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宋会要·礼》记载,1022年宋真宗赵恒死,宋仁宗赵祯曾为真宗的丧葬下诏:每隔7日在观音启圣院和开宝寺塔设一斋会,中书和枢密院须前往烧香,为真宗超度亡魂。1079年,仁宗皇后曹氏发丧,当朝皇帝宋神宗赵顼下诏:召千余僧侣,穿袈裟,设斋坛,诵《金刚经》,为慈圣太后曹氏超度亡灵,祈求幸福。1127年,金兵南下攻陷汴京城,宋徽宗、宋钦宗、后妃、公主、宗党、大臣约三千人被俘。宋徽宗被俘八年后病死在五国城越里吉(今黑龙江依兰县境)。宋高宗赵构闻讯宋徽宗、宁德皇后之死后,诏令全国各路州县寺庙建道场七昼夜,让僧侣设坛诵经;又下令平江各佛寺选派僧侣三十五人做佛事,为徽宗和宁德皇后超度亡魂。国葬如此,民间更是普及。家人死后,一般都请僧侣念经,有的士庶之家在发丧之日还专门请僧侣威仪前引开道。民间还盛行“做七”,死后每七日供奉斋食一次,有的甚至请僧人诵经礼忏,共计四十九天,为死者超度亡灵。至宋代,民间丧事访僧侣诵经设斋、超度亡灵已成惯例,形成习俗,成为中国丧葬习俗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一习俗遍及全国,一直流传至今。今天,西藏、川西高原的喇嘛一般都为死者诵经,为发丧送葬做“佛事”。
第四,佛教对中国丧葬影响还表现在我国丧葬中出现了大量佛教文化因素。随着佛教的传入和普及,汉末始,带有佛教观念内容的物质文化也开始在我国丧葬中出现。早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佛造像就开始出现于墓中,如 1956年出土的武昌市莲溪寺一座砖墓中的镏金铜造佛像,年代为三国时吴景帝永安五年(262年);出土于辽宁北票将军山石椁墓中的铜坐佛,年代为十六国时北燕太平年间;还有大量出土的魏晋时期的陶瓷谷仓罐上的佛像等。山西大同北魏文明太后的永周陵,将墓地和佛寺相结合。此外,汉末至明清墓葬雕刻、墓体、墓砖中出现的莲花、飞天以及佛经故事等,都带有浓厚的佛教色彩。任何一个时代的物质文化都是该时代人们智慧和情感的结晶,从文化的物质形态身上可以折射一个时代人们的信仰、观念和审美取向。从汉末以来墓葬中出现的带有浓厚佛教色彩的物质文化,我们可以感悟到佛教的观念、信仰已深深渗入到我国的丧葬文化之中。
再就是道教,它源自先秦时由老子、庄子创立的道家学派。老子、庄子和列子都是先秦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道家认为,人生在世,受到无数外在的束缚,如肌体之累、声色之乐、利禄之欲、死亡之惧和仁义礼乐之羁,只有超然于这一切之上,才能领悟到人生的真缔——道。道是世界万物的本源,也是宇宙运行的总规律,道生万物,道法自然。春秋战国时代,一方面物质文明迅速发展,但另一方面,享乐、欲望、野心、权势和罪恶也同步增长,面对文明进步和道德沦丧的矛盾,道家强调从个体自身的价值入手,呼唤回归人性,回归自然和归本返真。庄子认为“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人的自然本性被外在的名利、家族、功业等所扭曲、伤害。而这些外在的东西是没有定义的,只有超越这一切的束缚,人才能复归其自然本性,才能真正实现人的价值,才能自由地邀游于无功、无名、无己的绝对的自由境界。
由于道家持顺应天道、崇尚无为的超逸世界观和人生观,所以在个体的生死观上表现出一种超然的乐死态度。庄子认为,生死若一,生和死是同一回事,就如同春夏秋冬四时更替,故“生时乐生,死时乐死矣”。他认为大自然给我躯体,“载我以形”,用生使我劳苦,“劳我以生”;用老使我清闲,“佚我以老”;用死使我安息,“息我以死”,所以以生为善也就要以死为善。庄子将人死看成是归本返真,复归自然。所以庄子的妻子死后,本应悲痛,而他却“箕踞鼓盆而歌”。为了进一步说明死是人生乐事,庄子不但不主张以珠玉、文锦、车马陪葬,甚至连哭也不要。庄子还讲了一个故事,说他有一次去楚国,途中遇见一个骷髅,对他描述了死去的快乐,“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纵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相信,想请主宰生命的神灵恢复他的原形,遭到这骷髅的断然拒绝。由于道家将生死齐量看待、乐死善生,所以在丧葬上对儒家倡导的“事死如生”的丧葬观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态度,主张薄葬。
针对儒家倡导的孝道丧葬观,庄子反其道而行之。他认为“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庄子不仅主张薄葬,而且也身体力行。据说,庄子临死前,其弟子要按当时流行的习俗厚葬他,他坚决表示反对。他坦然地对其弟子们说:“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壁,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当弟子们担心庄子的尸体被乌鸦吃掉时,庄子打趣说:露葬要被乌鸦吃掉,而土葬也要被蝼蛄和蚂蚁吃掉。非要从乌鸦嘴里夺过来送给蝼蛄和蚂蚁吃,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在今天看来,数千年以前,庄子的薄葬言行更为难能可贵,令人叹服!
列子也力主薄葬,对死后的处置也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列子》卷7“杨朱第七”记载:“既死,岂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瘗之亦可,露之亦可,衣薪而弃诸沟壑亦可……”这是何等的气魄!先秦道家的生死观和薄葬观充满着理性主义的光芒,对后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从东汉末到魏晋南北朝,丧葬风气由厚葬趋向薄葬,由烦琐趋向简朴,其中道家丧葬观起了很大的作用。到了两汉,先秦道家提出的“无为”思想,因其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独特理解和辩证内核,逐渐被其他学派的思想家、政治家所吸取。汉初道家在最高统治者皇帝、官僚、学者直至民间人士,卜者的社会各阶级中受到普遍的崇奉。除了在政治上利用道家的“无为”思想,在思想领域内道家的思想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在丧葬观上,杨王孙可谓是新道家的代表人物。
据《汉书·杨王孙传》记载,杨氏尊奉黄老,不信鬼神。虽然他家业千金,但在其病终前,他吩咐他的儿子:我死后,我要裸葬,以回归我的真我,请勿要改变我的意愿。下葬时用布袋裹尸,埋在地下七尺即可。人埋后,脱去布袋,这样可以让我的肉体紧贴泥土。我之所以违背世俗这样做,就是要矫正和改变社会上盛行的厚葬陋习。其实厚葬对死者没什么裨益,而世人在厚葬上竞相争厚,实在是浪费钱财于地下。可见,杨氏这种裸葬言行显然是受到先秦道家生死观和薄葬观的影响,具有“归本返真”的意义。在杨氏看来,人之生死是自然现象,人死后,肉体就腐烂,人的灵魂就与肉体相分离,就没有独立的精神,各自回归自然。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厚葬呢?基于这种观念,杨氏反对厚葬。杨氏的薄葬观对先秦道家的丧葬观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对当时及后来的薄葬之风的渐起并成为时代风尚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至汉末,道家从先秦学派转化为一种宗教——道教开始形成并发展起来。道教推崇老子,奉他为祖师爷,称他为“太上老君”,但其教义与代表老子、庄子的先秦道家学说却背道而驰。先秦道家崇尚自然,主张无为,提倡清心寡欲,反对人为束缚,而道教却不然,相信天上是有神仙的,追求长生不老和升天成仙。尽管如此,但共同点之一是道家和道教对现世都持虚无态度,在丧葬上都不重厚葬,主张薄葬。道士死后一般葬在山上或崖上,四川崖葬流行于东汉至南北朝,这一时期正是道教最为流行的时期。东汉末道教开始兴起,在两晋时期,统治阶级中很多人信奉道教,积极倡导。在北朝,因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崇信道教,改年号为“太平真君”,其后魏孝文帝及东魏、北齐的统治者也都信奉道教,敬礼道主。总之,魏晋南北朝时期道教和佛教一样,在社会上广泛流行。这一时期在丧葬上之所以盛行薄葬,固然与战乱、经济凋敝等因素密切相关,但与当时道教的风靡也有密切的关系。
道教自东汉末开始形成,迅速发展,终在南北朝成长为与儒、佛抗衡的一大宗教流派。南北朝以后,道教仍长足发展,经历了隋、唐、北宋的兴盛期,南宋、金元的革新期,直至清代,才逐渐趋向衰微。无疑,道家和道教“归本返真”的薄葬现在我国的丧葬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依据回族的传统习俗和伊斯兰教法原则,以及多年来上海地区回族殡葬礼仪实践,大体有如下仪式:
1.备克凡
“克凡”即用36尺白布扯成的殓衣,男3件,女5件。在铺陈“克凡”时,撒一些冰片末、樟脑粉等香料,以起到防腐驱虫作用。
2.善面
即近亲好友向亡人遗体告别。善面时,不挂遗像、不奏哀乐、不设花圈、不行鞠躬礼、不对亡人嚎啕大哭,保持礼厅肃静。若丧事承办人要求举行追悼会,一般安排在“净仪”之前,也必须遵守以上“五不”规定。
3.净仪
即为亡人净身洗礼。亦称“浴礼”“洗埋体”“洗艾斯里”。净仪,由主洗人按照伊斯兰教法规定的程序要求进行。亡人子女或近亲,为敬孝心,可安排1—3人参加净仪,参加人员必须自己净身,并听从主洗人安排。
4.殡礼
即站“者那则”,即为亡人向真主安拉祈祷的集体礼拜。参加殡礼者面向“克尔白”(伊斯兰教圣地麦加方向),排班站齐,由阿訇率众对着亡人胸部站立、举意、抬手、大赞、祈祷,在领念大赞四次后,向左右道“赛俩目”,殡礼结束。参加殡礼的穆斯林须净身、着洁衣、不鞠躬、不叩头、不跪坐。“者那则”不在日出、日落、正午三个时辰举行。
5.落葬
即送“埋体”下土落葬。“埋体”由男性穆斯林集体肩扛或车推,缓步送至墓地,安放在事先打好的坟坑内。开始培坟土时,阿訇诵念“下土经”,直至坟土培好,阿訇率众举双手捧接“都瓦”(祈祷),为亡人求赦免。
6. 游坟
俗称“走坟”“上坟”。是穆斯林传统的悼念习俗之一。上海穆斯林习惯在亲人亡故后七日、四十日、百日、周年,以及每年的开斋节等进行游坟开经仪式,以纪念亡灵。来公墓游坟的穆斯林事先要净身,到墓地要向亡灵致“祝安词”,即道“赛俩目”,然后由阿訇诵念《古兰经》,亡人亲属静默恭听,专心参悟。诵经完毕,跟随阿訇举双手捧接“都瓦”,向真主祈求,把恭听天经的回赐给亡故的亲人。游坟时,要爱护绿化,不在他人坟上践踏,不大声喧闹,不供放祭品,注意环境卫生,保持墓地的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