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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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 屠戮满门,风启之私(3)

“至少就我手中目前掌握的资料——是这样的!”苏逸道,也是神色凝重,一筹莫展,“我只是想不通他之所以会那样做的理由,又怕来信问你,文字间的意思会有偏差,这才亲自过来确认的。我本来是想,如果他也有心角逐皇位的话,那么他当初操纵策划那件事的目的,就极有可能和他图谋的大事有关,只不过后来因为褚浔阳的介入而叫他的计划出现偏差,这才没有更明显的继续下去。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方才所言,他根本就无心皇位,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他几经周折策动了那样一件事,到底能得什么好处?”

话虽这样说,但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已经就着各种可能都做了详细周密集的设想,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方向。

苏逸说着,刻意停顿片刻,深深的看了延陵君一眼,“君玉,如果那件事的本身就和政局无关,那我左思右想,当时可以算是直接受到牵连影响的就是——”

延陵君没等他说完就骤然抬头,目光又追向了巷子里面,彼时刚好褚浔阳的马车拐过街角,消失了踪影。

“你是说,他的初衷——和芯宝有关?”延陵君道,虽然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冷静自持,却唯有他自己知道,这每一个字吐出来,都要经过多大的毅力压制,才没叫自己反应出明显的情绪来!

那件事,毕竟是过去的太久的,苏逸根据种种迹象揣测会和褚浔阳有关,但毕竟中间也是隔了几重的,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但如果风启的所作所为真的就只能用那一个理由来解释——

那么之前叫他百思不解的“示好”——

似乎也可以找出缘由了!

哪怕风启给出的理由是要袒护风连晟的,但其实对他那天的说辞,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反而——

如果说他那天从行宫执意与他们同行,是为了出面替褚浔阳挡下那一劫的——

这个解释,就有说服力的多了!

可是——

为什么?

如果说上回刺客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双方之间已经可以勉强算作相识了,但之前的那件事,发生的甚至是在自己和褚浔阳相识以前的!

从常理上讲,风启和褚浔阳,一个常年不离封地,一个远居西越都城,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最起码从褚浔阳对待风启的态度上看,她对风启这人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旧印象的。

可是风启——

如果他曾机缘巧合的和褚浔阳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就此牢记不忘——

好像也根本就找不出能构成这种偶然的任何线索和迹象。

“看来褚浔阳也没对你提过此事——”苏逸只看他的表情,就心里有数,“方才我也是怕当着她的面道出会有不妥,不过既然你也没有头绪,那是不是还是当面问问她?或许会有线索也——”

“不!”延陵君想也不想的就立刻抬手否决了她的提议,“这件事,你暂时先不要对她提,稍后我会自己处理的!”

“那好吧!”横竖不管的南华的政局还是褚浔阳的私事都和他扯不上关系,苏逸也不强求,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不是说荣世子遇袭,可能会有危险吗?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赶过去看看吧!”

“嗯!”延陵君飞快的收摄心神,策马出了巷子。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父亲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褚浔阳收到的密信所传达的信息却太笼统了,具体情况还得要赶过去看了才能知道。

两人一路穿街过巷,打马前行,再无言语交谈,一直到出了城门,延陵君才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驻守北疆,在和那些关外蛮子周旋吗?现在突然跑了来——”

“呵——”苏逸一笑,那表情有些洒脱,也夹带着几分自嘲,“我这个所谓主帅,本来也就是个挂名的幌子,你还真准备叫我一辈子背着个忠君爱国的活招牌鞠躬尽瘁吗?”

苏逸是个天生的将帅之才,但他随性惯了,生平的志向也不在朝堂官位,是以延陵君也没接茬,只就神情冷静说道:“褚易安已经去北疆接手军务了吗?他走的倒是比我预期中的要早了许多,我本来以为他至少会在朝中呆到褚琪枫大婚以后才能放心归隐的!”

“咦?”苏逸听了这话,却是大为惊异,好奇道:“你早就知道他会去北疆?如果他这样归隐,从情理上讲,不是去浔阳城的可能性更大吗?”

褚易安对梁汐,一辈子也没能放下,就算只是为了缅怀——

的确,他会选择去到浔阳城终老才更合乎人情一些。

延陵君听了这话,神色之间就浮现一抹苦涩的黯然,叹息道:“只有芯宝才会那么天真,也只有我父亲才会那么傻!情之伤人,会有多痛,就算那注定了会是个终生溃烂而无法愈合的伤口,就算是再刚强的人,又有几个能受得住日日面对那样物是人非的折磨?如果是我,也只会选择远远的避开了。”

他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却也还是恰到好处的触动了苏逸心里的一根弦。

“呵呵——”苏逸干笑了一声,就直接将这个话题回避了过去,不置可否。

情之伤人,能有多深,恐怕也再没有人会比他领教的更为深刻,世人常常以为女子天生痴情,却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处境,男人较之于女人会更加的胆怯懦弱。

曾经在他还不曾遇到适容的时候,心中便时常揣着一个宏愿,等到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便就衣锦还乡,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悠闲自在的日子,可是现在——

因为那一条路,曾经有她相伴走过一遭,他便就再连回首都不愿,很害怕那一天抬头看去,那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一地荒凉。

适容死后,其实他每每都在劝说自己说她和你相遇才有多久?哪至于会有怎样的刻骨铭心?但事实上,与她相关的那些记忆,虽然短暂,却每每深刻,那女子孤独凄凉的一生已经化作烙印,深深的印刻于心。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适容如今还活着,那么在明知道她的心另有所属的情况下,他或许会带着满腔怨念彻底放弃了她,可是——

她就那样的走的,从此和她有关的一切,就突然变得弥足珍贵。

所以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他也依旧痛恨自己的无能,没能将她从那段绝望的感情里带出来。

如果他可以,那么,她就不必带着那样的痛苦和绝望离开了。

因为思而不得,这遗憾就在心中无限扩大,成了隐痛,乃至于现在,他甚至都不想呆在西越的过境之内,好像走出来,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已经走出了曾经和那女人一同呼吸过的天空之下。

所以现在,褚易安会远远的躲到北疆去,那种心境,苏逸觉得自己其实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帝都。

从华城府上出来,风连晟就带人直奔了永定侯府,去了才发现永定侯府那边的状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恶劣,在隔着那里三条街以外的地方就能看到火光冲天,烟熏蔽日。

街上,临近居住的百姓全都挤在大街上看热闹,而崇明帝和陈皇后的车驾虽然早一步过来,却被迫停在了主街上,连永定侯府所在的巷子都没能走进去。

崇明帝双手搭在膝盖上,端坐在辇车之上,明黄的细纱帐垂落下来,只能将他正襟危坐的一个威严身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而没人能够看到此时他铁青的脸色。

陈皇后则是早已经匆忙下了车,她本来是牵念自己的亲人,想要往那巷子里冲的,可是看到这个局面,干脆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一样的彻底歇了心思,只由常嬷嬷扶着,木楞楞的站在巷子口。

风连晟策马过去,脸上被火光炙烤的红光闪动,眼中神色却分外凝重的轻声道:“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令文昌本来也正对着前面的火场唏嘘,甚至没有发现他来,此时回过神来,赶紧行礼,然后就遗憾的摇头,“火势太大,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天乏力,不仅仅是永定侯府,这整条街上的三户人家全被波及,都烧没了!”

风连晟隐晦的叹息一声,翻身下马,又再问道:“永定侯府的家小呢?可有损伤?”

“这——”令文昌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摇头道:“旁边两家的人都差不多跑出来了,还抢着带出来了不少的财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侯府里头却是半点动静也无,我们来的时候火势就已经很大了,根本就不能进去查看。永定侯的家小——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一个活口也没逃出来?这怎么会?”风连晟像是听了笑话一样不可思议的笑了出来,脑子里却有一个念头突兀的蹦出来。

如果说永定侯府的人真的全部葬身火海了,那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的彻底干净,就只有一种解释——

他们是提前被人屠戮满门,然后——

才被一把火给毁尸灭迹了!

是风邑?

可是区区一个永定侯府,值得他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