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深夜故事集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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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吞噬鱼 迷失的回忆(2)

所有的人都笑起来,罗尔甚至还抱住我的肩膀:“哦,得了,马修。你们从小学开始就同班,直到毕业都是同学,别担心,我不介意你和她的恋爱经历。当初为了她打的那一架很值得!”

握着冰凉的酒杯,脑袋里充满了嗡嗡作响的噪音,现在我除了苦笑几乎已经无法再有什么惊愕的表情了……夜晚的风带着彻骨的凉意,我躺在床上,感觉到它们从半掩的窗户中间蹿进屋子,偷偷地往我耳朵里灌进寒冷的呼吸。

索菲趴在我怀里,丝一般的头发蹭着我的下巴,我用最轻揉的力道抚摸着,却不敢动一下,生怕弄醒了她。

“你睡不着吗,亲爱的?”就在我身体有些发麻的时候,我的妻子突然闷闷地开口了。

我意外地看着她:“你醒了?”

她调整了姿势,让我更舒服些:“哦,如果这个时候还能睡着,那我这个妻子肯定已经不爱你了。”她抚摸着我的胸口,“告诉我,马修,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握住她的手,想了想:“索菲,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我突然想不起你是谁,你会怎么办?”

“告诉你。”

“如果我忘记了很多事呢?”

“那就一件一件地跟你说。孩子长大以后,我们俩有很多时间。”

“如果……如果我连自己都忘记了呢?”

索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抱紧我:“那我会把我知道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变回你自己,我会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把我的丈夫重新找回来……”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胸口好像被搬走了一块石头。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索菲很聪明,她一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马修,亲爱的。”

“嗯?”

“别让我担心,你得好好地对待自己……不要害怕任何东西,包括疾病……我会在你身边的。”

“当然,宝贝儿,当然……我什么都听你的……”

索菲似乎放心了不少,她靠着我的肩膀,终于慢慢地陷入了沉睡。我为她把被子盖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在经过莎拉的房间时,我看了看她:小公主跟妈妈一样喜欢侧着身体睡觉,昏暗的橘黄色灯在她脸上,形成了一片朦胧的阴影。我没有进去打搅她,只是把门稍微关严了些,然后便朝阁楼走去。

在卧室里呆着我一点也不觉得冷,而走在楼梯上我却感觉到寒毛都竖起来了。虽然没有吹到一点风,可是陡然降低的温度让我打了好几个寒战。周围安静极了,静得连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我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甚至还能看到哈出的白色雾气。

唯一有点温暖感觉的就是手电筒的光,那道笔直的光柱帮助我毫不费力走到楼梯的尽头,拧开那扇常年关闭的门。

这幢房子的地下室已经改建成了我的一个木工坊,可以制作一些日常用的小玩意儿,满足我的爱好,于是所有的杂物就便堆积在阁楼,久而久之这里变得有些混乱。那些老旧的家具和弃而不用脚踏车像怪兽似的看着我,只在暗处露出黑色的轮廓。

我摸索到墙上的电灯开关,却发现灯泡已经坏掉了,只好衔着手电筒翻弄一个老式橱柜——我学生时代的很多东西都放在里面。

淡淡的霉味儿从潮湿的橱柜中散发出来,还伴随着一阵扬起的灰尘。我一边咳嗽,一边在褪色的旧书中找我的中学年鉴。哦,是的,我希望能找到一些真实的东西来验证我的记忆正常还是紊乱,在罗尔的宴会上老同学们的话则提醒了我。

过了很久我才在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抱出了一摞厚厚的东西,上面一本的封皮印着“绿湖镇中学1989届A班年鉴”。那些烫金的字母都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边沿还有老鼠咬过的痕迹。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把这本年鉴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开它。陈旧的纸张已经发脆,我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辨认那一张张老照片。

绿湖镇中学不大,每届几乎都只有一个班的编制,所以我们的年鉴中便加入了很多学生提供的活动照片。我把手电筒从嘴里拿下来,更贴近那些相片儿,很多人我都可以一下叫出名字,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每个人的模样还是依稀可以辨认。我翻到个人肖像照那里,很快就找到了罗尔,他满脸的青春痘,完全是一副邻家男孩儿的样子,我联想起他严肃的制服造型就忍不住面露微笑。还有威利,天啊,他那个时候简直苗条得像个模特……我翻过一页,看到了几个女孩子,其中一张的下面写着露西·崔斯坦,我猜她应该就是现在的福克斯太太,因为整个班上就这一位叫“露西”的。但是我无法肯定,因为印着照片的位置有一大片焦黑,好像是被烙铁一类的高温物体压过,她的脸完全被毁掉了,而相连的另外两张照片也受到了波及。

我几乎把眼睛粘上去才辨认出第三张照片的半张脸,那是一个金发的男孩儿,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一只漂亮的蓝眼睛,好像姓洛克伍德,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母是“e”,而夹在他和露西中间的第二张照片则毁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有熟悉的名字跳入了我的眼睛:马修·林肯……我的心底突然一片冰凉,好像一个被突然戳破的皮球,全身乏力。

手电筒的灯光闪动了几下,似乎快要没电了,我烦躁地晃了晃,飞快地翻找着后面的相片,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完整的班集聚会照片,只是偶尔有些零星的活动片断,我找了棒球队的男孩子、拉拉队的女孩子,甚至还有小团体贡献的资料,却都没有看到这三个人……灯光越来越黯淡了,电池的电量在一点点耗尽,而我还在不死心地从头开始翻着!

我偶尔会在社团的介绍中看到这个叫“洛克伍德”的同学,他的生物实验在学校的评比中获得了一等奖;还有马修·林肯的数学成绩,一直数一数二,但是露西的依旧没有丝毫线索……单纯的文字无法解决我满头满脑的疑问,我扔下年鉴,又去找从前的相册,我心中好像有个念头——不看清楚这三个人的脸,我就会一直在迷雾中徘徊!

手电筒光线更弱了,无论我怎么拍打、摇晃都没有作用。我的背上和额头都开始出汗,动作也焦躁起来,但是那些该死的照片连影子都没有!

就在我恨不得把厨柜整个翻倒在地的时候,手电筒最后挣扎了一下,完全熄灭了……整个阁楼立刻陷入黑暗,我坐在地上,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手电筒啪地一声落下,我用手爬过头发,感觉到背后竟然出了层薄汗。虽然没有风,但我的身体仍然在颤抖,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这本年鉴什么时候被弄坏的我一点也记不起,而毁掉的部分如此凑巧,实在是让我不寒而栗。我回忆着那焦黑的痕迹,它都有些霉烂了,并不像是最近弄上去的。

阁楼中的一切突然都让我害怕起来。我神经质地靠着墙,急促地呼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

我来到卧室外边,费力赶走刚才突如其来的恐惧,然后控制着呼吸。我把脑袋抵在墙上,想到自己其实还可以去找沃伦太太,如果露西确实从小学开始就是我的同学,那么她一定可以向我证明这一点。

我又重新回答床上,躺在了妻子温软的身体旁。索菲没有被惊醒,依然睡得很香,我辨认着她柔美的轮廓,稍微安下心来——我还记得她,这才是最重要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