国的四年,他并不快乐,原本话就不多的他比以前还要沉闷了。我曾经问过他,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轻晚姐吗?为什么你来这里之后连提都没提过?他给的反应只是笑,那个时候我不懂事,总会责怪他说哥你这样太无情了。大约在妈妈的病情得到了彻底治疗的那年,茉落姐拉着我和他还有几个同学一起去庆祝,他那天心情大概是不好,几乎是来者不拒,有几个暗恋他的中国女学生不断的敬他的酒,最后他喝的烂醉,回到家我帮他清理的时候,他不断地说:轻晚,对不起,轻晚对不起。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哥流泪,原来,任是再坚强的人,也会伤心满目。可是像哥哥这样的人在伤心哭泣的时候,我会难受到连看都不敢再看下去。他不是不想你,就是因为太想了,所以连提都不敢提。”
“哥他没有对不起你,如果硬要是说对你有亏欠的,是我和妈妈,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哥哥的负担……轻晚姐……你原谅哥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看见他再这么痛苦下去,这几年,他连笑起来都不快乐……”如萧的眼眶微微的泛红,却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轻晚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她无可奈何地打断她的话,“别说了,真的不重要了。其实我们并不了解如笙,即使没发生这一切,我们也可能没有未来,他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
“不,谁都看的出来,他不只喜欢你,他爱你。以前他和你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的微笑,每天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而且……而且他还把你送给他的手表一直带着,别人碰都不给碰。甚至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打篮球和意外被砸坏了,他拿去修过之后,再也没有碰过篮球了。轻晚姐,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
她不知道,从听见那句话开始,她的眼泪就在掉了,然后,模糊了视线,心也疼的发颤了。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即便是还爱着他,却早已经失去和他在一起的勇气。
她还记得大学毕业那年,苏艺回忆她二十二岁生日两人疯狂的那一天,她说:“那个晚上,你把心中积累的所有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像个疯子。”
她只是回她一笑,不多作回答。
爱情没有了,婚姻没有了,只是像一个疯子,没成为真正的疯子,已经说明她够坚强了。不是不够爱,只是如今,比起爱他,她更想保护自己,就像失去的孩子再也要不回来,同样的,碎了的心也不是轻易就能拼回来的。
五年的时光,也许很多东西都在变,他的爱,或许是真的,但是她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勇敢向前冲的宋轻晚了,她最最绝望的时候,范如笙不在她的身边。
Part3
轻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了。一整个下午不管是坐在电脑前还是开会,思路都不在现场。
庆幸的是,如萧成功被公司录取了,她知道,她有一个优秀的哥哥,相比妹妹,也不会差到哪里。
下班之前,她收到了一个礼盒,签收之后打开,发现是一套黑色的晚礼服,她突然想起了昨天答应过汤芃的事情。范如笙,毕竟是过去式,她不能辜负汤芃,她应该忘记他。
待到公司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轻晚才到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虽然是春天,但是穿的这么少还是很冷。披了件外套坐着电梯来到了楼下,汤芃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他穿了一件合身的黑西装,看起来像是童话里的黑马王子。
其实男人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在服装方面都没有什么选择,不意外的都是一套衣服——西装。只有女人才会费劲的打扮自己,因为装扮的东西太多,到头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
见轻晚披着外套都冷得瑟瑟发抖,汤芃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昨天害你差点出车祸,今天要再害你感冒,我真的要良心不安了。”
轻晚弯弯嘴角:“我没有那么脆弱。”
两人一起上了车,虽然这样的天气没有开空调的必要,但是汤芃好是很贴心的早已经打开了。
不想太沉闷,轻晚笑笑说,“想不到你还这么细心?看来小艺真的是太不了解你。”
“我跟她更多的时候像是哥们。”汤芃哑然失笑,说,“如果我想宠一个女人,我可以对她非常好。”
“是吗?那当你女朋友肯定很幸运。”
“这种想法很好,”汤芃笑出声,“你要不要试试当一回?”他又转折,“不过,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你心里的那个人,就不要勉强,我不怕等下去,但是我不想你自己折磨自己。”
“我没有折磨自己,只是还有一点放不开而已。”她说,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真的只是一点么?你想骗别人还是骗自己?”汤芃叹息,“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她侧过头,疑惑的问:“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脸上那种落寞和彷徨的表情让人心疼吧。”
“……”她不解。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刚上大学,那一天大概是你父母要回去了吧,你站在校门口和他们说再见,我还记得你看见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那时候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女孩?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经不起折磨……但是你追范如笙的事迹又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你,坚强而不认输的让人心疼。后来,范如笙抛下你去了美国……没错,你是表现的很平静,但自此以后你笑容总是那么不真实。……不过我虽然喜欢你,但是如果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我也不会勉强你跟我在一起,我愿意放弃。”
她今天真的好会哭,眼泪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她强忍着笑出声,“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真的很好听。”
“这不是甜言蜜语。”汤芃忽然将车停靠在马路的一旁,在春天的黄昏,他的眸中有一样的流光在闪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Part4
这是一场豪华宴会,聚会的对象都是知名企业的高层,现场采取的是西方自助式的餐点,轻晚很少出席这种场合,还是会有些紧张。
“放松点,你这样的表情会让别人误以为你是被我绑架过来的。”汤芃调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过我有些后悔带你来了,今天的你一定引人注目了。”
“会么?”轻晚不安地拉了拉胸前的衣服,在公司里试穿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礼服的胸口竟然这么低。
“当然。”他从不时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的服务员受众拿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你今天很美。”
“谢谢。”轻晚假装喝酒挡去自己的不适应,移开目光,却碰到了一双绝不可能出现但却真实出现的双眸——范如笙。
他怎么会在这里?噢,她差点忘记了,如今的他地位极高,也是个难见一面的大人物。
这是轻晚一次看见他穿西服的样子,那英俊挺拔的外表下,一举一动不但吸引着高层的注意,更是众美女的焦点人物,只不过他的身边早就站着一个美女,远远望去,男才女貌,合适的不得了。
轻晚握着玻璃杯沿的手指情不自禁收紧,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脚却是想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眼睛更像是落进了那双幽深如井一般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仅仅只是对视,却让她连呼吸都紧促,她强逼这自己调回眼神,幸好汤芃有朋友要应付,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汤芃在这个圈子里的知名度很高,很多人都自动上前打招呼,不一会儿就开始寒暄了起来。当然少不了要介绍她,汤芃却极其自然地说出口:“她是我女朋友。”当他伸手将她轻轻拥在怀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汤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让你陪我跳一支舞?”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两人望去,竟是茉落。
她刚才不是还在范如笙的身边么?轻晚下意识地望去,范如笙深邃的目光,定定地锁在她深上。
汤芃轻笑,“美女主动相邀,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他低头,温柔地对轻晚道,“你先在一旁休息一会儿,等我。”
“好。”她顺从地应下。
意外的,他在她额头印上一个轻吻,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下,和茉落滑进了舞池。
宴会的气氛让轻晚有些沉闷,有几个不相识的男人邀舞,她拒绝了,后退了几步,进门前她就看见了大厅的左侧有个不小的阳台,她想出去透透气。
屋内一室暧昧,屋外月光清冷,鲜明对比。她穿着单薄的吊带裙,晚风吹在裸露的肩膀上,带起点点疙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真冷!
就在这时——
一件带着余温的外套披在了肩膀上,她下意识地望去,竟是范如笙。
“谢谢你的外套,不过我想……”她刚将外套脱到一半就被他重新披了上去。
“怎么还是这么笨?明明里面那么暖和,非要到外面来,不冷么?”他淡漠地说着,熟悉又陌生的表情,顺手将她的手特别自然的包进了他的掌心。
Part5
鼻子竟有些发酸,她闷闷的抽回手,“不冷。”她说,语气就像是当年生气跟他闹别扭的宋轻晚。
如笙没说话,点了一根烟,站在她身边。
她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缭绕的烟雾中显得很不真实,那修长的指尖很随意的夹着一支烟,动作熟练而优雅,可见,他抽烟已经有些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问。
“就这几年。”他模糊地回答。
是啊,就这几年。大学的时候,如笙是师长心中的乖乖好学生,从来烟酒不沾,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像她当初眼巴巴地讨好着他,现在却对他又恨又……
爱吗?轻晚闭上眼睛,不想承认。
“谁跟你选的礼服?”他问。
“怎么?不好看吗?”
“不是,很漂亮,不过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几乎是冲出口的话,口气很坏,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怨妇,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人是会变的。”
他的脸色依旧很平静,他说,“那么,你变了么?”
她竟是笑出了声,“五年了,谁能不变呢?不只我在变,H大也在变,这个城市也在变,世界都在变,何况是小小的我。”
“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你高兴就好。”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可把这个当成是蜜语甜言?以前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如今却轻易可以听见。
“他很照顾你吧?”范如笙忽然问。
“是啊,他对我很好。”她说。
“那我就放心了。”范如笙微微一笑,“轻晚,这几年你成熟了许多,我真心的祝福你可以幸福。”
这算什么?无名的怒气在轻晚心里燃烧,她顿时被激怒:“谁要你的祝福,谁稀罕!你不是喜欢去美国么?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无意义的话?这样的祝福就能显示你的宽容你的伟大,就可以对当初你赏给我的伤害将功补过?不可能!我告诉你,范如笙,不要用这么虚伪的态度对我,那样只会让我讨厌你。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说祝福我的话,就是你没有!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你每次都食言,你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到做到,可是给我的承诺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看见没?这就是爱你的代价!范如笙,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如笙的眼神分外空洞,“终究,你还是恨我。”
“是!我是恨你!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恨你。你一去就是五年,连句交待的话都没有给我,甚至连一句再见都不肯亲自跟我说!在我二十岁的记忆里,我把你看成我最重要的人,除了我爸妈,没有人比你还重要,可是你呢?你给过我什么?可我还是那么傻,即使你走了,即使你说不要我等,我还是傻的在G市等你,我骗过了所有人,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这五年我就是在等你,每个梦回夜晚我都被惊醒,我以为一睁眼就能够看见你,可是每一次给我的只有满室漆黑,你知不知道那种失望的感觉?我想要见到你,可我又害怕见你,就怕你身边有其他女人的影子。你说我恶毒也好,我就是会嫉妒,如果你有了女朋友,我说不出祝福的话,我只想诅咒你永远不能得到幸福!”
她还是没忍住在他面前哭了,这些年的委屈都化成了眼泪还给他。
如笙伸手想要去替她擦眼泪,却被她一手挥开,将肩膀上的外套丢给他,她说:“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受不起!范大院长。”
Part6
她没有走成功,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扯住了她的手。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她,黑眸深沉,依旧复杂的让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她终于看见,他的眼底有水光。
那一刻,她的心是疼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他以前曾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拜你所赐,以后我每次打喷嚏都会想起你。”
他说:“我陪你等。”
他说:“宋轻晚,你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一个女生总是跟别人说我喜欢你,你不害臊吗?”
他说:“轻晚,给我时间。”
他说:“委屈你了。”
他说:“会后悔吗?”
……他一直用很心疼很怜惜的眼神看着她,温柔地亲吻她,低问:“要怎样你才不会那么痛?”
可是这五年来,她无时无刻,心不在痛。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试过五年来,每天都在想同一个人。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爱她,连一句喜欢都没有,不过,好像已经够了。等待,不是因为他会回来,是因为对他还有爱。
谁说的,世间也许有两种可以称之为爱的情感,一种是相濡以沫,一种是相忘于江湖。与最爱的那一个总是相望于江湖。
如果可以,就让她假装一下自己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吧。
她从他的手心抽走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说,“我猜你为什么走,猜了五年。这些年,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转身离开,擦干眼泪,再见,她的初恋和回忆,五年前没说出口的再见,今天终于可以补上,看见他眼底的泪水,她有报复的快感。
如笙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地僵立在原地,直到她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爱上了他,这一场恋爱中,付出的永远是她,她陪他渡过了他的二十三岁生日,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从小到大,遇见过多少冷情世故将他的心逐渐打磨的冷漠和决裂,她是他生命是唯一的一丝阳光。
他一向没有什么奢望,在美国的那些年,或许有过绵长刻骨的思念,或许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可后来终于明白,她带给过的快乐,是世界上最大的快乐,是独一无二的。他何尝没有受过思念和悔恨的煎熬,可那是他咎由自取,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只希望时间可以善待他,当他回去的时候她还没有遗忘他。
而现在,恨比起遗忘,未必好多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如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她紧紧地抓着自己哥哥的手,哭着说,“哥,你为什么不向轻晚姐解释,她还对你有感情,她还是爱你的。她爱了你那么久,从五岁的时候我们看戏的那个晚上,她就盯着你看了一个晚上。哥,这样的感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脑海中一个少女清脆带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如笙,你要记得,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
“很多年?”
“对,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一共十七年。”
“我们才认识了几年?”
“哎呀,反正你只要记得就是了。”
谜底揭晓的那一刻,他恍然惊醒。
过去的种种如潮水在如笙脑海中翻涌,六岁的时候,那个满村子追着他跑的小女孩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他一直以为,轻晚的爱情,是在大学他们相遇之后,却没想到,萌芽的感情是在更遥远之前,那个他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的时候。
他究竟伤害她到了哪种程度?
如笙闭上眼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