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去日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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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顾我过去学习英语的经历

我小时在天津上过一个英国传教士办的教会中学,那里不少教师都是英国人,有不少课程都用外国课本,用英文教学,如世界史、地理、数学、物理、化学课都是由英国教师来教,所以一入学,读初中一年级,就需要已经懂得一些初步英语,否则就听不懂课。我家在我上中学前就请了一位家庭教师,给我补习了一两年英语。

我在这个中学里英文程度算是不错的。因为学校里课程不费力气,我在上高中之前就在课余时间看了一些英文书。当时天津有一个福建人林秀鹤开的外文书馆,叫秀鹤图书馆,在那个书店我可以买到我想看的各种英文书籍。我开始课余读英文书完全根据个人兴趣,家里也没有人指点我该读哪些书;从一个小孩子的好奇心出发,开始我看了不少如《人猿泰山》和哈葛德的非洲探险小说、故事之类的“闲书”。读《人猿泰山》是由于当时看外国电影的影响,读哈葛德的非洲探险小说则是由于看过不少林琴南译《说部丛书》如《鬼山狼侠传》之类。也是由于看外国电影和翻译小说的影响,又对法国大仲马的历史小说发生过兴趣,读了一二十种;后来又想读一些英国文学名著,记得第一本选的是司各特的《艾凡赫》(Ivanhoe),这是因为以前读过林琴南译的《萨克逊劫后英雄略》,但只读了几页就感觉困难,搁下了;又找了一本斯蒂文森的《金银岛》(Treasure Island),虽然也觉得文字有些困难,还是勉强读完了。后来又读了欧文的《大食故宫余载》(Alhamlra),爱伦·坡的故事,王尔德的童话等等。读高中时,看英文书很多,其中许多是欧洲文学名著的英译本,包括古希腊诗歌,但丁的《神曲》,法国雨果等人的小说,什么都看,并不限于英美文学。记得在高中时还试图用文言文译过一些外国诗歌,包括拜伦、雪莱、朗费罗等人的作品,我还试图用英国格律诗写过一些英文诗,这些也早已丢掉了。

我在一九三四年去英国读希腊拉丁文学,同时又读了许多各种各样的书,包括哲学、历史、人类学等方面,什么都看。一九三七年以后又读了半年法国中古时期文学和两年英国文学,搞了一两个学位,于一九四○年回国。实际上,我在英国六年间,并没有对英语下什么功夫,自己的英语还是靠中学时那一点底子,只是在英国那几年又多看了一些英文书,对西方文化和文学有了较系统的一些认识而已。

一九四○年回国后,在抗日战争后期曾同我爱人戴乃迭合作,在业余时间把一些我国古典文学作品翻译成英文,当时也是为了好玩,并不打算发表。大部分时间还是读中文书,并没有在英文方面做什么研究。在解放战争期间和新中国成立初期,英文更少去碰。回顾过去这几十年间,我同英语打交道的大致轮廓就是如此。

解放后,因在外文出版社从事汉译英的翻译工作,出版过一些书,如《鲁迅选集》《儒林外史》《长生殿》《红楼梦》等。我在中学和大学读书时,课余看的书比较多,中外古今都有;这方面的缺点是比较乱而杂,缺乏有计划地、系统地研究一些东西;但因涉猎方面比较多,也获得了一些广泛的文化知识,这在翻译工作中也还是有用的。我遇到不少爱好翻译的年轻朋友,他们在翻译工作中感觉苦恼的,往往是由于知识面太窄,缺乏掌握各方面的广泛知识,这样英文语法再好,也翻译不出原意。

我的另外一条小小的经验就是,初学英语时,需要有明确的目的和强烈的兴趣。如果像我年轻时那样,学习英文是为了利用它作为工具,以便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望,那就可以尽量读自己感觉强烈兴趣的英文书,不限于某种名著,从哪一方面开始都可以。主要是多读、多写、多听、多说,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效果。我并没有任何更好的经验,更没有任何学习英语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