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尸体,重症病人也是从货梯下来的。”陈医生面色如常。
“货梯拉过尸体,坐货梯你怕吗?”
“我是医生,见过的死人多了,有什么好怕的。不过货梯开一次耗的电比客梯多,一般情况下,我们医院职工是不会坐货梯的。”陈医生说道。
“你说,这货梯运了这么多死人,会不会有一两个小鬼留在里面。”我抬头看着电梯的顶上,故作不经意地问。
“哎哟我的警察同志,我知道你是灵异顾问,你可别吓我啊。”这回陈医生脸皮子抽动了一下。
除医生这话说完,电梯门徐徐关上,他赶紧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门又往两边退去。
“你不是不怕死人么?”我马上问。
“死人和鬼能一样么?你怕不怕菜刀,你又怕不怕拿在杀人犯手里的菜刀?”陈医生捂着胸口对我翻了个白眼儿。
“哈哈,有道理。”说着,我让他先下电梯,他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陈医生,你背后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我本是想吓吓他的,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像屁股着了火一样,大叫着跳起来,双手在自己背后不停拍着:“什么什么东西?”
“逗你玩的,你胆子还真是小,这医生白当了啊。”我笑着说。陈医生比我年长,我这样逗他本来是很不礼貌的事,但为了破案,为了消除他的嫌疑,我也只有这样了。
“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我差点被你吓死!”陈医生这次终于发怒了,气得脸色惨白。
我在他肩上拍了拍,装作很亲热的样子道:“陈医生,你不至于吧,在电梯里这么害怕,刚才在流产室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那里可全是小鬼。”
“你又在吓唬我对不对?”陈医生瞪着我道。
“我吓你干什么?那里都是流产掉的小孩子,刚才你在那里的时候,抱着你腿的就好几个呢。”我说着,故意低头往他的腿上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毛,好像在跟什么东西打招呼似的。
“演,你接着演。”陈医生的脸色难看极了,不再看我,径直往自己车子方向走去。
我和他一起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上。回到自己车里,陈医生的脸色好看了些,对我说道:“小周警官,今天我本来是不想和你一起去的,我去那儿,其实也是想要了却一桩心事。”
“什么心事,你不是和刘铁根不熟么?”我一下来了兴趣。
陈医生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我们之间没有表面的那么不熟悉,准确地说,是我很了解他,而他对我不太了解。”
我一愣,没想到陈医生会忽然和我坦白这个,难道他也想像蔡涵一样打算用坦白来蒙骗过我?
“实话告诉你,我看到他吃小孩肉之后,心里对那些孩子很过意不去,我不是不想揭发他,只是想找到更充分的证据,所以我曾经跟踪过他一段时间。”
“那你找到证据没有?”我问道。
“没有,他的表现很正常。这事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就叫人过来,他来不及处理现场,就可以抓他个现行了。”陈医生叹气道。
车开出停车库,一路前行,在刘铁根家的小区楼下停了下来,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我没有刘铁根的房门钥匙,钥匙在李弯那里。
我坐在车里,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望着楼上。
“我们在等什么呢?”陈医生好奇地问。
“等天黑。”我道。
陈医生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什么要等天黑?”
“天黑后,该出来的东西,就都出来了。”我扭头,笑着对陈医生说。
我看着陈医生,感觉他的精神快要被我逼到崩溃的边缘了。我们在车里等了一阵,这期间我给苏溪发了条短信,就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让他们不要担心。
等看到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时,我们从车里出来,往刘铁根家单元楼走去。进楼后往上走了几层,快到刘铁根家时,我在楼道里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陈医生也闻到了,皱着眉头说:“这是血味。”
肯定是刘铁根家门口又被人倒了血了,想着,我打了个电话给杨浩:“浩哥。”
杨浩以为我是要问他小郭的事情,我刚打了招呼,他就说道:“周冰啊,小郭他不招,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他最近的家庭情况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镜子用以引诱小郭的筹码。”
杨浩的动作就是迅速,不过我现在要问的不是这个,就说:“浩哥,你是不是在刘铁根家门口布置了人?”上次我给杨浩汇报了刘铁根门口被泼血一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他后面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毕竟这案子是李弯那边在负责。
杨浩马上回答:“楼下有一辆银色的小面包车你看见没?那里面就是我们所的人。”
听杨浩这么说,我从楼道的窗户里探出头去,借着小区里的路灯,我看到在刘铁根家楼下不远处,果然有一辆银色面包车。
杨浩随后问我在哪里,我说了后,他就让我在楼道等着,他让车里的人马上过来与我汇合。
过了两分钟,我看到面包车里走出来一个人,又过了几分钟,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接着,陈晨出现在我面前,原来杨浩安排的是他过来,我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随后,我们三人一起往上爬去,这次直接走到了刘铁根门口,他家门上果然有血。我就问:“陈哥,你今天在下面守着,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上来?”
陈晨上前看了看,有些不解地说:“没有啊,今天除了你们二人,进出这栋楼的都是本楼的住户。”
“你能认出每一个住户?”我疑惑地问。
“我是认不出来,但是这里的居委会妇女主任认得出来,她和我们一起在车里等着呢。怎么会有人上来泼了血又走出去了呢,这可让我怎么向浩哥交差啊。”
“陈哥,你们中午没有在车上打盹吧?”我笑着问。
“没有,我们就算休息,那也是轮着来的,一直有人盯着楼道口呢。”陈晨没有骗我的必要。
我点了点头说:“既然是这样,泼血的人应该就是这栋楼里的人了。陈医生,你能不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血?”
验血需要技术人员采样送去检测,不过有经验的人也可以区分出几种畜生的血,上次这里被泼了血后,李弯已经派人采集了些样本回去,后来老赵告诉我,这不是人血,现在我问出来,是要看看陈医生对这些血有什么反应。
陈医生摇头道:“这我可看不出来。不过警察同志,不管这是什么血,泼血的人肯定是生前受了刘铁根的气,专门泄愤来的。”
说起泄愤,刘铁根连自家亲戚都得罪完了,讨厌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泼点血也无可厚非,所以我觉得泼血者应该与杀刘铁根的凶手无关。
我们没有刘铁根家的钥匙,不过每个派出所都有专门联系的开锁人员,陈晨得知我想进去查探一番,当即帮着联系了一个锁匠,十多分钟后,锁匠过来,拿出工具随便弄了几下,只听得“咔嚓”一声,房门就开了。
门一打开,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上次过来也有这味道。陈晨让我们进去查探就行了,他下楼去叫上居委会妇女主任,趁这个时候单元楼里的住户都在家里,他们去走访一下,争取把泼血的人找出来。
他走后,只剩下我与陈医生,我让他走前面,我们一起进了刘家。他的动作很是小心,我进来后,直接把门关上了,因为力道没控制好,发出“嘭”的一声,陈医生猛地回头,大惊道:“怎么回事?”
“没事,把门关上,我们才可以仔细查看屋子里的情况,免得别人进来打扰。”我从容说道。
刘家人去楼空,现在天色又黑了,我开了一盏小灯,免得太扎眼,引起别人的注意,陈医生问我到刘家来到底是要找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来看看,陈医生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
其实我是来找邱甜甜的尸体的,我相信刘铁根肯定还藏着邱甜甜的尸体,他把邱甜甜的五感都封印住了,就是想折磨甜甜,那他一定会留着甜甜的尸体一直折磨她。
我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盯着陈医生,我得防着他突然向我发难,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陈晨和杨浩都知道我带着陈医生来了,如果我出了事,陈医生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看了一阵,我正准备去楼下一层看看,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