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羽异圣魂天
7283000000001

第1章

茫茫云雾笼罩着广袤的大地,淅淅沥沥的雨丝不停地落下,多少年后我再次听到雨声,总会觉得,如处在深深的地狱中……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个男子微笑道:同意吗?

这委实是个不错的条件,用一个前途未知的天才少年的自由换取大陆三十年太平。要知道,近年频繁的战乱摧毁了多少本繁华如梦的城池。

自从那日起,另一条路出现在【宇大陆】的面前。而走与否,仅仅取决于一个回答。

男子提出的条件是,让一个孩子跟他走,他摧毁另一个联盟,并保护这个国家三十年太平。

三十年!

在这个人均年龄十岁的世界中,三十年代表着五代人,甚至更多。

起初没有人以为然,毕竟两个联盟势力都强盛如秋天蔓延的金色麦田,耀眼而广袤,举手投足间就会有千军万马纵横驰骋。一方是【东宇】与【西宇】的联合,另一方则是内宇各国联盟,无数次碰撞擦出的火花点燃了熊熊烈火,像一片风暴卷动着。

但那日薄暮,这男子垂手立足于万人之中,刀光剑影穿梭却拂不动一丝衣褶,淡淡聚拢的雾气缓慢地凝结在双瞳上,凝实的一瞬,雾气骤然笼罩了全局。

嘶吼声在一霎时俱寂,万里茫茫白雾下,道不出的死寂。

疾风呼啸而过,雾散满地死尸。

坐在战车上督军的王仓促起身,四下张望着,张大的目中噙满震惊。只有那內宇盟最强【须弥老者】喃喃道出那个传奇下的名字:

【人魂】

那是一个漫长岁月中不曾腐朽的传说,或者说,神话。或许没有人能完整复述那个故事,但是每个人都铭记着回响百年的传言——

{天地之神属人魂!}

人魂这个名字如一把尖刀刺进了大陆深处,每个人的心脏都揪得紧紧的,无论他是否真是神,但是他的实力已经无形中压迫了两个联盟,尤其是那个处于不利地位的外联盟。

屋内的气氛像是比屋外还要干燥。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家族的事了,想必联盟王的使臣已经在前往的路上,随身带着册封诏旨,与寒光四溢的利刃。

天魄,过来。

最后唤醒心跳的竟是母亲的平静声音。仿佛对面仅仅坐着一个普通的【异术士】,淡雅的声音没有起伏的情感。

我应声从藏身的柱子后面走出,路过红木精雕的窗口,被栏杆分割得七零八落的阳光洒满发梢,心在一瞬间平息。

母亲,我在。

那所谓人魂的男子见到我,慌忙起身,眼神中噙尽一切热烈与渴望。他不着痕迹地将左手放在心口,发丝从肩头垂落。

我凝视他的一瞬,周身所有的空气仿佛冻结成实体,瞳孔处汇聚的魂魄停止了运转,无言的威压让我喉头一紧。

这位是-宇宸大师-,这便是我的儿子,-天魄-。母亲淡淡向双方介绍。

我微微颔首,目光却捕捉到他眼神中的炽热如炎。

父亲冷冷注视着宇宸大师身上精致的【释空袍】,余光却死死锁住悬在其侧的剑,剑虽归鞘,刃上影色却不时晃荡在地上。无风自动的发根悄然带动着无声的压力。

我看到日光从窗口掠入,在房间里惊恐乱窜。但我却不知道压力来自何方,为何无言间剑拔弩张。

那么,天魄,你愿意跟随宇宸大师去吗?母亲的双目清澈澄明,仿佛微风拂清波般。我心底升起的浪花却并无半分抗拒或对宇宸大师的敌意。当下竟想到今后将很少见到父母家族众人了。

然而我却摇了摇头,那一瞬的感觉,就像有人扭动了我的脖子。我回头望去,没有人眸中闪断魂魄运转的痕迹。

莫名的意外与恐惧自脊背而下划破衣末,我像是陷入一个深井中的沼泽,茫然而惊恐。无名的风忽然灌满了衣角。

既然如此,那大师便请回吧,想必大师终日事务缠身,诸多不便,在下便不再久陪。父亲从首座起身,手中酝酿着最强大的杀招,眼神凌锐而坚毅。毕竟对方是拥有神之人魂之称的强者,若要强来简直就像踩碎路边的野花。我看到父亲眼中的魂魄,如同游龙潜于九幽,破灭之感宣泄而出。

但十分意外,宇宸大师也只是笑笑,无言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转身便走无半分停留,仿佛他杀掉万千将士来争夺的孩子不是我而另有其人。他路过我时,拍拍我的肩膀,轻笑道:天魄若有时间依然可以来【风崖】找我。

我竟自出神,直到他走到木门口,才恍然回神。

我看到他瞳底的世界,深到黑暗边缘,其间回荡着的,只尽孤寂与仇恨。宛若弃族的悲鸣。

我张大眼睛望向他,纵然背影伟岸,但心却是破碎不堪,像一盘虚空中静置的散沙,像平静中的风景,无声却充满撕裂感。

我对这个陌生的人升起一丝同情。或者说,没来由的怜悯。

但他已经伸手推开了扉户,精致的门轻轻作响。

可是那大门的洞开,让我好像看到了梦中【魂间】大门的敞开。

但是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了,因为宇宸大师已于无息间消失在了原地。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对我有所图谋,可是我只是一个两岁的异术士,虽然有着别人口中的异禀天赋,但是终究比不过那些年岁更高的,而且他们的魂魄更加凝练,也许大师真是好心呢。

这就是那是尚稚嫩的我眼中的世界和人情,眼中的他人。多年以后我再回想起来路的经历,才发现以前的一些东西,早已遗失在时光的河流中。但那却不是现在。

我只得晃晃脑袋,转身回房去。在我路经父亲时,我不经意间看了父亲一眼,忽然就看到了他眼中漫天的风雪。魂魄游龙般的轨迹绽放出华光。我忽然意识到父亲的实力其实浩瀚如海。我引以为傲的异术其实不过虫萤之光对皓月千里。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或许有什么大事将会降临,但却只有细索一般的思绪,仿佛一拉就会断掉。只是朦朦胧感觉不安。像失去母亲的牛犊在牧场里游荡。我躺在床上,看月亮一点一点升上来,又被枝叶遮住,或是被墨云阻隔,只有狂风在不断地荡漾,不断地凌乱着孤独的树梢。

说不尽的虚空,与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