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闹什么,这里是公堂,童谣、孩子能证明什么!何况你和我的仇怨,我编排你有什么错吗?”唐悠宁很是激动,因此还没到四皇子说话,就大声指责着。
四皇子拍了下惊堂木,喝道:“唐悠宁,这里是公堂,你再如此,小心本皇子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而后又说道:“来人去找些孩子来。”
对于四皇子的这种做法,其实唐悠宁心里还是有准备的,于是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民女无话可说,只能任由殿下判罚了,殿下不妨直接宣判!”
唐悠宁这话就像是一把软刀子,既表示了自己的不悦,又暗中讽刺了四皇子的假公济私。然而四皇子却并不生气,反而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说明,你心里坦荡,何必如此呢?”
不多时候,两拨去取证物的人都回来了,一边是一群孩子,凌一博则是一堆金银。
衙役把金银放在四皇子的桌案上,然后退了下去。四皇子拿起来看来看,然后说道:“唐悠宁,这是你将军府的银锭没错吧?”
唐悠宁瞥了一眼说道:“这或许是她偷的呢?她武艺高强,想来做到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武艺高强的?难道你认识我?”一旁的黑衣人有些忍不住了,所以开口质问道。
唐悠宁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时候,四皇子又问孩子们说:“你们可认识这位姐姐?”
一个胆子大些的孩子说道:“这是教我们童谣的姐姐!”
有了一个孩子带头,其他孩子也纷纷响应。“没错,是的!”
四皇子问道:“是什么童谣?”
这个问题一问出去,结果得出了几个版本,但意思却都是与悦己坊不利的。花绛月在一旁捏紧了拳头,脸上却不动声色。
四皇子对唐悠宁问道:“这你又作何解释?”
“莫非殿下觉得编排别人就是凶犯咯?民女想出气也有错吗?这可不违反律法吧?”唐悠宁一脸无所谓的问道。
看着这副模样的唐悠宁,花绛月心里阵阵作呕。而四皇子则说:“若只此一件,自然没什么,可你也说了,你有理由,那你的理由作为雇佣凶犯的理由,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殿下断案若都是这么草率,那民女就算是告御状,也要把民女的清白找回来!”唐悠宁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自己真的很冤枉一样。
四皇子淡然一笑,对着唐悠宁说道:“证词、证物、证人俱在,你不肯招也不成了。来人收监,来日宣判!”
几名衙役随即上前准备抓唐悠宁,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一声喊声。“住手!”
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金丝龙袍的男人带着随从大步进来,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跪下,四皇子看了一眼,快步出来迎接,嘴里说道:“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点了点头,语气不阴不阳的说:“这我可受不起!你的架子大的很,太子妃都敢抓!我算什么,要不要一起算同案犯?”
“臣弟不敢!只是此案事关重大!”四皇子说道。
太子历喝一声,说道:“够了,要么你就放人,要么,你就跟我进宫见父皇好了!”
四皇子有些沉吟,虽然他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么突然,他可没有准备,若是被太子抢先,做好了什么准备,那就只能是功亏一篑了,因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
看见四皇子这副模样,太子心里暗中得意,嘴上却不放松,对四皇子说道:“你想的怎么样了?”
四皇子咬了咬牙说道:“既然皇兄坚持,臣弟只能从命,只是大丈夫,为国事可以去死,却不能为私情误国!希望皇兄明白这个道理!”
“不必进宫啦,好个为国事可以去死,却不能为私情误国!朕现在就在这里,倒要看看你们哪个为国事可以去死,哪个在为私情误国!”
这个声音何等熟悉,四皇子有些诧异,他万万想不到,皇帝会亲自来这个地方,为了这么一桩案子。毕竟一国自尊,向来都不会轻易出宫,可今天却是不请自来,究竟是什么情况,四皇子一时也拿捏不准了。
皇帝指着身旁赫然站着的三皇子,说道:“要不是他去告诉朕,你们今天还要玩出什么花样,谁能告诉朕?”
作为皇帝,世间没有什么能比过皇权,而皇权的基本体现,就在于所谓的法度。自古以来,都是君无戏言,此刻,作为帝国权利核心的皇帝,竟然在兵马司衙门里说出这种话,这由不得旁人不会多想。
虽然刚刚太子一直叫嚣着要面圣,然而事实上,唐悠宁的性情,太子还是知道的,因此,如果有的选,太子也绝不会愿意闹到那一步,可是现在,自己的父皇此刻就在这里,就在面前,而且听上去这位一向不近人情的父皇似乎已经知道了不少情况,而他,作为太子,却连事情的起因都还不是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究竟孰优孰劣,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四皇子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因此当皇帝说出了是三皇子禀明一切,这位皇帝才肯屈尊降贵,来这里断个是非,这就意味着,一切或许都更倾向于自己这一方。因此四皇子此刻已经没了之前的焦急纠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冷静的皇室威仪。
太子看着愈发平静的四皇子,心里更加恐慌,虽然三皇子对于党争并没有什么热情,但是近来三皇子的举动似乎都和四皇子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想到,两者是否有着什么暗中勾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整个兵马司衙门,所有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盘算自己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的中心。
花绛月看着此刻突然发生的情况,显得很是平静,而三皇子在听见皇帝说出自己的时候,还特意向着花绛月使了个眼色,花绛月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计划看样子是已经奏效了。
对于这种变故,唐悠宁真的是没有任何预料的,因此,她此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子的身上,殊不知此刻的太子心里也有着一杆秤,作为多名太子妃中的一名,唐悠宁与太子之间本就没有爱情,如果一定说是有,那也只能是一种作秀,一种相互欺骗,对此太子心里是十分清楚的。一开始太子对唐悠宁的宠爱,更多的是出于对唐将军兵权的窥欲,可是当唐将军的兵权被缴,唐悠宁这个太子妃的光芒也就荡然无存了。
今天太子肯来,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以及唐将军多年积累的人脉,近几年来,太子的地位不断下降。这种情况不管是皇帝暗中布置,还是诸位皇子的精心算计,其中最有价值的克制工具,就在于人脉,虽然太子是储君,但只要没有真正坐到龙椅上,那么手里就必须要有大批党羽、大量朝廷的人脉,用以巩固地位,劝说皇帝,制造舆论。
看着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三皇子忽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他扶着皇帝的胳膊,躬下身子,对着皇帝十分谦卑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父皇来之前,四弟就已经在审理皇嫂的案子,那么,咱们的到来也只能算是打断,毕竟四弟有父皇您的钦旨,若是以为当事人的身份是太子妃,就出尔反尔,只怕天下人不服,诸位臣工亦不会信服,日后办差,不敢再竭尽所能,那于社稷可是大大不利的啊。儿臣愚见,若有疏漏或是差错,还望父皇恕罪。”
其实三皇子心里明白,皇帝根本不可能让四皇子独立审理此案,毕竟如果由四皇子审理,无论结果如何,都必将改变皇帝竭力平衡的朝局。待到结案之后,不需要一日,就会有大批的太子dang倒戈到四皇子这一方,即便四皇子不想接受,不愿夺权,可黄袍加身之类的情况也是十分容易发生的。
但是三皇子却实在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恶作剧的机会,这或许就是他的一种恶趣味吧。毕竟,作为三皇子,他可是最先被丢进党争的棋子,此刻这么容易就可以出出恶气,他又岂有错过之理。
皇帝听着三皇子的话,心里暗暗思量,其中的内容自然也包括三皇子的政治阵营,以及答应了三皇子这个要求后会有什么结果。想了片刻,皇帝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看上去想要做出决断是真的让他很为难。
一旁的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刚刚如果不是三皇子在说这个要求,如果在听的不是皇帝,恐怕他早就制止了,可是没有如果,一切的情况,他都只能默默旁观,此刻三皇子说完了,他自然不会想到这是三皇子的恶作剧,更不会去想自己给出反应后会有什么结果。
太子瞪着眼睛,双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近似癫狂,与身为太子该有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他大声喊道:“父皇!老三这是居心不良!您可千万不要听他的鼓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事件核心之一的四皇子,此刻却显得无比淡然,仿佛一切都和他这个“主审官”没有丝毫的关系一样。此刻的四皇子站在一旁,抱着肩膀,一言不发的看着处在亢奋状态的太子,眸子里满是不屑一顾。
太子的话音刚落,皇帝就大声呵斥道:“身为太子,国家储君,你就是这种德性?不止一次有言官说你不修德行!朕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朕失察了!”
“父皇”,太子似乎被皇帝的斥责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刚刚鼓起的勇气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本想多说些辩解,却再次被皇帝打断,只得悻悻的看着皇帝那张满是褶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