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三人轻车熟路地到了文殊院外,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上次那假道士,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他的身影,我当即哑然:难不成做他们这行也要休假?
拐子见我在门口驻足,问我怎么了,我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然后就跟着他们进了院里。
进去后,拐子也没拉人询问,就带我们往后面走去,越往后走,游人越少,四周也安静了起来,拐子告诉我们,吴兵就在最里面的一间屋里。
到了门口,拐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有节奏地在房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老朋友有请。”
这话一出,我与刘劲对视了一下,二人眼中都写着吃惊,我们来之前根本就没有通知吴兵,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拐子倒是比较淡定,慢慢推开了房门,我与刘劲本想跟进去,拐子回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起刚才吴兵说的“老朋友有请”,原来是把我与刘劲排除开了。
拐子进去后,房门就关上了。
半个小时后,房门才重新打开,拐子从里面走出来,又转身关上房门,就示意我们跟着他出去,我只得装着一肚子疑问跟在他后面。
一直到出了院门,拐子才说陈丰的事办成了,我忙问他我的事呢,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吴兵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提我的事,他试了几次,都被吴兵用其他的话题打断了。
我听了这话很是沮丧,我不认识其他懂这方面的人,所以对吴兵抱了很大的期望,哪知他根本不愿管我的事情。
我想到拐子对他的尊崇,想到今天他能推算到拐子会找他,就知道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上次陈丰尸体消失,拐子去找他,他说那事凶险,他要管了的话自己也会送命,难道我身上的事同样如此凶险么?
“你也别太悲观,虽然吴兵不愿帮你,但我临走时,他让我转告你,你身边就有个大贵之人,只要那人没事,你也就能安然无恙。”
“那人是谁啊?”我赶紧问道。
“他没说。”
拐子说的这个消息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却又陷入了一个迷惑当中,我身边就有个大贵之人,他到底是谁呢?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谁看起来像是会术法的人啊。
回到学校,拐子说那件事得在晚上进行,约我和刘劲晚上十一点在医院门口会合,我问他吴兵是不是要过来,他说不会,吴兵已经把东西都交给他了,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我们照着做就没事。
这时我才注意到拐子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便问他袋子里是什么,他说是吴兵给他的,晚上会用到,现在拿出来见光就不灵了。
那天下午,米嘉打电话让我第二天上午准时去公司参加本周的部门会议,这事是我答应了的,所以也没推辞,当即应了下来。
晚上十一点,我准时赶到医院门口,拐子和刘劲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拐子交待我,等会进了太平间,我就把梦里见到的陈丰呆的位置指给他,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至于刘劲,主要是添点人气,什么都不用做,跟在我们身边就好了。我注意到他们都穿着警服,便问他们是不是又在值班,他们说没有,听说警服有辟邪的作用,也算给自己壮胆了。
白天拐子就找医院拿到了太平间的钥匙,我们直接乘电梯到了八楼。楼层一如继往地昏暗,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
陈丰妈还躺在病床上休养,所以他俩今晚没守在太平间门口,正好方便我们做事。
走到门口时,拐子拿出黑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叠铜钱,然后蹲下去,在太平间门口的地面上摆成了一条直线,刚好把门口封了起来,他说这样可以阻止那东西逃跑。
弄好铜钱线后,拐子让刘劲打开了房门,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寒气就让我们皱起了眉头。这里三人,只有我昨晚来过一次,我凭着记忆,赶紧伸手在门后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房间里的摆设与昨晚进来时一样,只不过,昨晚有五个架子上是凸起的,现在只剩下三个了,看来有两具尸体今天已经被运走了。
我看向放着陈丰尸体的那个架子,有些忐忑了起来。在那个梦里,当我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时,看到的是穿着西服衬衣的罗勇,我不知道现实中会不会出现这情况。
“抓紧时间。”拐子催了我一句。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指着房间里的一处地方对他说梦里陈丰就蜷缩在那里,拐子听了,点头说记住了,让我赶紧把手收回来,用手指鬼是比较忌讳的。
拐子也知道我梦的内容,现在房间里还剩三具尸体,他叫上刘劲,挨着走到尸体跟前掀开了上面的白布,我没有上前,就远远地看着他们做这一切。
他们毕竟是警察,尸体见得多,三具尸体都看完后,二人都没太大的反应,刘劲还冲我点头说没有穿西服的罗勇尸体。
梦就是梦,虽然对现实有预知作用,却不可能完全与现实相同。
之后,拐子就走到房间里另一处角落,从黑袋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看去,竟是一个纸人,不是剪纸那种平面的,而是立体的,不过并不大,长度也就二十来厘米,纸上的身上还写着一些字。
我对吴兵的术法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这就看到纸人上写着陈丰的名字,还有他的生辰。
拐子把纸人平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用黄纸画的符文。他右手拿符纸,左手从裤包里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黄纸,只几秒钟的时间,黄纸就燃尽了。
当时拐子的右手是放在纸人正上方的,所以符纸燃尽后掉下的黑灰刚好落在了纸人身上,均匀地覆盖了一层。
当拐子手中最后一点黑灰掉落后,我突然感觉到身边经过了一阵凉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我看向房门,刚才我们进来后,就从里面把它关上了,现在它还是关着的,证明不会有空气对流。
可当我看到纸人身上的黑灰轻轻飘浮了起来后,我知道刚才那阵风并不是我的错觉,如果不是空气对流产生的话,那它一定就是阴风了……
这时,拐子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木剑,直接插进了纸人的身体,木剑入体时,房间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灯灭的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个低吼声,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刘劲那边也传来了碰撞到架子的声音。
多数时候,人们受到惊吓都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造成的,如果提前有了准备,那惊恐效果就小多了。我们根本没想到灯会突然闪动,所以反应有些大。
只有拐子没受到影响,他继续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用打火机去点燃它。
这一次却没刚才那么顺利了,拐子点了两次,每次都是火苗刚凑到符纸上就熄灭了,拐子眉头紧锁,我看着他,心都悬了起来。
拐子耐着性子又试了一次,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了,刘劲走了过去,想要试着去点符纸。拐子摇了摇头,很突然地,把右手中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拿出来时手指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拐子将这中指血滴了几滴在纸人上面,之后再次用打火机点符,这一次还真就成功了,符纸燃了后,拐子把它扔在了纸人身上,纸人也就燃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纸人就只剩下了一片灰烬,拐子把木剑放进黑袋子里,站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
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走上前去问他是不是结束了,他却说没有,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做。
说完后,他就把警服外套脱了,并让刘劲也脱了,我有些奇怪,房间里这么冷,他们脱衣服干什么。
“我要脱吗?”我问了一句。
“不用,警服会让陈丰害怕的。”说着,拐子就往陈丰鬼魂蜷缩的那个角落走去,我跟在他身边。
到了后,拐子蹲了下来,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符纸,我有些紧张,问他要干嘛,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符纸都是用来对付鬼魅的,我猜测刚才拐子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在对付厉鬼罗勇。
“别担心,这是引魂符,不会伤到他的。”拐子柔和地说。
听他这样说,我才放心了下来。
拐子同样点燃了这张符,然后就拿着燃烧的符纸往后退去,边退边喊着陈丰的名字。
这样一直退到了陈丰的尸体旁边,他手中的引魂符还剩下最后一个小角,他直接把这小角扔进了陈丰的左眼眶里。
符纸扔进去,原来黑乎乎的眼眶里亮起火光,竟似陈丰有了眼睛一样。
等到那火光熄灭的时候,拐子便说:“大功告成!”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有些没明白。
“咱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说着,拐子将白布拉了回来遮住了陈丰的头。
出门的时候,拐子把地上的铜钱收回了黑袋子,他捡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刚好是九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