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古典文学荟萃(梦溪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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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造弓

“原文”

予伯兄善射,自能为弓。其弓有六善:一者性体少而劲,二者和而有力,三者久射力不屈,四者寒暑力一,五者弦声清实,六者一张便正。弓性体少则易张而寿,但患其不劲;欲其劲者,妙在治筋。凡筋生长一尺,干则减半;以胶汤濡而梳之,复长一尺,然后用,则筋力已尽,无复伸弛。又揉其材令仰,然后傅角与筋,此两法所以为筋也。凡弓节短则和而虚(虚谓挽过吻则无力),节长则健而柱(柱谓挽过吻则木强而不来。节谓把梢裨木,长则柱,短则虚)。节若得中则和而有力,仍弦声清实。凡弓初射与天寒,则劲强而难挽;射久、天暑,则弱而不胜矢,此胶之为病也。凡胶欲薄而筋力尽,强弱任筋而不任胶,此所以射久力不屈,寒暑力一也。弓所以为正者,材也。相材之法视其理,其理不因矫揉而直,中绳则张而不跛,此弓人之所当知也。

“译文”

我的大哥擅长射箭,自己能够造弓。他造的弓有六个优点:一是弓形体小而强劲;二是开弓容易而且有力;三是多次发射,弓力不会减弱;四是无论寒署,弓力始终如一;五是开弓时弦声清脆而且坚实;六是拉弓时弓体正,不会偏扭。一般说来,弓体轻巧则容易拉开,而且寿命很长,只是担心弓力不够强劲。要想弓力强劲,关键在于整治筋。大凡生筋长一尺的,干了后长度就减去一半,用胶汤浸泡而后梳理直,又恢复到一尺,然后再使用,那么筋力已涨到尽头,不能再伸长了。再揉制做弓的材料,使之向开弓的反方向仰曲,然后在上面粘上角和筋。这两种方法都是用来整治筋。凡是弓的弓节短,那么弓就容易开,但是弹力小(这是说将弓弦拉过射箭人的口角部位,但是弹力小)。弓节长的,那么弓就硬而难开(这是说将弓弦拉过射箭人的口角部位,弓臂木材强硬而不随势变曲。弓节是指弓柄上安装的衬木,它长就难拉开,它短就缺少弹力)。如果弓节适中的话,那么弓就容易开而且有力,同时弦声清脆而坚实。大凡弓刚刚开始使用或在天寒时,弓就强劲而难于拉开;使用久了,或天热的时候,弓就软弱而不能发箭。这都是胶造成的毛病。一般胶要涂得薄而筋力要涨透,弓的强弱依靠筋而不靠胶。这是弓能长久使用而力量不衰,天寒暑热而弹力始终如一的原因。弓之所以能够端正,由所用的材料决定。挑选材料的方法是观察木材的纹理,它的纹理不经过矫正就是直的,开弓时就不会偏斜。这个道理是制弓的人应当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