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恋爱也是一种沦陷,那我就曾在其边缘徘徊,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沦陷,我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而是……
——题记
认识四叶之前我是个很乖的学生,视另类为洪水猛兽。
平生只欣赏两种人,一种是天才,一种是美女,而四叶两者兼顾,你说我还能怎样?
四叶的美不单在脸上,更在纸上。她的文字散见于各种刊物,从青少年刊物到成人杂志,从诗歌散文到指数函数求解简易方法。她说她其实更喜欢理科,写作只是一种消遣。看着她那些奥赛奖牌和证书,我苦笑了一下。
“漂,别幻想超越我,你不是我。”四叶弹了一下烟灰,有衔回嘴里。如果她不抽烟,牙齿应该会很白吧。“当然,至少年龄上我永远超越不可你,但你再这样抽下去,我的寿命绝对比你长!”四叶怔了一下,目光盯回到烟头上去,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红点煞是醒目。
突然,四叶掐掉了烟头,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的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漂,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吧?记忆中四叶未曾有过。
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是那样的惊慌失措,我像古希腊人的石雕像一样,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四叶在我额头上浅吻了一下,头发有些异样,痒痒的,之后额头凉凉的。四叶流泪了,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为我。因为,那是没有温度的泪。
四叶走了,去了远方的一个城市,进里所不错的大学。一切听起来很荒诞,就像一部剧情不合理的文艺电影,没头没尾的。
后来我就变了,成了一个另类,用四叶的方式来包装自己。那年,我十七岁。
当我升上高三的时候,身边已有了一票死党,另类的那种。我学会了逃课,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弹吉它……总之,我几乎学会了四叶所有的习惯。只有一样没有——我的学习成绩如同泡沫经济崩溃前时一样,狂泻千里。
“漂,我和Anny分手了。”“漂,我把瑞追到手了。”“漂,GiGi回信了。”“漂,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丹。”……每天总有一大群苍蝇来向我汇报恋爱进度,我成了什么,回收站吗?
经不起死党的软硬兼施,我同意交一个GF。“漂,就这个吧,很不错的!”他们很快提出了一个议案,将符合标准的女孩全部列入其范围。那个女孩我见过,很妖娆的那种,听说他们讨论时全票通过。
于是在那个深秋的夜里,我和她在湖边的柳树下见面。“你好。”我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发现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就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呢?”“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是你呢?”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我遇上化蝶的庄子了。”“对,我就叫蝶。”当她睁开眼睛时,四目相视,我们都“茄子”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奇迹发生了,我对蝶的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某件事情的开端。
从那一天开始,我们总会隔一天来这里休憩一个或两个小时,谈《诗经》、《庄子》、《老子》;聊三国、红楼、水浒;侃凡高、莫扎特、牛顿;评金庸、舒婷、韩寒……我们的思想不断交流与碰撞着,彼此崇拜并对抗着。
四叶突然回来了,在生日的前一天。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魁梧英俊的男生。“漂,你的GF好漂亮!”四叶亲切犹如我的姐姐。“你自己也很美啊。”他说着拉着四叶的手,十指紧扣,四叶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的心像被扎了一下。“是的,她就是我的GF——蝶。”我拉住蝶的手宣布,手心冷汗渗出,相信蝶一定十分不安,她一定感觉到了我的那种毫无理由的痛苦。
当四叶走远后,蝶挣脱了我的手。我吃了一惊,才发觉开始下雨了。哗啦哗啦的,路人纷纷躲避。我试图再拉着蝶的手到对面的书店避雨。蝶一巴掌拍飞了我的手,冲进了雨幕。当天上的惊雷到来时,我那脱离躯壳的灵魂才渐渐收回,身上冰冷冰冷的,除了那只疼痛的手,不曾想到过蝶竟有这样的力气。
翌日,没有见过蝶,只知道生日party取消了。“漂,你一定知道蝶在哪里,对不对?”伯母一脸担忧。“我想我会找到她的。”
果然,在老地方,我发现了蝶。她紧闭着双眼,一如当初那个听风低吟的女孩。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从未开始过,也就没有所谓的结束。“来了。”她问。“完了。”我答。“无所谓开始,无所谓结束,无所谓……”“够了!”我粗暴的打断她那些“庄子论”,“蝶,对不起,或许你所感觉到的……”“好吧。”蝶如寒星一般的眼睛,慢慢地越发晶莹,最终如石乳垂滴一样,滚出了两行泪珠,“再见!”
蝶从我手边擦过,我的手颤了一下,却没有抓住她的手,目送她从我身边离开,也从我的世界离开。就像钠原子那不稳定的电子结构,最外层的那颗电子极其重要,也极容易失去。
那时,是黄昏前后。秋冬交季,大地一片萧条,湖水不兴,柳条枯竭如风中残烛,当第一场冬风刮来的时候,应声折落,冬天刚到,我就盼望春天了……
假如故事在这里中断,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是我还没有说完,因为那个苍白的冬天,也因为那个盼望已久的春天。
那是一个迷惘的冬天,我冬眠了——从上学睡到放学,回家后躺在床上瞪眼“赏花”——天花!周而复始,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一样的,就是机械化的重复运作。
“漂,下来喝腊八粥了。舅舅特地从外地捎回来的。”原来,这么快就到了一年的尾声了。这一年的团圆饭吃的很不愉快,四叶没有回来过年。她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哭的死去活来,四叶走了,本该走回家里,可她却走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路。
接到噩讯的那晚,我轻轻的扣上房门,确信不会骚扰到其他人后,我号啕大哭。
四叶的母亲搬回娘家去了,说住一阵子再回来。这个家一下子又回到了四年前,四叶母女来时。我记得我从未喊过四叶一声姐,我就叫她 的乳名——四叶。传说如果有人找到了四叶草,就会得到想要的幸福。至少,我见过,又失去了,不要惋惜了,从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何苦?
那是一个挥汗如雨的夏天。我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创造了奇迹,从全校四百七十名到第四名,以比第一志愿的录取分数线高出四十分的成绩如愿进入了那所大学,四叶读过的那间。
到了校园,我第一件事就是组织了一个文学社,叫“四叶社”,想不到一下子就吸收了过百社员,经过近四个月的“笔耕”,我们社被评为全国百佳文学社,人均发表稿件四篇。
这一年的春节,我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四叶的妈妈,不,是我们的妈妈早已回来住了。在一片祝福声中,我们度过了除夕夜。
沐浴在晨光中,我想到了一件事,我已经超越了四叶,无论是生命的长度,或是宽度……
假若恋爱也是一种沦陷,那我就曾在其边缘徘徊。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沦陷,我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而是我还不知道爱是什么,因此,我没有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