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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古禅久禅(二)

“营地到了?好,你先送我进去之后,然后自行滚蛋即可。”萧衍淡淡道。

“是,是,尊刺客大人的命令。”土原连忙哈腰点头,他掀起帘子对大营门卫说了几句,片刻马车缓缓行了进去。

萧衍偷偷侧着帘子,看了几眼营地周围,“好家伙,怎的如此多营房?”他又随着马车行了两柱香的时间“啧,这营地还有些奇门八卦的意思,石川麻吕还懂这个?”他心中一奇,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刺客大人,咱们到了,此处无人,您赶紧走吧!”土原一脸紧张的样子,低声道。

“好,多谢土原头领。”萧衍打趣一句,拉开帘子望了望,悄悄下车离去,过了会身后马车又缓缓行了开来。

“无论我得不得手,刺客都是他放进来的,这胖子还想骗过我。”萧衍轻笑摇头,“他怕是会第一个到石川麻吕那去告密,好换些功劳弥补他镇守南寨不力的过失。”想罢,他轻功运起,悄悄跟在马车身后。

又行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果然停在了一处大帐前,只见土原下车鬼鬼祟祟张望一番,足下抹油,跑了进去“哼,土原胖子,待会得了空,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萧衍冷声一笑。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此刻夜黑风高,纵然有些火光,要混进去也是不难。”萧衍心中算定,身影几晃到了大帐门口,他身着倭人服装,借着夜色正浓悄悄跟在众人身后“事不宜迟,趁着那石川麻吕还未反应过来,我须出其不意。”

片刻,土原到了大帐门口,卫兵立马喝问了他一番,土原低头答了几句,丧气不堪。

“敢情石川麻吕知道了土原营地被袭,否则不会如此这般。”萧衍想到这里又念起楚羽生“这白脸不是随着通信兵来了大营么?既然消息都到了,为何不见楚羽生?”

停了片刻,帐内传出一声男子喊话,土原闻言立马跪下,二人对答几句后,他才擦着汗小心翼翼般起身走了进去,萧衍跟在四位亲兵身后,默不作声。

等走了十余丈,到了帐内席间,萧衍才悄悄抬头打量起周围,只见主位之上端坐一铠甲男子,此人卧蚕眉,铜铃眼,嘴上一抹浓须上翘,双目不怒而威,气派不凡。

“好家伙,敢情还不是个草包,样子倒是有些威严。”萧衍不免心中赞道。

只见土原到了席前,扑通又跪倒在地,大声哭泣,模样滑稽不堪,似在哀求什么。铠甲男子一声不答,冷眼看着跪着男子,等他终于不再作声,这才开了口,沉声说了一番。

萧衍又向左右看了看“帐中只有这石川麻吕一人,好,算你今儿该被阎王收了。”他冷冷一哼,身形压低,人影一晃到了铠甲男子身后,“石川麻吕!”萧衍大喝一声,一掌提起七分内力,向着铠甲男胸前拍了过去。

“啊!”土原看到这里也不禁吓得大喊。

石川麻吕此刻会意过来,赶忙双手一横,格在胸前。

“哼,笨倭人,小爷能傻到去打你铠甲么?”萧衍右手化掌为刃,顺着铠甲颈部缝隙横劈下去。

“嗯?!”石川麻吕见状一愣,赶忙想后一退,忽然觉得身子一沉,他再看去却发现萧衍左手已经扣在他肩上。“想跑?”萧衍冷冷道“带着手下打家劫舍,你可曾想过今天?!”

萧衍说罢,右手又增了几分力道,大喝一声,横劈下去。石川麻吕见状不免大惊,可如今身体受制,虽然穿着厚重铠甲,可这一劈向着要害而来,如果避不开,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于此。石川麻吕当下一思量,右臂急忙挡了过来,可还是晚了几分。

萧衍见状冷笑,一劈离石川麻吕不足半尺时,忽的右手一软,虎口发热,内息竟断了半分。他赶忙向门口看去,却见一蓝袍道士,白须凤眼,面色阴暗,一双寒眼冷冷看着自己。

“小子,这玉虚散手是马晋风教你的?”凤眼道士寒声道。

萧衍想了想,默不答话,此刻人质还在手中,他不容多想左手忽的一收,发力成拳向石川麻吕额头击去。

“哼。”

萧衍只闻一声冷哼,忽而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到了跟前,也不容萧衍多想,对方双掌上下翻腾,暗合天数,顷刻间既然拍出七八掌。

“四象之数!?”萧衍虽然可以一拳毙了石川麻吕,可如若这几掌躲不过去,必然命陨于此,他当下足尖一点,退了五步,堪堪避过掌风,脸上丝丝作疼。

“果然是我不得道门的传人!”那凤眼道士邪邪一笑“老夫问你,你师父可是马晋风?”

萧衍此刻背脊有些发凉“论身法掌风来看,此人就算比不过那广凉师,武艺也高我太多。”

“小子,老夫问你话呢?”凤眼道士冷声道。

“马晋风是我师父,你便是公治长了吧?”萧衍收敛内息,平气回道。

“哦?大师兄知道我还没死?”公治长眉色一扬,笑道。

萧衍见他神态自若,好不傲气,也冷冷回道“他要是知道,恐怕早就来找你麻烦了。”

“放在二十年前,我尚且还怕他三分,可如今…”凤眼道士双手负在身后“琅琊子我都不看在眼里,叫他一声大师兄也是赏他点薄面。”

“哼,那是,害死自己师父,牵连一门被灭,你这狗东西,当然谁都不放在眼里。”萧衍双目寒光陡现,淡淡骂道。

“哦?马晋风说的?”公治长闻言稍微愣了愣。

“是又如何?”萧衍寒声回道。

公治长摇摇头“不,不是马晋风,他没那么聪明…你小子肯定是从余炕那听闻的,你是余炕的好友吧,他之前来信报我,提起了你…不过…小子…马晋风还活着么?”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萧衍冷笑道。

“你师父有本琅琊子的《玉虚真经》,可在你手上?”公治长阴沉道。

萧衍眉色一皱“朝廷为这经书灭了一门,莫非真的有玄机?”他想了片刻,试问道“那经书什么来头?”

公治长寒声笑了笑“炼丹。”

“炼丹…”萧衍点了点头,明白几分“余炕曾说吃了丹药才练会那玉虚两仪功,朝廷听闻这经书能够炼丹长生。”

公治长见他神色,心中一凛“莫非马晋风没有告诉他《玉虚真经》的事?”他心事斗转,片刻明白“大师兄本也对这炼丹之事嗤之以鼻,这小子不知道也是应该。”

萧衍此刻双目发寒,不免想起自己这不得道门的血仇缘起,却是面前欺师灭祖的叛徒所为,他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这师门败类,余炕怎会拜你为师?”

“哈哈。”公治长听了忽然扶须笑道“我看你这一身武艺比他高了不少,他为什么拜我为师,和你有莫大关系。”

“什么?”萧衍皱眉不解。

“你不知道么?余炕在马晋风死后,就一直被南柯堂冷落。因为广凉师瞧他资质平平,担不起什么大任,更别说和他论什么狗屁道法了”公治长笑道。

“广凉师为何如此执着道法?又和我有何关系?”萧衍不解道。

公治长眉色一拧“广凉师是个怪人,明明身为吐谷浑皇亲贵族,不贪荣华富贵也罢,还有三个怪癖。”

“哦?”萧衍冷笑片刻“这你都知道?”

“我给朝廷办事,这机密的文案自然略知一二,要说这广凉师少年时期便为人沉闷少有笑脸。十六岁那年,他兄长慕容凉德带他去观了先天石碑,从此他便迷上道家典籍,先是把中原的经文尽数看了遍,又三年,他居然窥破先天石碑上的经文内涵,再者过了不知多久,还学会了一身绝世武艺。”公治长沉沉说道。

“那三个怪癖又怎么说?”萧衍沉声问道。

“第一嘛,是武学,武功练到他这个地步,颇有些傲视群雄但求一败的意思。”公治长冷哼一声,接着道“第二嘛,便是这经文道法,他固执的很,凡事都要求个究竟,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言不合,灭去天下如此多道观。”

“第三呢?”萧衍不禁好奇起来。

“这广凉师年轻时曾钟情于一位女子,并且痴心犹在。”公治长扶须大笑,颇有嘲弄的意思。

“女子?”萧衍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接口,想了想又问道“不论广凉师如何,这余炕拜你为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炕本来可以弄个不得道的掌门当当,兴许还能在吐谷南柯混个名堂,可怎知几月前广凉师从长安回来,突然叫余炕那小子卷铺盖滚蛋。”公治长冷笑道。

“为何?”萧衍不解。

“因为这广凉师收留余炕,也是为了给不得道门留点香火,怕还是看在琅琊子的面上。”公治长阴沉答道“后来他说在长安遇见了不得道门的真正传人,而且武艺风姿都颇有当世奇才的风范。我当时还在纳闷,莫非大师兄收了不止一个徒弟,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日广凉师遇见的肯定是你,的确有些资质。”他说到这点了点头,转口道“反之对于这个不上进的余炕嘛…哼,叫他滚蛋也是自然。而人之本性,嫉妒使然,拜我为师也是为了出人头地。”

“什么…”萧衍闻言一愣“原来还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我显露了武艺,这余炕也不会误入歧途…”他想了想,双目一瞪怒视对方,沉声道“公治长,你明知道余炕资质不佳,为何还收他为徒?你这难道不是利用他么?”

“我利用不利用,也是他心甘情愿,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指手画脚。”公治长恢复冷漠表情“小子,你问了我这么多,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衍听了冷冷一笑“我问你,你愿意说是你的事,你问我,我不想答,你又奈我何?”话罢,脚下踏起七星步,抢上前去,逼近石川麻吕。

“却又不像七星步?”公治长一愣神,竟被萧衍抢了一步“小子,接招!”说着,他也足下一转,双掌化出阴阳,劲力一凝,左掌内敛缓缓斜移,另一掌外突取右而下。

“这厮掌法果然有些奇妙,颇具四象形法,反生两仪之态。”萧衍看了不免暗赞,“不过这七星步却很奇怪,为何足踏玉衡、开阳、摇光三星位时不取天权,而是天玑?”还未多想,他刚刚靠近石川麻吕,却又被逼了回来。

“好凛冽的掌法!”萧衍赞道“玉虚一脉,手,掌,腿,拳,剑,你这掌法什么来头?”

“小子,我还想问你呢,这步法师父只传给了我,大师兄不可能会,你又从哪学来的?”公治长阴声道。

“呵!这步法么?覃昭子老祖师亲自教我的!”萧衍朗声一笑,虽然打趣讨巧,可这话说的也没错,“怪不得我瞧你这步法缺了些东西,敢情还是祖师爷的东西好!”他又嘲道

“呸!”公治长之前也是心中不解,为何萧衍步法不按琅琊子的星位图而动,可瞧了片刻也琢磨不出什么。

二人问答两句,萧衍心中知道,这厮武艺高出自己太多,光是那一路掌法就让自己不敢硬接“如若还有将军府那日的内力,也许能有些机会。”他心中叹道。

“小子,你步法是练到了大成,可你内力不济,再巧又有什么用?”公治长此刻笑了一笑,指尖夹出两枚棋子,一黑一白,再接我两子试试!”话罢,右手一沉,取腰而出,手腕一翻,黑白子随劲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