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悚换命
69900000001

这里的天的颜色,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灰的。

本来对于学农这档子事,虽然嘴上说说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挺期待的,尤其是充满幻想的田园生活。

我早就在出发前一天的晚上花了三个小时列出一张长长的计划表,我定义它为“风华正茂——青春少年的梦幻田园青春计划”。但实际上我一下车就把那张包揽了我所有的青天白日大美梦的破纸给扔了!真他妈扫兴,什么破天气什么破地方什么破房子,还有,什么破汽车!我连个座位都没有,在门口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转了十几个弯子,车终于在一片乱石子中停下了。那刹车的真是要命,还没停稳呢就急着开门。除了新鲜的空气进来外,因车门不打招呼地猛开,泥石流般的行李箱倾泻直下,还拉着栏杆的手根本来不及挡,深埋其中的腿也不听使唤了。我认命地从三阶门梯跳下车,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很配合地向后倒。与大地亲密接触地那一刻,让行李箱给“活埋”了。除了车上爆出的哄笑,让我感到慰藉的只有来自我心中的谩骂:“ FUCK!”

这世上还是有人性的。悯人迅速跳下车,拨开行李箱,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没事吧?”温柔到不行的声音,听得我麻麻的,勉强应了声:“没事。”我不敢看悯人的眼睛,尤其是在我摔得那么惨的情况下,他不大放关爱之光才怪呢。我可不想被电死,那样太不壮烈了。

可别以为悯人是同性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悯人”,顾名思义嘛!

“谁的箱子快点提走,别只会笑,此刻道歉才是长嘴的价值。”下一刻,悯人一改先前的和颜悦色,神情冷冽,声音更是凉到冰点地向车内的人讽道。在将我拉起后,他两手各拎起我和他的行李箱,“走吧。”在丢下一句吩咐后,大步离开。

似乎在我的印象当中,悯人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忍者”。头一回见到态度有如此转变的他,我有些意外。他爱憎分明,这我是知道的;他在帮我,这我也看得出,但我和他并不熟,只是刚刚两个小时的车程,整辆车就我们两个站在车前。怀着“共患难”的心情,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会儿天,而在此之前,座位相距甚远的我和他更是少有哪怕目光的交流,连个招呼都没打过。

“谢了。”我不想多个人情。悯人侧首莞尔一笑,把行李箱递给我,什么也没说。

“你不会因为这个得罪那么多人吧?”就在悯人丢下那句话后,身后果然传来了不满的回音。我猜,这恐怕也是悯人朋友不多的原因吧。

“这是本性。”悯人回答地干脆而又平静。 也许这是他向世人解释过多遍的老问题.

“呵呵。”真是个有个性的答案。我没把这话说出口,通常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情况下,我惯用笑来代替。

接下来又没有话了。不过我没有放弃,因为我和悯人是同一个寝室的,外加胖刘,就我们三个人,和其他的八人大寝室相比冷清多了,所以先得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会很尴尬。

“你眼睛几度?”他的眼镜很漂亮,他戴着也很适合。

“没度数,我不近视。”他回答。

“晕,你也在学那帮女生装斯文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而他回过头,颇有兴趣地挑高一眉,带有笑意地反问我:“我不斯文吗?”

“那你得把眼睛摘了才知道。”对于他斯不斯文我没兴趣。虽然我感觉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但那绝非斯文,儒雅之类。只是......我还说不上来。

“那你晚上到我床上来看吧。”他打趣地笑道。

“靠!什么人呐!”大概是听到“晚上”,“床上”之类的词,我脱口而出。

“你不是想说溅人吧?”他笑笑地瞥了我一眼。

“岂敢,是圣人。”这回彻底没兴趣了。

踏进寝室,问着潮湿味放好行李,再笨手笨脚地整理好床铺,才不情愿地出去整队参加入营仪式。完后,就到中午了。这午饭真够难吃的,扒了两口就扔个精光,看得农民伯伯欲哭无泪。都仗着自己带着干粮呢:夹心饼干,薯片,泡面还不比这个滋味多多?

我是真的没胃口,出了食堂便和几个哥们儿四处乱逛。正走到7号寝室楼附近,几个女生说说笑笑迎面蹦来。

“当心得阑尾炎。”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我们可是好心。刚吃完饭就闹成这样,女孩到底是女孩,不就是远离城市干嘛那么抗奋?

“我们去过808啦!”捷雯像是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上前拉着我们的胳膊甩来甩去。生怕被握力超过男生的她拽坏了袖子,我们边掰开她的手边敷衍地迎合着。捷雯“唰”地挥出一巴掌朝我胳膊上打去,然后大咧咧地叉腰嚷道:“你们有点反应好不好?一点激情都没有!”

已被她这招惯用的手段使惯,深只如何取悦她的我们立刻换上一张发现拉登的笑脸:“哇!真的啊!808啊......你真的去啦?808......808......什么地方?“

原本硬着头皮准备挨揍的我们,意外捷雯的脸色变为难以置信,而后,我们的神情也随着她们的突然严肃起了变化。

“你们不知道?”捷雯瞠足了大眼睛。-------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们相当老实。

“不会吧,没人跟你们说,流言也该听到过吧?”什么流言?

“啊,想起来了!”大冰拍了一下脑袋,随后看向女生们:“是不是传说那里死过人?”

“靠!不是吧!?”太夸张了吧?死过人?谁?

“对啊,也是来学农的高中生,是自杀。”捷雯说得真真的。

“自杀?就在808?”我有些不以为然,就是真的又怎样?现在的高中生可不都那么极端?

“嗯。是被这儿的农民**了,是十年前的某个晚上。”那可不是女生们最害怕的事了吗...等等,她说什么?十年前?

“哦————”咱们发出恍然大悟的觉悟之声。这声音听上去理所当然:“了解了解,这种事情听得多了。”况且是十年前的事,真佩服她们的追忆历史情怀。

我们正要离开时,捷雯一把把我们逮回来:“我还没说完呢!”接着她又阴森森地启口:“传说整座8号楼从那年开始都禁止使用。那间房的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两个字。”

“**?”我说。

“去死!是‘好居’!”捷雯白了我一眼。

“这种房间还好居啊?”我好笑地向她请教。

“把这两个字拆开。‘女子尸古’!”听她这么一解释,还真让人背上一凉。“想象力倒挺丰富啊。”阿木搔搔脑门,悻悻地讽着。

“你们看到了那张纸?”我睨着她们。

“没有。”我想也是,要真看到了,他们还能那样轻松?我越发觉得她们无聊:“就你们几个?”

“不止,很多人都去看过。”捷雯摸着自己的头发:“里面也没什么,就是墙上有几个掌印。用圆珠笔写的一行字‘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

“行了行了。冷不冷啊。”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很有心情听这个?骗人的把戏而已,也就能骗骗这几个傻丫头。

又逛了几圈,无聊地回了寝室,里头没人。我疲倦地坐在床上,开始追悼我那被扼杀在摇篮里的青春幻想。悯人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两只热水瓶。

“回来了?”他朝我瞥了一眼。

“嗯。哈————”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去哪了?”

“取热水。”他把瓶子放到桌子底下。

“哦,不好意思,我应该帮你的。”我们寝室一共才三个人,没必要安排寝室长。胖刘忽略不计,怎么可以光让悯人一个人做呢?

“客气,谁做还不都一样?”悯人边给纸篓装垃圾袋,边以他那一贯无所谓的口气应着。

我突然有中好奇感。前面我说过,从这个小白脸身上,我感觉到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少目前是。我开始对他有兴趣了。我打量起他那双时常半垂的眼帘。想知道那仿佛藏着什么的眼眸下是否有我想知道的神秘。而后,我的目光又落到他腕上那两串佛珠上。

“你信佛吗?”这简直是废话,悯人是全班公认的和尚。

“嗯。”

“像我们这年龄,信佛的可不多见。信**的都是不少。”不过他们哪是虔诚的**徒啊,只不过求个酷罢了。

悯人没有回答,还是微微一笑。

一阵沉默......

“悯人,你听说过808的事吗?”汗啊!这种只有女生茶余饭后才会问的鬼问题现下竟成了我打破冷场的唯一砝码。

“听说过。”悯人站起来,慢慢踱至我身边,坐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萦绕在我鼻梢。久违的气息——是香,庙里的贡香。

“ 听说是上吊。”悯人弱无其事地说,兀自拍着衣袖。

“我听她们说是个女的,被几个农民**了。”我有些怀念,贪恋地闻着悯人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悯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片刻后,自他口中传出淡淡的低喃:“善哉善哉。”那声音,带着丝丝的怜悯和忧郁。

“哎,谁知道呢,瞎说的也有可能。”我就不信。

“吃东西吃东西,下午要军训。”浑厚又响亮的嗓音直达耳底,我俩同时抬头,逆光向门口看去。胖刘巨大的身躯挤进门框:“这饭是给人吃的吗?这种饭要吃七天,不是存心强制我减废吗?”说着,他肥力地弯下腰从床下的行李箱内挖零食。

我和悯人不约而同回首,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