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深夜故事集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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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五天 狼人疑云(3)

“那么,在无法证明的情况下你就要先杀死三个人吗?”科马内奇警长阴沉着脸说,“你太疯狂了,齐尔伍,即便是自保也要有个限度。看看这三个人,他们是你的邻居,他们认识你和你的家人已经几十年了。”

“的确如此!”有几个年长的村民帮着警长说话,“看着上帝的份儿上,齐尔伍,不能这样做。万一你错了呢?他们每个人咱们都认识。”

大胡子的脸色又变了一下,但随即说道:“我认识他们,警长,这没说的。村子里的人谁不互相认识呢?但是谁又能说他对一个人知根知底?谁知道关上门他们在做什么呢?现在,警长,我的儿子才两岁,我的妻子为了生他付出了一条命,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保证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现在能除掉对他有威胁的东西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人所必须做的!”

他转身看着围观的人:“想一下你们家里的人,如果明天早上真的失去他们,那将会怎样?”

人们沉默了,有些人没说话,但仍然在摇头,有些人躲躲闪闪,遮住了眼睛。

大胡子突然来到尤古和斯切奥普的身边,那两个男人已经被愤怒和恐惧折腾得双眼通红,斯切奥普肥胖的脸上流下了泪水——“没有人知道你们俩这几天晚上的确切去向,”大胡子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是清白的,现在应该向警长说清楚。”

我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服,看着他们用颤抖的声音申辩。我无法相信在教堂里冲我做过好玩鬼脸的尤古叔叔在晚上咬死了克西斯先生;我更无法相信给我们送来美味面饼的斯切奥普大叔会杀害可爱的丽芙卡。

但遗憾的是他们颠三倒四的叙述漏洞百出,更严重是没有一个人能为他们晚上的活动证明。最后尤古承认了他的确出过门,想要去偷邻居们地下室里的一些酒,但这苍白无力解释无法打消人们的疑心。另一位被揪住的被怀疑人更是只能不断地说他只是多喝了几杯睡到了谷仓,所以当有人找他时才没有及时来开门。

齐尔伍丢下了他们俩,又来到了维克多跟前。那个青年穿着白衬衫和薄外套,还有条棕色的毛呢长裤,似乎才从家里被强行带出来,但神色比前两位平静很多,他看着大胡子,把头转开。

“看,他的身上有伤痕,而且不止一处,”齐尔伍拉开维克多的领口,那里有几条尖锐的划伤,“他和凯卢虽然能相互证明,但是这些伤口可不是平常能有的,而且他完全有可能把丽芙卡约出去……如果你能说清楚,那当然很好,如果不能……我想你和凯卢两个都很有可能能是危险人物。”

站在警长身后的凯卢·布尔加鲁气得脸色发青,握着猎枪的手不断地收紧。波佩斯库大叔连忙拉住凯卢,强迫他冷静下来。

但是维克多的样子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对于自己的处境并不关心,对于齐尔伍或者是科马内奇警长的紧张关系也毫无知觉。他慢慢地转过头,喃喃地说:“行了,烧死我也可以,我是狼人……”

这话还没说完,凯卢就着急地叫起来:“他疯了!警长,丽芙卡的死让他失去了理智。维克多只是想要去陪他的未婚妻!”

齐尔伍冷酷地笑了笑:“这个又有谁知道真相呢?”

人群里有些妇女在低声啜泣,还有的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似乎已经猜得到接下来的事情,不再愿意看下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科马内奇警长忽然走到齐尔伍的跟前,他看着这个大胡子,又看了看维克多,原本愤怒的神色却消失了。

“恐惧……”他对齐尔伍说,接着便转向了周围的村民,提高声音:“你们现在怕的不是狼人,是你们自己心里的恐惧。看看你们的模样,这急切地想要杀人的表情跟狼人有什么区别?愿上帝宽恕你们,如果说魔鬼没有潜行于你们中间,就让我被埋在喀尔巴阡山的积雪下,没有棺材可以收殓。”

科马内奇警长长久以来的威严和此刻缓慢而沉重的口气让那些原本热血上头的人都瑟缩了一下。

齐尔伍尴尬地转开脸:“或许我们的确是违背了法律,警长,但是在今天之前谁给我说有狼人存在我会笑他是个疯子——没有人能保证什么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您难道可以吗?如果我们是对的呢?如果这三个人中真的有狼人呢?我不想冒这样的险!”

第一次有人这样置疑科马内奇警长,我不光听到父亲和母亲紧张的呼吸,也看到警长的脸变得更黑了。

“你一定要杀掉你的邻居吗?”他厉声问,“没有陪审团,没有证据,就这样杀掉他们?烧死他们?”

“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大胡子仍然在争辩,“或许你可以再问问别人的意见?”

科马内奇警长望向周围的村民,他的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大声问道:“如果齐尔伍的确是代表了大家的意思,请举起你们的手,告诉我你们同意他这样做!”

一阵死寂弥漫在空地上,连啜泣的孩子也被吓着了,把头埋进父母的怀中。

齐尔伍看了看他犹豫不决的同伴,第一个举起了手。接着,第二个人举手了,那是一个母亲,怀里抱着孩子;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我看了看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没举手,尽管母亲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她和父亲紧紧地握着手,像石雕的塑像那么坚定。我当时并没有清晰的信念,可我却朦朦胧胧地觉得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在那个时候,我觉得他们这样做我很高兴。

巡逻队里的每个人都没有举手,但其中有些人的脸色能看出犹豫。因为此刻举手和没有举手的人数大致相当,整个空地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齐尔伍也不再说话,甚至是科马内奇警长也陷入了沉默。斯切奥普低声的啜泣成了这个地方唯一的声响。

过了好久,科马内奇警长叹了一口气。“我想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警长提高了声音,慢慢地说,“我坚持除了上帝,没有人能剥夺其他人的性命……如果你们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那么可以先将你们所怀疑的人关押起来。教堂的地下室里很牢固,大概你们都知道……把维克多、尤古和斯切奥普先关在那里,如果今晚没有再发生狼人杀人的事情,那么明天白天你们可以公开审理和处决这些人的某一个。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不幸的事情还在发生,这三位先生就被证明是无辜的。”

村民们相互看了看,似乎对科马内奇警长的提议有所动容,就连齐尔伍和他的支持者们也放松了脸部紧绷的肌肉。不过还有人对此有些疑问,“您的意思是,用其他人的性命去验证他们的清白吗?”有一个妇女在人群里叫起来,“可这对我们不公平!”

“在你们要剥夺其他人的性命前,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吗?”科马内奇警长严厉地吼道,“现在的库尔科斯村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不等更多的回答,就回头冲尼古拉·波佩斯库说:“现在把这三位先生带到教堂里去,神甫已经准备好了,告诉他多加几把锁。”

黑着脸的波佩斯库大叔走过齐尔伍身边,瞪了他一眼,然后便示意几位巡逻队的人“接管”那三个“嫌疑人”。他们手中的枪稍微晃了晃,于是其他人放开了手,让他们站到了尤古等人的身边。

凯卢来到维克多的面前,轻轻地叫哥哥的名字,而维克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我看到凯卢的表情很难过,但他很清楚现在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对于维克多来说,求生的意志如此薄弱,连对弟弟的感激也没有了。

巡逻队带着三个被怀疑的人向教堂走去,科马内奇警长便招呼在场的人都回家,提醒他们关好门窗,并且严禁任何人在天黑后出门。于是空地上仿佛带着火星味儿的气氛渐渐地消散了,齐尔伍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警长,便慢慢走远。

“走吧,”母亲对父亲说,“我们回去,巴内尔,我的胸口难受极了。”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当我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很不舒服。多伊娜,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接触到人类因为“爱”和“善良”而做出的可怕的事,幸运的是我的父母告诉我他们的选择,我到现在也认为那是对的。

注1:布尔加鲁,这个姓氏跟保加利亚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