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上下五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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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五代十国和两宋(21)

苏轼回到常州,正值神宗驾崩,哲宗即位,又恢复苏轼为朝奉郎、知登州(今山东蓬莱),不久又召为礼部郎中。苏轼过去和司马光、章相好。当时司马光是门下侍郎,章知枢密院,二人意见不合,章常常用开玩笑的方式轻慢留难司马光,司马光很苦恼。苏轼对章说:“司马君实现在在人们中的声望很高。从前许靖因为徒有虚名没有实际,被蜀先主瞧不起,法正说:‘许靖的声誉,传播天下,如果不给他礼遇,你一定会因为瞧不起贤才而受到麻烦。’先主采纳了他的意见,就加封许靖为司徒。许靖尚且不可轻慢,何况君实呢?”章认为很对,司马光赖此得以稍安。

朝廷迁为起居舍人。苏轼经历了一番忧患,不希望骤然踏进要地,就向宰相蔡确推辞。蔡确说:“明公徊翔久了,朝中人士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苏轼说:“从前我和林希同在馆阁之中,而且他的年纪比我长。”蔡确说:“林希一定要先于明公吗?”终于不同意苏轼的推辞。元祐元年(1086年),苏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皇上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当初,在神宗时,差役法实行长久后产生了流弊。编户充当役夫的人不习惯服役,役头又用暴虐的方法役使他们,造成编户大量破产,狭乡的百姓甚至有终年不得休息的。王安石做宰相后,改差役法为免役法,使编户按等级的高低出钱雇用役夫,执法的人常常超过标准索取,成为人民的祸害。司马光做了宰相,只知道免役法给人民带来的灾害,而不知道它也有有利的一面,就想恢复差役法,派遣官员去筹备设置机构,苏轼也被派参与了这个工作。苏轼说:“差役法、免役法,各有利弊。免役法的流弊,在于聚敛百姓的钱财,以至十室九空,,上面聚敛了很多钱财,下面给人民带来了钱荒的灾难。差役法的流弊,在于人民常在官府服役,不得专力农耕,而贪暴的官吏和奸猾的差役得以借此做坏事。这二种役法给人民带来灾难的轻重,大概是相等的。”司马光说:“那末,以你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呢?”苏轼说:“一切政策法令,前后应该互相衔接,这样事情就容易办成,做一件事情,一点一点地逐步进行,那末百姓就不会受到惊扰。夏、商、周三代的办法,是士兵和农夫合而为一,到秦王朝才开始一分为二,到了唐朝中叶,又把府兵制改成了募兵制,士兵一生都在军队里。自从那时以来,民不知道兵,兵不知晓农,农民拿出粮食和布帛来养兵,士兵拿出性命来保卫农,天下人民都感到方便。虽然圣人再出,也不能改变这个办法。今天的免役法,其实和上面所说的差不多。明公想骤然取消免役法实行差役法,就正像要取消长征的兵而恢复民兵,这是不容易的呀!”司马光不以为然。苏轼又把这些看法在政事堂上陈说,司马光很生气。苏轼说:“从前韩琦指责陕西义勇,您为谏官,争论得很厉害,韩公不高兴,您也不顾。我从前听您详细地讲过这个故事,难道今天您做了宰相,就不允许我把话讲完了吗?”司马光笑了,不久任命苏轼为翰林学士。

哲宗文二年(1087年),苏轼兼侍读。他每次进宫侍读,当读到治乱兴衰、邪正得失的时候,总是反复开导,希望皇上得到启发有所领悟。哲宗虽然恭默不语,但总是点头肯定了苏轼的看法。他们曾经拜读祖宗《宝训》,因而涉及时事,苏轼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进行分析说:“现在是赏罚不明,善和恶没有人勉励和阻止;又黄河的水势正向北方流,却要强迫它向东流;西夏入侵镇戎(今宁夏固原),屠杀和掳掠了几万人,统兵的主帅却不把消息报告朝廷。如果每件事情都像这样,我担心会逐渐地造成衰乱的加剧。”

苏辙像苏轼经常闭门锁居禁中,有次被召入对便殿,宣仁皇后问他:“你以前是做什么官?”苏轼说:“臣是常州团练副使。”又问:“现在是什么官?”回答说:“臣现在是待罪翰林学士。”宣仁后又问:“你怎么会从团练副使这样迅速就做了翰林学士呢?”苏轼说:“因为受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帝陛下的恩典啊!”宣仁后说:“不是的。”苏轼便反问道:“难道是大臣们的舆论推荐了我吗?”宣仁后说:“也不是的。”苏轼吃惊地说:“臣虽然没有规矩,但是也不敢从其它通途进身翰林。”宣仁后说:“这是先帝的旨意呀!先帝每次读到你的文章,总是感慨地说:‘奇才,奇才!’只是没有来得及晋用您就是了。”苏轼不禁失声痛哭,宣仁后和哲宗皇帝也哭了起来,左右的人也都个个感动得流出了眼泪。随后,宣仁后和哲宗命苏轼坐下并赐茶,最后让太监取下御前的金莲烛照送苏轼归院。

哲宗三年(1088年),苏轼权知礼部贡举。恰巧大雪纷飞,天气奇冷,考生们端坐庭中,都冻得不能说话。苏轼放宽了原来那些严格的规定,让考生们能尽量发挥自己的才能。巡视考场的一些内侍们常常挑剔和侮慢考生们,还拿了意思比较暖昧的单词,以此诬蔑考生们有罪,苏轼把这种情况统统报告了宋哲宗,赶走了这些讨厌的巡场内侍们。

哲宗四年(1089年),苏轼因为议论朝政多了,被执掌大权的大臣所忌恨。苏轼担心会不被见容,要求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还没有起行,谏官告发前宰相蔡确知安州时写诗借郝处俊的事件讥刺太皇太后。大臣们在议罪中认为应该迁谪到岭南。苏轼给皇帝上了一道密疏说:“朝廷如果从轻处理蔡确的罪行,那么对于皇帝来说,孝治就显得不够;如果从重处置蔡确的罪行,那么对于太皇太后的仁政就会带来小小的影响。我认为应该由皇帝下令设置专案,专门处理这个案件,而由太皇太后再写一道手诏赦免他,那么于仁于孝就可两全了。”宣仁看后心里赞赏苏轼的建议,但却没有用这个办法。苏轼车马出京郊,皇上用对待前执政大臣的恩例,派遣内侍赐给苏轼龙荣、银合,慰劳非常丰厚。

苏轼回到了杭州,恰巧碰上大旱、饥荒和瘟疫等几种大灾疫同时并作。苏轼向朝廷提出请求,免除本路上供大米三分之一,又得到了朝廷赐予的度僧牒,把它换了粮食以赈济灾民。第二年的春天,又减低价格出售常平仓的粮食还煮了很多粥和药剂,派人带着医生分别到各个街坊为灾民治病,被救活的人很多。苏轼说:“杭州,是水陆的交会处,因此遭疫病而死的也常常要比其它各处多。”苏轼还收集多余的钱款,一共得到了2000缗,又打开口袋取出五十两黄金,专门造了一个病房,稍稍蓄积了些钱粮,准备着给饥民治病之用。

杭州本来靠近海,地下水既咸又苦,居民很少。唐代刺史李泌才开始汲引西湖的水,开掘了六口井,人民的用水才丰足。白居易又疏通西湖,使湖水流入漕河,再从漕河引入农田,被灌溉的农田有千顷,人民因此富足。湖水中多茭白根,自唐朝到钱氏,每年都要疏浚整治,宋代开国以后,不再对它整治疏浚,因此杂草丛生,湖水干涸,形成为葑田,湖水没有多少了。漕河没有了湖水,就取浙江的潮水,漕船在杭州城市中心行驶,潮水中又多淤泥,每三年要淘掘一次漕河水道,成为人民的一大祸害。李泌造的六口大井,这时也几乎成了废井。苏轼看到茅山有条河专门承受浙江的潮水,而盐桥的一条河却专门容纳西湖的湖水,于是就开通了这二条河道以通漕运。又建造了堰闸,作为蓄积和疏泄湖水的闸门,使浙江的潮水不再进入市中心。还用剩余的力量修复了那六口废井。又把积在湖中的葑田,前后贯通起来,修筑了南北直径长达三十里的堤岸,方便市民的通行。吴地人民种菱,春天总是统统除去,不留寸草。苏轼就招募人在西湖中种菱,这样茭白根就生长不起来了。种菱的收入用来准备修竣湖堤,采用救济灾荒的余钱万缗、粮食万石,以及请得百僧度牒,用来招募役夫。长堤修成后,在湖中种荷花,在堤上种杨柳,远远望去就像一幅美妙的图画,杭州人命名它为苏公堤。

杭州有个和尚叫净源,过去住在海滨,和外国海客交通,海船到了高丽,众口一辞地赞美他。元丰(1078~1085年)末年,高丽国王的王子义天来朝见宋王朝,净源也去拜访过他。到现在,净源死了,他的徒弟窃取了他的画像,乘了海船去高丽报告高丽王的儿子,义天也派了他的手下人来祭祀净源,并拿了他们国母的二座金塔,说是祝大宋皇帝两宫的寿辰。苏轼不收,并向哲宗上奏说:“高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向朝廷进贡了,失去了大宋朝廷恩赐给他们厚利的机会,现在又想来朝见,但是又摸不透我们对待他们态度的厚薄,所以借着祭死去的净源和尚的名义而向在宋朝廷行祝寿的礼。我们如果接受了他们的礼物而不回谢,他们一定会产生怨恨的心,如果接受了他们的礼物而又赐给他们厚礼,那么正中他们的计策。现在应该不让他们了解朝廷的态度,让州郡自己去处理这件事。那个愚蠢的和尚扰乱通高,替国家惹起事端,防微杜渐,此风不可长,应当痛加惩处。”朝廷都依从了苏轼的奏议。没有多久,高丽的贡使果然到了,按旧例,高丽使者所到的吴越七州,应该支出二万四千余缗的接待费。苏轼命令这些州郡根据具体情况酌量裁减。这样一来,七州的百姓得到了物资交易的利益,而再没有侵扰的灾害。

浙江的潮水从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矗立在江中,和渔浦的各个山头犬牙交错,水流盘旋、浪花激射,每年被撞坏的公家和私人的船只无法计算。苏轼建议在浙江上游的石门,沿着山势的走向往东凿一条漕河,引浙江潮水和溪谷诸水,长20余里,再进入浙江。再连接诸山作为堤岸,这样不到十里便能到达龙门大慈浦,又从浦北曲折抵达小岭,在小岭中凿一条长六十五丈的通道,使水流经过通道到达岭东的古河,再疏浚开掘古河数里,便可到达龙山漕河,这样就可避开浮山险隘,人们以为有利。奏书上闻朝廷,那些憎恶苏轼的人竭力阻挠,这个工程因此没有成功。

苏轼又说:“三吴的水,汇聚而成太湖,太湖的水,充溢而成松江,然后流入东海。东海每天有二次潮水,潮水浊而松江清,潮水常常想淤塞松江的水道,而江水畅流,随即将潮淤清除,海口常通,因此吴中地区就少水患。从前苏州东面,公私船只都用竹篙点水而行,没有岸上拉纤的。自从庆历(1041~1048年)以来,在淞江两岸大筑纤路,又修筑了长桥,因而扼塞了松江的水路,所以现在三吴多水,希望凿穿纤路,修千百座桥,以加速松江水势的畅通。”结果也没有被采用,人们都以此为憾事。苏轼20年间二次到杭州,有恩德于人民,所以杭州人民家家有他的画像,吃饭的时候一定为他祝愿。又造了苏轼的生祠,以此报答苏轼的恩德。

哲宗六年(1091年),苏轼被召为吏部尚书,人还没有到达京师,又因为弟弟苏辙被任命为右丞,所以又改授苏轼为翰林承旨。苏辙不接受右丞的官职,希望同哥哥一起充当从官,不被允许。苏轼在翰林几月,再次因为遭谗而请求外放,结果以龙图阁学士的职位而出知颍州(今安徽阜阳)。起先,开封府的许多县多水灾,官吏不研究事情的本来,就决破圩岸,使水流注入惠民河,惠民河道无法承受,导致陈州(今济南淮阳)也多水灾。又打算凿开邓艾沟,使它和颍河相通,而且准备开凿黄堆,企图把水流注入淮河。苏轼刚到颍州,就派官吏用水平器测量水位,发觉淮水涨水时的水位比将开的新沟几乎高出一丈,如果开凿黄堆,淮水倒流颍地必然造成灾患。苏轼把这情况奏闻朝廷,朝廷听从了他。

颍州郡有惯贼尹遇等,屡次抢劫杀人,又杀死了捕盗的官兵。朝廷派了有名的捕快去捕捉他们,也没有结果。被害的人家担心再次遭到贼人的毒害,就隐匿他们的行迹,不敢揭发。苏轼召来了汝阴县尉李直方,对他说:“您如果能擒获这批惯贼,我定当向朝廷尽力推荐,要求优赏;如果抓不住这批惯贼,我也用不尽职的理由禀奏朝廷,免除您的职务。”李直方有母亲且已老,就同母亲诀别,而后出发。不久,便侦缉到了这批盗贼的藏匿所在,分别捉拿了尹遇的党徒,而且同尹遇肉搏,刺伤了尹遇,抓住了这个惯贼。朝廷却因为李直方地位太低、官职太小,还不能由朝廷直接给他赏赐,所以在论功行赏时没有及于李直方。苏轼要求根据自己这几年的功劳,应当改封个朝散郎的官职,再把这个官职赏给李直方,朝廷不依。后来吏部又认为苏轼应当升迁,以符合对他的考评,苏轼提出把授予自己的官职给予李直方,吏部又不肯向上报告。

哲宗七年(1092年),徙扬州。过去的发运司主持东南漕运的方法,是随便驾船的人私载货物,稽查商船、征收商税的人不得留难。所以驾船的人总是很富厚,他们以官船为家,以补他们的弊漏,而且周济船工经济上的困难,所以装载的货物都能迅速到达而不会出问题。近年来对这一切都统统禁止了,所以舟弊人困,操舟的人没有办法,就常常盗窃漕运的货物,来解救自己的饥寒,结果是给公家和私人都带来了损害。苏轼请求恢复以往的办法,朝廷依从了。不到一年,苏轼被授命为兵部尚书兼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