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退下之后,四皇子才端起来自己面前的茶水,淡淡的说道:“今天没有下逐客令,一定是因为有事情要跟我商量,直说吧,我可没有三个那么多时间。”
好聪明的男人!花绛月心里暗自赞叹,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无赖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而已。”
四皇子扭头看着这个女人,语气之中并没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在通知自己。四皇子之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人,但是就算是花绛月对自己无礼,自己也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噢?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不过四皇子还是不想直接答应,非要跟花绛月绕绕弯子,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女人的桀骜!
而花绛月始终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自然不会直接就答应我,一定会提出来什么条件。但是却又是我能够做得到的条件,那么我就一定会答应你。既然如此,早晚四皇子你都会答应我,那么我们又何必再绕这些弯子呢?”
这个时候,四皇子的脑海之中也闪过之前花绛月的赞叹,好聪明的女人。看来眼前的女人还真是一杯香醇的烈酒,几杯小酌让人心中舒坦,但是若是贪杯,可就成了伤身之物。
“女人,”四皇子凑近到了花绛月的面前,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十分神秘,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为什么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入宫皇城之外,立水桥畔,一匹轻骑引着一乘青色绸布的软轿顺着城墙缓缓而行,轻骑之后,是一哨甲士,单看甲色就已经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了——禁军。
悦己坊里,所有人都忙做一团,花绛月即将进宫,这可是悦己坊的大事。所谓伴君如伴虎,进宫这种事情,可容不得不加些小心,谁知道哪一句话、哪一样物件会惹得太后凤颜不悦,将悦己坊从世间除名。
“小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随时可以出发。”侍女从门外缓步进来,对着花绛月禀报。
花绛月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自己又亲自将一应物品检查了一遍后,这才放心出发。
四皇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悦己坊外,看着花绛月的这身打扮,不禁笑了出来,其实这倒不是因为花绛月打扮的太过土气了或庸俗。而是花绛月今日的打扮在不经意间将自己在四皇子心里的印象给彻底颠覆了。
当然这一切花绛月是毫不知情的,在她看来这位冷面王爷多半又对自己起了什么想法,联想起之前这位爷的行为举止,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脸上却没有半点表现。
其实若是平时,花绛月也许会质问一下,看看对方为什么发笑。可今天,眼前,自己即将进宫,又有众多宫中内侍在,若是真问了,既毁了自己的形象,又给四皇子添了麻烦,若是惹来了报复,那就得不偿失了。
领头的内侍抢步上前,对着花绛月拱了拱手,此人至少也是个四品的品级,可如今却对自己这个平民百姓恭敬有礼,这不必多想就明白其中的奥妙了。联想起近期自己和诸位皇子有了联系以后,自己的生意也有了不少起色,花绛月不禁对皇子们的特殊作用刮目相看。
花绛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因此虽然这位内侍对自己十分客气,她却也不倨傲,反倒客客气气的回了礼,还道了句辛苦。
花绛月的表现让一旁的四皇子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其又多了几分好感,心中暗道了句“这女人倒也不是那么不懂礼数嘛。有趣。”
双方都未再多言,花绛月上了小轿,随着队伍向着皇城而去。看着这轿子,四皇子心中不禁诧异,于是对着内侍问道:“这轿子是太后她老人让派的?”
“回禀殿下,太后她老人家对这位花姑娘可是青眼的很那,原本定下的轿子可比这乘好的多,可她老人家怕违制,给花姑娘徒添麻烦,所以才换了这乘。不过说起来,这也算是上品了呢。”内侍对四皇子回禀道。
四皇子“哦”了一声,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毕竟这种情况可不多见的,即便是当年唐氏母女的胭色楼最鼎盛的时候,也没听说会由太后亲自选择某一乘轿子来接她们进宫,可现如今,花绛月居然会有太后的这般青睐了,其中究竟是什么缘由,四皇子就真的拿捏不准了,看起来,事情是变得越发微妙了。
看着四皇子的表情,内侍心里已然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可身为内侍,他也不便多说什么,总不能说是皇太后心里惦记着美貌长存,担心自己人老珠黄遭人嫌弃吧。所以也只能是装作毫不知情,继续行进。
宫廷之内,黄旗飘扬,一队队甲士荷戈而行,将整个皇宫守卫的如同铁桶一般。作为帝国中心的中心,这里可以让人看到所有渴望看到的,可以最大化的激发人类的欲望。然而今天给花绛月准备的,却不是欲望,而是感动。
由于内廷之中,花绛月是没资格乘坐轿子的,因此她只能选择步行跟在四皇子和内侍的后面。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了,可是这次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因为每隔了不远,就会有一名内侍来负责后面的接引,并且会给花绛月讲述些什么细节,搞得花绛月心里紧张不已,看起来,花绛月这次的到来对于太后也是很是重要,一种莫名的兴奋占据了花绛月的内心,离太后的宫殿不远时,四皇子就已经发现了异常,以往拜谒太后,走的可不是这条路,可今天却被安排在了这里,这多少引起了他的一些警觉,可一联想起花绛月,想起太后的重视程度,四皇子也只能是选择打消疑虑,毕竟自己身为皇子,是不可能在皇宫里有什么危险的,而花绛月也是有明旨被宣进宫的,就算有人要算计她,也不可能选择在这里。
走了没多远,花绛月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花姑娘,请留步。太后有旨!”
这一声来的突然,所以花绛月心里不由吓了一跳,毕竟在这时候,有了太后的懿旨,谁知道会是什么内容,万一是让自己回去,那这一番准备可就付之东流了。
“民女花绛月接旨!”虽然不知道情况,花绛月还是选择了接旨,毕竟这时候如果拒接,那就是大不敬,那可不值当了。
“悦己坊坊主花绛月,虽为女流,然不逊须眉,且贤良淑德,堪称女中丈夫,本宫甚是喜爱,近日进贡之物颇得本宫之心,故特许其寝宫见架,钦此。”内侍操着自己特有的公鸭嗓一字一顿的念完了旨意,随即将花绛月搀扶起来,脸上满是笑容。
作为内侍,他可是知道这道旨意的重要程度。一旁的四皇子听后更是吃惊不已。
内廷之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太后的寝宫是决计不能让外庭和宫外的人进的,然而进来太后心情大好,加之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给花绛月的荣宠,索性就破了这个规矩,选择了寝宫接见花绛月。
花绛月听了这道旨意,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是不漏声色,她需要做的可不是表现的异常激动,因为若真的表现出那种情况,传到太后耳朵里,自己的形象势必受到影响,那样就真的有可能影响到后面的计划了,因此她必须做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甚至是太后说的贤良淑德。
作为帝国的心脏,皇宫可谓是雕梁画柱处处精雕细琢。而作为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她的寝宫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仙境。
花绛月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这次来见皇太后,她却着实见到了不同寻常的一个宫廷气派。
花绛月不知道,宫廷里今天是否经过了特殊的准备,不过单单从寝宫外这一排排艳丽惊人的花卉来看,就可以看出宫中究竟有多奢华,要知道这种花卉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想要培植更是不易。不过对于花绛月来说,这些花卉究竟有多美,倒真的吸引不了她,相反这些花卉的药用价值才是她所看中的。
事实上,这也不是花绛月不懂风雅,而是这些花确确实实是一些难得的良药,虽然可能不必龙鳞凤角罕见,可如果想在其中觅得良品却是真的十分困难,因此当花绛月看到这些花卉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排排的药材,而且是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的妙物。
当然花绛月可不是个会因为爱好忽略自己的主题的人,她心里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她并没在花卉附近多做停留,虽然心里默默回忆着这些花卉的药用价值,可是脸上却仍是一脸的谨慎恭敬,踏着缓慢的莲步,慢慢向前而去,如不是仔细观察,决计发现不了她的心神早已离了身体。
四皇子本就是皇室出身,去拜谒皇太后也是常事,因此今天一直跟着花绛月,倒也没人说出什么问题,一路而来,看着太后给花绛月准备的种种排场,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了喜忧参半的感觉。这可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感觉,毕竟如果是为花绛月担心,看着这种场面就该安心了,可如果不是为了花绛月担心,又会是为什么这么紧张呢?四皇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寝宫里,皇太后早已穿着华贵的衣袍斜倚在靠椅上等着花绛月了,听见内侍的通报,皇太后的表现与其年龄显得十分不协调,居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焦急的对内侍说道:“快宣、快宣!”
能够历经一朝天子,统御后宫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喜怒无常、单凭喜好行事的女人,即便是如今毫无顾忌,且年纪愈来愈大,她也还是要保持自己应有的那份荣耀的,因此,当花绛月和四皇子走进了宫殿的那一瞬间,那种舍我其谁、天下无二的气势再次回到了这位皇太后的身上,看样子,就好像刚刚那位并不是她一样。
花绛月跟着四皇子缓缓走进宫殿,低着头颅生怕因为抬高了一点点而被视作乱上,虽然不止一次进宫,可此次的这种情况,花绛月从未经历,因此显得十分局促,且有些慌张。好在四皇子还在,一路引领,没让花绛月出了什么乱子。
“孩儿给皇祖母请安!恭祝皇祖母安康!”四皇子神情淡然的跪在了最前,对着皇太后深施一礼,如往常无二,只是脸上依稀可以看见一抹时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新奇。
皇太后此刻自然没心思去了解这位皇孙的情况,毕竟女人心里所看重的,可不单单是后代子孙,此刻她心中最为重要的,那可是自己的容颜不老,延年益寿。
没人抵御的了岁月的侵蚀,哪怕你富有天下,可一旦到了花甲,依旧是风烛残年,即便保养的再好,也难逃岁月的魔爪。身为皇太后,自己的儿子富有四海,自己也算得上是万事顺心,然而这容颜却一天天衰老,这位皇太后又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因此花绛月的出现,已经激起了她对于美丽的幻想。
对于太后的想法,花绛月虽然不是很清楚,可还是依稀了解一些的,她明白,这个女人不可能对美丽没有兴趣,只要有兴趣,自己的商品就有地方可以推销,这不是买卖,而是欲望的交换。
花绛月可以给太后美丽,而太后能够给花绛月的则是财富和荣耀,两人各取所需,倒是相得益彰。
花绛月见四皇子已经行过礼了,自己自然也只能是跪下行礼,毕竟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即便得到皇家的看重,也必须是遵守这些规矩的。花绛月的心里明白,即便是皇帝本人,见到太后也得是施以大礼,何况是自己呢。
花绛月今天打扮的很精心,因此当她跪拜在地时,皇太后还没到其礼毕,就已经开口了。“起来吧,多俊啊,弄脏了就可惜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皇太后平日里最最重视的就是礼法,而如今,自己居然公开的给花绛月提供了礼法以外的特殊待遇,还说出了那么一句“平易近人”的话语。
这不仅让花绛月觉得离奇,就连四皇子,都觉得有些想不明白,他甚至怀疑花绛月是皇太后的故人后代,甚至怀疑花绛月也是皇室一脉之类的身份,否则皇太后为何会做出如此怪诞的反应。
想归想,四皇子可不会笨到真的去发出什么异议或者问题,在得到皇太后首肯后,他也随着起身,然而接下来得到的却是要其去向皇帝“请安”的懿旨。作为皇子,四皇子并不是一个笨人,这个时间去给皇帝请安,很明显就是要支开自己,那么自己如果一定要留下来,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因此他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寝宫殿内,太后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花绛月的身边,默默打量起了花绛月,嘴里还不停的啧啧称奇,弄得花绛月觉得毛骨悚然。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的造诣,果然是天纵之才,可惜生的晚了些,不然哀家势必是要与你好好结交一番。不过现在也不晚,只要你能尽心,哀家也决计不会亏待你,日后有了机会,将你许配一位你满意的皇子,或者让你入宫为妃,都不是什么问题。”皇太后慢悠悠的说着,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花绛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