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康熙:喋血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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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夺城迎王师

府城的夜空云聚云散,忽明忽暗,充斥着变幻莫测。鸠占雀巢的黄殿住进了朱一贵宽大的寝宫,此刻室内烛光昏闪,阴气袭人,与室外的热浪肆虐大相径庭。

西门方向,一匹雏马直打着喷嚏狂奔而来,“吁!”付春花勒住马缰纵身下马,口中娇声呼道:“小的求见大王!”

“原来是女侯驾到!鹿耳门岂不是‘放鸭子’了?大王召见?”杨泰闻声从门内走出,阴阳怪气地觑着付春花问道。

付春花虽是个贩鱼的婆娘亦是最瞧不起杨泰这种反复小人,不过她今晚也是来投怀送抱的,她知道黄殿早已倾情于自己,她已然唯恐不及,王后远比侯妻荣耀。

“呵,趁夜就回鹿耳门。”付春花淫态十足。

杨泰捋着腮边的胡须,两眼骨碌,淫笑道:“女侯请吧!”

黄殿仰躺在太师椅上,两眼阴森,满脸焦虑,鬼不像鬼,人不像人。

“殿哥!我是专程来觐见表忠的。”付春花称谓都变了,没有行跪叩礼,而是摆弄着短靠衣襟,风骚扭捏。

黄殿见状听音突然咧嘴强笑,似狞似淫:“呜呼!我不是反臣?”

付春花倏然一怔,转而连忙厚颜无耻地挨近过来替黄殿揉背,口中嗲声嗲气地说道:“一渊不二蛟,殿哥就是我们心中的真蛟龙,‘永和’的天下本来就是殿哥打下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朱一贵本来就是个草包!”

“那一雌不二雄又怎么说?”黄殿迷合着一对鼠眼,享受着一双肉手的拿捏显得十分地惬意,冷冷问道。其实黄殿的内心已然是云雨荡漾,因为他早已垂涎于付春花的一身骚肉,他就爱妇人的成熟胴体,有嚼之回味的醇劲。

“良禽择木而栖,况且我,我。。。。。。。”付春花索性顺势滚入了黄殿的怀中,她知道定不会遭到拒绝。

黄殿果然禁不住浑身奇痒难耐,堆积在大脑中的所有极虑一时烟消云散,两只鸡爪式的瘦手急切地伸进了付春花隆起的胸襟内。

二人在太师椅上调笑折腾了一番之后,黄殿却是被付春花抱上大榻的,黄殿浑身没有长出几两肉,他确难抱动付春花那肥硕的沉体。

黄殿颤微微地爬上付春花的赤体竟然蹙眉说道:“吴外已经上表表忠了,但李勇和陈阿枝的态度尚且不明。”

“吴外还能留吗?”付春花轻掐着黄殿的瘦臀作态说道。

“真是最毒妇人心!比之我尚且过之而无不及。”黄殿心忖道,话到嘴边却隐忍不发。

“说啊!”付春花扭动起身体撒娇说道。

“我忧啊!清军已兵临孤岛,李勇和陈阿枝又态处摇摆,眼下正是用人之即,我还要利用吴外这只乌龟稳住安平,留不留他择时再说吧,所以你我的媾合之事暂时不能声张,来日方长,届时我会策封你为王后的。此外,你一早就回鹿耳门去,屏障万万不可失。”黄殿阴挚地说道。

付春花听说黄殿要策封自己为王后喜不自禁,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吴外的存在与否?遂搂着黄殿的颈脖拼命地啃亲,嘴里呻吟道:“为妾的现在就好好伺侯大王!”

常言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二人巫山云雨正欢时,突然窗外喊声震天,似有千军万马席卷城中。

黄殿不禁大惊失色,忙从付春花的身上爬起,披衣下床。

付春花也慌忙穿衣系带。

片刻,一串急促的脚步逼向门边,敲门声骤起。

黄殿惶恐问道:“谁人?”

“大王,是我,杨泰。”

“何事?”黄殿紧问道。

“事发突然,大事不好,李勇那厮率安平之众赚开了南门攻进城内了!他们大呼着‘勤王锄奸’的口号蛊惑人心,拉走了大部份的弟兄!”杨泰的声音显得极度地紧张与惶恐。

“什么?!”黄殿大骇,踉踉跄跄地打开室门,“给我打回去!”

“晚矣,人心已然焕散!据报,城中守兵除亲兵营以外都随李勇那厮拥向城西大土庙迎朱一贵去了,怕是马上就会杀来。”杨泰哭丧着脸,惶惶然说道。

“大将军!大将军!草包不如!来的真速,洪水猛兽!”黄殿捶首顿足,在原地打着转。

“带着亲兵营赶快趁夜突出西门,折去鹿耳门后再寻反扑之机!”付春花挨近过来急急说道,脸上自然流出几许悔意。

付春花系上裙带后就在暗悔,生生死死仅在一步之遥,自己为何就看不清谁主沉浮?此刻已然讨巧献身的她再无了选择的余地,也只好与黄殿生死相依了。

“对,赶快先突出去,否则我等将都作朱一贵的刀下之鬼!”黄殿情急间也毫无了主意,决定放弃府城,保命要紧。

李勇带领一万之众星夜从安平急行军奔来,赚开南门攻进城后即在内应的前引下拥向城西大土庙。他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欲借“勤王”之名剪除黄殿及其党羽,然后挟持草包朱一贵东山再起,自己则和陈阿枝共同左右政事,大局独揽。

出发之即,李勇和陈阿枝上演了一出聚众誓师的闹剧,在历数叛逆黄殿、杨泰等人的不赦罪状之后当场将吴外捆绑拿下,并收编了吴外从鹿耳门带来的部众,场面极为疯狂与激烈。

誓师结束,李勇当即率众与陈阿枝歃血盟誓而别。

李勇此刻一路高喊着“勤王保‘永和’,除叛取大义”的口号,收买鼓惑城中的头目兵丁,张牙舞爪地向城西大土庙杀来。尘头扬起,看守朱一贵的头目兵丁不战自降。李勇兵不血刃便将朱一贵等人拥迎了出来。

“扑通!”朱一贵忽而号啕大哭,俯身跪地,磕头如捣,“三弟,你可是来了,大哥无时不刻都在盼望着你来解身陷囹圄之难,因为只有你和阿枝对大哥我最忠心。现在想来,黄殿那厮谋叛已久,真是包藏祸心人不知啊!我万不该听信黄殿那厮的安排,将你二人远放安平镇守,否则哪有这场劫难?黄殿和杨泰二厮实是欲慢慢地把我折磨死,给我住这样的破地方,给我吃猪狗食,还每天派人来无端地鞭挞我,你看你看,这遍体鳞伤。呜呜呜!”

“大哥请起,这岂不是要折杀小弟?我这次冒死而来就是要清君侧,重扶大哥正位。走,我们一起率众杀黄殿与杨泰二贼去,抽筋剥皮,暴尸街市!”李勇用双手扶掺着朱一贵切齿说道。

“对对对!暴尸街市,以儆效尤!”朱一贵抹干泪,踉跄爬起,歇嘶底里地叫嚣道。

李勇手一挥扯声喊道:“拥戴‘中兴王’!杀‘永和’的叛逆狗贼去!”

随着一片鹦鹉学舌般的附合声,黑压压的兵丁卒众齐举着火把像蚂蚁抢食一样扑向城中。

城中一时顿乱,四个城门的把守兵丁也不知去向,城中的百姓又纷纷慌忙避难而去,环府城的大路小路上又见背井离乡,妻离子散。

城外,一支人马偃旗息鼓急速奔来。

“城中有变!百姓们纷纷扶老携幼出逃,一定不是施帅的大军在攻城,一定又是城中的贼人们在相互火拼,我们正好可以趁乱夺城!”为首的杨得紫高声说道。

“这帮贼人贼性铸就,坐了几天热板凳便异想天开,只知争权夺利殃及百姓。这一路下来,眼见整个台岛已然是哀鸿遍野、饿殍遍地,天不藏奸,贼人的气数将尽矣!”很久没有出山的苏鲁长髯抖动,愤怒异常。

杨得紫唤住一家人问道:“不要惊慌,我等是天朝清军,是来拯救台民于水火的,城中有何变故?”

这家中的少年透着胆壮,愤懑地说道:“狗知府贪得无厌,谁知这帮市井无赖更为穷凶极恶,整日烧杀奸淫、杀人越货,这不,城中的贼人又在火拼,平民百姓安有宁日!你们若是真的前去剿灭贼人,我也去!”

“年少义大!好,算你一个。”杨得紫拍拍少年的肩头赞赏地说道。

少年朝四周振臂一挥,呼道:“尚有愿杀贼者否?”

结果一夫振臂,四面响应。四周的青壮年都围拢了过来,要求参战杀贼。

“人心向背由此可见,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苏鲁望着身边踊跃的身影感慨说道。

林皋、李心嫣、叶春韵、叶秋韵、郝素吹等人均被这激昂的场面所感动。诸葛寒则是在冷冷地眺望着府城的上空,憋足了劲。

杨得紫立即将苏鲁、诸葛寒以及几名鸟丫帅唤至身前说道:“府城四门失防,我们可将青壮年编入队伍,配以兵刃、棍棒,再兵分四路,一齐捣入,剑指贼首!”

“然!”

顷刻,但见四路人马似四条长龙分水,悄悄向府城的四门疾去。

朱一贵一踏进昨日的温柔乡顿时僵立傻眼,金壁辉煌已化为一片狼籍,莺歌燕舞已化为阴森落寞,“我的那些香妃艳嫔何在啊?”

“鸭母王!种鸭!”吴氏顿足怒道。

朱一贵这才省悟到糟糠之妻在侧,忙敛住哭丧的脸,一副痛心疾首且茫然失落的模样。

李勇见黄殿、杨泰等人已经远遁,不禁愁眉紧锁,大呼道:“叛逆已经逃窜,将会遗祸无穷。追!务要斩草锄根!”

李勇深知黄殿的阴险毒辣与诡计多端,他一刻也不敢让黄殿得以喘息。呼罢,他仗剑挥众朝西门直追而去。

西门的墙垛上几只火把在忽闪,像鬼火。城楼静谧的可怕,空无一人,守卒已尽去,百姓已出城。

“不对!想是城防都已逃空,你,给我回去,往四个城门派出守兵。”李勇对身边的一个大头目下令道。

李勇的话音未落,西门外突然火把通亮,喊声震天,杀来一支生力军。一将金盔银甲拍马上前,手中的长剑闪出索命的光芒,大呼道“天军来也,贼入受死!”

“哎呀!是澎湖的那位‘妈祖’座下神将来了!”李众中一人惊喊,撒腿就跑。

李勇的手下大都参加过澎湖那次恶战,提起林亮之名便会闻风丧胆、屁滚尿流,于是队伍急急后窜,呼啸败溃。

李勇猝不及防,大惊失色。匆忙中他定睛一看,来将威风凛凛、形若天神,果真胜似澎湖林亮。他哪敢对阵?亦抱头鼠窜。

马蹄瞬间逼近,李勇惊恐万状,遂本能地顺势撒剑滚向路沟,谁知只感眼前银光一闪便通事不晓。

来将正是杨得紫,他手起剑落之后又剑指着一贼人喝问道:“此贼首是何人?”

被喝问的贼人战战兢兢地望着已身首异处的李勇答道:“鸭母王朱一贵的三弟李勇。”

杨得紫甚喜,朝跟上来的鸟丫帅令道:“割下首级!”

军民和番兵奋勇上前,势如以汤沃雪,李众非死即伤,大部跪地请降。

须臾,四路兵马合兵一处,诸葛寒与黄雷、林皋等人押来了身如筛糠的朱一贵、朱二贵、吴氏。

苏鲁拍了拍血溅如染的鹿皮战袍掀髯大笑,笑后说道:“乌合之众确不济事,还想独立乾坤?老夫手刃为快!”

仇人相见分开眼红。杨得紫一见朱一贵便持剑上前。

李心嫣赶忙拉了拉杨得紫的袍角轻声提醒道:“槛至京城。”

杨得紫心有不甘地收回剑锋,顿足不迭,心内在痛喊:“欧阳大哥!你看见了吗?小弟今日手擒了贼酋朱一贵,收复了府城,可否慰籍九泉?”

“上将饶命!我本是养鸭贩蛋的农家,岂有独立乾坤的痴想?犯下的滔天不赦之罪都是黄殿那厮唆使强避所为。”朱一贵跪地求饶,涕不成声。

“祸国殃民的贼人,我恨不能此刻便将你剁成肉酱!这些话留待你槛至京城以后再与康熙皇帝去说。黄殿、杨泰等狗贼藏匿在何处?”杨得紫浑身禁不住劲抖,剑指着朱一贵喝问道。

“黄殿、杨泰等狗贼想必是逃向鹿儿门去了,那个‘鱼篓’付春花与他们甚为交厚。”朱一贵停止了抽泣答道,随之一股炙热奇骚的尿液失禁于裆。

“你熟识所有贼首的面目,带一队人到尸丛中去寻寻,死要见尸。”杨得紫朝黄雷嘱令道。

“是,杨将军!”

“竖起龙旗,迎接王师!”杨得紫突然剑芒指天,大声呐喊,声震全城。

凌晨,杨得紫率众伫立在北门城楼上久久地眺望,像一群失散的儿女翘首着父母的到来。杨得紫知道,施大帅和林亮就要到了,从台北方向来。

少时,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急行南下,旌旗避月,剑矛生寒,躁热的气流为之驱散。施世骠与林亮并马而行,风尘扑扑的疲劳和收复府城的急切都写在二人的脸上。

先锋官林亮一路势如破竹,台北的贼众望风而逃。接近府城时,身处中军的施世骠禁不住荡寇与复仇的涌动驱马来到先锋营,他的手中持着康熙亲赐的蟠龙豹尾枪。

“龙旗!城头插着黄龙旗!大帅,一定是杨树公捷足先登了!”林亮举着单筒望远镜兴奋地叫起。

施世骠亦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后异常惊喜:“不是树公还其谁?不愧霍去病复出、岳鹏举再生!他仍活着就好!大军挺进!”

“欧阳南石兄,我来接你了!”施世骠须臾两眼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