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花蕊里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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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无法忍受的事

相信每个人都有他无法忍受的事,有的人是无法忍受缠缠绵绵的流行歌曲的声音,他的耳朵大概是用来听高级音乐的,听一点俗音就会痛苦,我听说有人在写作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声音,因邻居爱听流行音乐,他竟每天用棉球堵上耳朵,蹙眉写作,可以想象那是何等难受的事(后来这个人自杀了)。有的人无法忍受别人唱卡拉OK,总觉得他那破锣嗓子竟然还爱吼两嗓子,这不是折磨别人的耳朵和神经又是什么?还有一种人不能忍受别人的着装搭配,这样一双鞋子怎么能配那样一条裤子呢?简直不搭调嘛。有的人讨厌某人说话的腔调,动不动就自我吹嘘一番,这也看不上眼,那也看不上眼,拍电影的脑袋进水了,写小说的脑子有毛病,写诗的是疯子,写电视剧的太浅薄,当然他本人什么也不干,所以没话说。我有一个朋友最讨厌这种光说不练的主儿,嘴上说得比谁都欢,要他写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我不是娇贵之人,那些事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可忍受的。不管别人如何表现,我都觉得那是他个人的生活态度,只要不干涉和影响别人,自己在自己的生活范围之内折腾,我都觉得无所谓。但是,有那么一种人,偏偏胳膊伸得老长,硬要把他的一只手伸到别人的生活中来,搞得别人坐卧不宁,这种人就特别讨厌了。

我近来患上“周末恐惧症”,一到周末心里就紧张得要命,生怕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冒出来,连扣电话都来不及,那些让你不舒服的话语已经灌到你耳朵里去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怪女人。几年前我早已跟她说过,我无法跟一个神经兮兮的人做朋友,让她别理我,别再给我打电话。此人也许对我并无恶意,也许她只是因为读了一篇我的小说而对我产生了某种好感,总而言之这个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怪女人几年来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电话里,神神鬼鬼,疯疯癫癫,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开,一到周末便要冒出来胡说八道,大早晨的不让人睡觉,不停地打电话来搅你的梦,硬要跟你做朋友,朋友这种关系都是自觉自愿的事,哪有别人不爱理你,而你却死乞白赖非要跟人做朋友的?

已经连续几个周末了,一大早电话铃准响。我实在无法忍受此人的纠缠,她这样没完没了可怎么得了?也许我遇上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了,如果真是这样,敬请安定医院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医生将此人捉拿出去。天哪,电话铃怎么又响了?我得把自己藏起来,把耳朵捂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忍受的事,而我却摊上一件最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