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深夜故事集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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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七天 爱的亡灵(2)

“还没来得及呢,这次遇害的人一下子太多了,不过很明显他也是被咬死的……”

我还在看维克多的遗体,目不转睛,而医生低着头继续擦拭着波佩斯库大叔的血迹,当我在维克多的光脚上看了又看时,终于明白了我在找什么。

“为什么他不穿鞋呢?”我向特塔鲁医生问道,“还有,他昨天被带走的时候穿着外套吧?还有白色的衬衫……嗯,裤子是棕色的,但现在是穿的黑色的……”

医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皱着眉头转过来:“是吗?我倒真没注意这个……”

“你记得吗,帕纳斯科?”我又问另一个人。

“唔……大概吧……”他支支吾吾,“其实我真不记得了……”

“我记得!他就是那么穿的!”

特塔鲁医生站起身来,走到维克多的面前,他先看了看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又看了看维克多的脚,嘀咕道:“真奇怪,他的脚上没有什么伤。”

他又解开了维克多的衣服,就是身上的那件染血的衬衫,除了从脖子的伤口中流下的血,胸膛上也没有什么伤口。“扣子扣错了,”特塔鲁一边抱怨,一边检查,但当他把衬衫完全解开以后,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在维克多的肚子上,有一个圆形的洞,看形状就知道绝对不是尖牙利爪能造成的,血从那里流了不少出来,但衣服和裤子上看起来并不多。

“天啊!”我尖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特塔鲁医生迷惑地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像是枪伤……”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找出手术刀和一把长长的镊子,划开伤口伸那个洞里掏了半天,看得我都快吐了。最后,他夹出了一个小小的铅弹头。

医生皱着眉头看着那东西:“难道波佩斯库是朝着维克多开枪的吗?他的确喜欢用铅弹枪,可是……可是衣服没有破啊……”

多伊娜,现在你能从我将的这点点滴滴琐碎的细节中推断出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就好像在缝补一幅被剪成了碎片的挂图,巴尔巴图给了我针和线,我就自己这么一点点地将那些细碎的布头连接起来。然而让我觉得可怕的是,我模模糊糊地知道这图拼好以后,大概就会看到魔鬼的真面目,可我却不能不去做。

当特塔鲁医生嘀咕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立刻将这几天内库尔科斯村的死亡都串联起来了:包括拉兹万和克西斯大叔,包括马耶尔小姐和丽芙卡,包括维克多和波佩斯库大叔他们……还有我藏在手帕中的刀。

“走!”我拉着帕纳斯科就往外跑,连身后的特塔鲁医生叫我也没管。

“喂喂!”帕纳斯科不满地说,“你不是要给我爸爸留字条吗?”

“现在特塔鲁医生说了他在哪儿,我们直接去找就好了!快,我们只有20分钟呢!”

我一边哄他,一边就朝着磨坊那边跑去了。

多伊娜,其实我的想法非常简单,我当时只有一个十岁孩子最简单的考虑:我的父亲或许正处于危险之中,我应该去告诉他——我做梦也没有想过后来发生的事情。

之前克西斯先生的磨坊,就是他死亡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我拽着帕纳斯科很快就跑到了那里,尽管我双腿酸得走不动了,并且像老牛一样地喘着粗气,可是当我看见爸爸的背影在磨坊的背后时,突然催生了无穷的力气,一边叫着他一边奋力跑过去。

“爸爸!爸爸!”我这么叫着,跑过了栅栏,看见那堆得高高的原木。

这个时候父亲听到了我声音,转过来看着我,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惊怒。“快走!”他吼道,“赶快开这里!告诉其他人——”

他还没有说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我看见他就像被无形的铁棍击中一样倒在地上。

我爆发出一声尖叫,只站了一下就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边,帕纳斯科跟在我身后,喊着我的名字。

我冲到父亲身边,看到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用手捂着一侧的肩膀,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湿润的泥土里——我想他是中枪了。帕纳斯科赶过来,帮我扶着父亲的头。

“哦,玛利亚,玛利亚!”父亲咬着牙骂我,“小笨蛋,我叫你回家,你没听见吗?还有你,帕纳斯科,你怎么也在发疯?”

我哽咽着说:“爸爸,爸爸!你怎了?”

“快走!”

我慌乱地掏出手帕包着的匕首,想要证明:“爸爸,听我说,狼人的事情我知道了!就是——”

“好了!”爸爸粗暴地打断我,“现在别编故事,赶紧走,离开!”

我终于发觉什么地方不对了:就在面对着父亲的空地山上,神甫躺在地上,在他身旁的是科马内奇警长,唯一站着的人是凯卢,而他手里端着一把枪,枪口冒出了烟。

“他开的枪!”帕纳斯科尖叫道,“你杀了我爸爸!”

“他们都只是昏过去了,我没有瞄准要害。”凯卢·布尔加鲁平静地说,他还是那副模样——戴着眼镜,穿着合身的棕色外套,除了他刚刚对我父亲开枪以外,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然后他把目光移到我脸上:“你知道了什么?”

我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从脚底升起,就好像一直在担心的梦魇突然间就变成了实物,于是熟悉的以前都变得不再安全——而我也能够肯定,我所猜测的,也许是真的。

“喂,玛利亚,”凯卢又提高声音问道,“我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浑身发抖,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来。爸爸拼命撑起身子来,试图将我和帕纳斯科挡在身后:“你疯了,凯卢,为什么要突然对神甫和警长开枪?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很快就是了。”凯卢又盯着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玛利亚?”

我抽抽搭搭地没有回话,凯卢突然暴喝起来:“快说!”

我吓得抖了一下,捏在手里的匕首终于掉了出来,凯卢的眼睛立刻盯住了它。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吓人,但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担心的真相就在眼前。

“看来你的确知道了。”凯卢又变回原样,慢悠悠地说,“我真没想到最后猜出来的是你,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他的口气让我即使在恐惧中也感到一丝愤怒:“我……我不是猜的,我找到了匕首!”

“玛利亚,你在说什么?”父亲惊讶地看着我,“还有这个匕首,怎么有血?”

“爸爸,我知道了狼人是谁……就是维克多·布尔加鲁,还有他——”我指着对面“凯卢·布尔加鲁。”

父亲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相信的样子。

“是真的!”我着急得快要语无伦次,“我去看了维克多的尸体,他被枪打了,是波佩斯库大叔开的枪,就是昨天晚上!而且他的衣服是都被换过的,但是没有鞋子。狼人变成人的时候不是留下了赤脚的痕迹嘛,所以不会穿衣服鞋子……所以、所以肯定有人帮他换上了衣服。狼人有两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你真聪明,玛利亚!”凯卢难得地笑了笑,“你说的都对,把维克多关起来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把他和尤古他们关在一起,就好像给他投喂鲜肉。一到晚上他就会变身,他们都会死。”

“你是说……咬死尤古和斯切奥普,还有波佩斯库的,都是维克多?”

“没错,斯坦卡先生。”凯卢回答了我父亲,“昨天晚上是他杀了所有人,但不包括尼古拉·波佩斯库。那是我干的……我带了衣服给他换上,顺便解决了波佩斯库。”

父亲脸上充满了震惊,但他很快追问道:“不,不对!如果维克多真的是狼人,他当时为什么束手就擒?他只需要干掉到你们家里去的那些人就可以逃走了!”

凯卢点点头:“是这样的,可你怎么知道他想逃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再活下去!”

“这说不通!”父亲连连摇头,“没什么人愿意死的……你们也不会例外。”

“或者说你理解不了,斯坦卡先生。”凯卢冷冷地反问,“如果你的玛利亚死了,你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你还愿意活下去吗?一个人,孤零零地……”

父亲想了想:“你是说……为了丽芙卡?”

凯卢没回答,但他的表情显然已经给了答案。

“但是丽芙卡也是被咬死的……”父亲盯着凯卢,“难道,杀死丽芙卡的是你?如果是你,为什么维克多没有报仇?就因为你们是兄弟?”

凯卢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怯生生地插话:“我想……那是因为,丽芙卡杀了马耶尔小姐。”

父亲转头看着我,有些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