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垂钓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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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和公社“掐”鱼

2010.1.9(周六)

我上午和公社去清徐县东木庄村,到玉良的鹅塘钓鱼。路上,公社对我说,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掐”鱼了,今天想和我再比试一番,说定了我俩谁输了晚上回去谁掏钱请吃饭请洗澡。

我们上一次的“掐”鱼还是在前年仲夏,在大同县的册田水库,我们钓了两天一夜,我钓了有七八十斤,公社近三十斤。但那次不算是真正的“掐”鱼,因为按当时的赌约,公社过后再也没有提及。

看来,公社今天是要和我认真一番了。一到鹅塘,公社就急急忙忙把钓具搬到了冰面上。当我用冰镩连一个冰洞还没凿好时,这小子早就开好两个冰洞,坐在那儿下好了两支竿。

玉良的鹅塘里野生鱼很多,但水质太肥,从冰窟窿下面涌出的水都呈黄绿色。我用一支1.1米的冰钓竿子,和公社一样,在鱼钩上都挂着血虫做诱饵。我凿了四五个冰洞,但连一个鱼口都没找见。干脆,坐在钓椅上恬憩,一边呼吸着城里享受不到的新鲜空气,一边听着那数百只大白鹅嘎嘎的叫声。塘堤上空,一群群麻雀在鹅舍和柳树的枝条间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在枯黄的草地和残雪间,几只喜鹊也跳来跃去,寻找食物。一上午,我和公社把鹅塘凿出了十多个冰洞,但俩人都剃了“光头”。中午时,玉良过来,叫我们回村里去吃饭,保东、七宝和村里二牛等几个朋友都已经聚齐了。

桌上的凉菜已经上齐,一旁的窗台上摆放着四坛十年陈酿汾酒。保东知道我不喝酒,给我先倒了一杯开水。

“弟兄们好久没凑到一块了,今天可要喝个痛快!”玉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坛酒给每个人倒上少半玻璃杯。

公社盯着玉良往杯子里倒酒,诡异地瞧着我问:“哥,我今天可以少喝些吧?”

我看着公社贪婪的样子,故意嗔道:“那谁开车了?”

“哥,你就让我享受一回吧,小弟跟你十几年了,哪次不都听你的?”公社装作可怜兮兮地乞求道,还没等我回答,公社就端起酒和玉良他们几个碰了杯,一仰脖就把小一两的酒灌了下去。

这下子,闸门打开了,随着酒下肚,公社的话越来越多,口气也越来越大了。

公社对第一次见面的我的几个朋友说,他有个哥,但不会钓鱼,让我从他的心里“撵”走了,我就是他的亲哥,他跟我一块钓了十几年鱼,我对他如何如何。接着就开始吹嘘他自己,在垂钓界如何如何地有名气,如何如何地善交朋友,如何如何地讲义气。说起喝酒,这小子更是没完没了地吹牛,一直喝到那张黝黑的脸上泛起了暗红。大家一直喝光了四坛汾酒。

快散席时,玉良提出,下午换个地方让我们再去钓钓,二牛却拿起手机联系他的一个朋友,说那里有人在钓鱼,开口还不错。我以为公社喝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小子听到这话后,赶忙插话,那咱就去二牛的朋友那里去钓。

真拿这小子没办法。离开玉良他们村,我开上车,拉上二牛和公社直奔二牛的朋友那里。公社在车上嘴里不住地往外翻着酒气,继续对二牛吹着。我一直在疑惑,这小子到底是喝多了没有。

到了二牛朋友的渔场,有三个太原人在塘子冰面垂钓,问了下情况,是早上来的,每个人都有七八尾的收获。当我还在和二牛的朋友寒暄时,公社早已拿上东西跑到冰面上凿起了冰洞,一边凿冰,一边又开始像和老熟人似的朝三个垂钓的人打招呼。这回,这小子拿上了三支竿。

公社都支好了三支竿,我才开始背着风、背着他,用冰镩凿冰洞。冰真够硬的,震得我的手掌生疼。当我还没调好水线找到底时,公社就上了条鲫鱼。只听着这小子大呼小叫地嚷着:“真漂亮呀!你们看啊,四五两的大鲫鱼,这才叫真正的鲫鱼,二牛,快给我哥拿过去,这条算他的,他没见过这么大的鲫鱼。”我没理他,但我能想象出这小子当时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酒精催化了公社的语言神经,公社的话就像唧唧喳喳的麻雀似的说个不停。这阵子见二牛去车上休息去了,公社就开始向那三个太原人胡吹乱侃。不仅宣布和我开始正式“掐”鱼,还要向那三个人挑战。接着,喋喋不休地向人家开吹,他从哪一年学垂钓,参加了多少次市里省里和全国的竞技比赛,获过多少回辉煌的战绩。那老一套的自吹自擂,听得我的耳道里都起了茧子。

我还是背着风、背着公社专心地凿冰找鱼。我从两米多的水深,凿到离岸不远的一米五六的水深处,连凿了五个冰洞都没有找见一个鱼口。这时,公社大概都已经上了有四五条鲫鱼了。见我还在凿冰,就冲我嚷道:“哥,你连这都不懂,还来冰钓?”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说给那三个人听:“冬天,鱼都到了深水,你在浅处哪能找到鱼,来我这儿吧,在这儿开个洞,我这儿是鱼道,你那儿水浅,肯定找不见鱼。”接着又絮絮叨叨地又像是给谁在讲课:“鲤鱼、麦穗是拉黑漂,鲫鱼是顶漂……”

我坚持按自己的想法,在岸边拐弯浅处打开冰洞,这儿的水深一米五左右,下竿后很快就见到一个轻轻的鱼口,我提竿中了鱼,把一尾半斤左右的大板鲫顺从地拉出冰洞。冬天的鱼,口轻,力道也不大,当鱼漂微微上顶或下沉半目左右,提竿基本就中鱼,0.8#子线将六七两的鱼直接就可提出水面。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连续上了十尾大板鲫了。公社好像没注意我这儿的情况,酒精刺激的劲儿还没有过,还是一个劲地在对那三个人胡侃。当别人上了小麦穗或小鲤鱼时,他就开始讥笑,“快把小麦穗拿去喂小狗狗吧”,“快把鲤鱼儿子放生让它长长吧”。当他自己钓上一两的小鲫鱼时,就赶紧放到身旁的水桶中,对别人讲,“鲫鱼一年长一两,鲤鱼一年长一斤,所以鲫鱼一定要留下。”

我将一二两重的鲫鱼钓上后,随手就丢进冰洞放生了。当公社上了一尾大些的板鲫,向那三个人炫耀一番后,又冲我嚷着让我见识一下时,我的漂子点动了,我迟疑了一下,漂子又动了一下,提竿,冰层下闪过两道白光,我撑住劲,拉上来,果然是两尾大板鲫,都在四两半斤以上。这回,公社看见我上的鱼,大呼小叫起来:“不带这样钓的!一钓俩,赶快放掉一个。”

也不知那三个人确实要回,还是被公社咋咋呼呼闹腾得收起了竿子,不钓了。公社见他们一共钓了二十多尾的渔获,人家走时还又送给一句:“哈哈,你们三人一早来,和我一个人钓的差不多,有机会再切磋吧。”

那三个人走后,公社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管他继续怎样叨叨,专心钓自己的鱼。就在这一个冰洞中,大板鲫聚集不散,一尾一尾连着竿上。公社见状,一会儿钓上一尾鱼,让我过去帮他拍张照片,一会儿,又告我在喝酒时,他的手机丢在玉良村里了,让我帮他找找。我告他,他钓上鱼时,还给别人打电话吹了一通牛,一定在身上装着。但公社坚持让我过去在他身上帮他找。没办法,我掏出我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果然,在他的红色羽绒衣内响起了彩铃声——这小子借着酒劲一直在捣乱呵。

冰面上开始刮起了凛冽的寒风,时间不早了,我告公社收竿回家。二牛和他的朋友过来帮我们把鱼获提到岸边,他俩分别数了数我和公社的战果,我的水袋里大板鲫鱼三十五尾,公社连大带小十九尾。公社终于不吭气了。

回家的路上,我继续开着车,公社装作疲倦的样子,不再有话了。我想,这次“掐”鱼的结果,以后,他同样也不会去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