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带上儿子做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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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从小,我就不知道什么是人该有的感情,因为要活下去,我就必须忽略这些。

在绝望岛,我度过了十五年,在那里长大成人,又或许该说,在那里,我忘记了该怎样做一个正常人。我不知道母亲最后的举动对我到底是好是坏,她让我和孙教官的性命牵连到了一起,孙教官不舍得杀我,但同样让我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十岁那年,我和同伴困在野兽出没的山林里,我知道孙教官的追踪器将我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同伴没有被野兽咬死,也饿死了大伴,但是教官没有派出任何人来救我们。我知道,他是要逼我,只要我一天不遂他的愿,他一天不会让我们活着回来,死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留下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我清楚的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是有同情心的。我不这么做,大家都得死。十岁的我,拿起匕首,割下了死去同伴的腐肉,我抬起头,对着孙教官发出的追踪器将生肉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

当晚,我们解救了,孙教官在所有的同伴面前赞扬我,他说,我们的性命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组织没有要我们死,我们就得想方设法活下去,哪怕是吃人肉,吃自己的肉。组织要我们死,我们也要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脑袋提下来。

我获得了子弹作为奖励,但岛上所有的人,包括其他教官,他们都害怕我,觉得我是魔鬼。

我并不介意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和我一起行动,我并不介意他们看到我时饶道而走,并不在乎他们眼底又畏惧又厌恶的光芒。因为这一切,打从我咬下第一口人肉时,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说得没错,我必须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踩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脑袋,我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因为我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心冷。

十一岁那年,绝望岛来了新成员。他叫申念启,听说是孙十一打破了毒气瓶,害得他的家人都死了。说实话,这个家伙能活下来,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我知道,活不活着,对他已经没有差别了,来了这种地方,和死了有什么不一样?

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这个家伙。

直到有一天,孙教官对着岛上的医生说:“把他丢进海里。”

这样的事,我早已经习惯了,凡是死了的同伴,都会被丢进海里。

“可是他还没死......”

医生毕竟是仁慈的,但,还没死的人?孙教官为什么要把他丢进海里。

“他都病入膏肓了,留下来,迟早要死。”孙教官说得很轻松。

医务室里传来了闷闷的咳嗽声,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叫仁慈的我,出乎意料的推门而入。

“留下他。”我说得很决绝,不容余地。

孙教官有些惊讶,但随即不屑地笑了:“如果不是我舍不得杀你,你自身难保,你以为你想救谁就可以救谁吗。”

看惯了生死,虽然那时的我才十一岁,但我并不怕孙教官以死做威胁。

“你不是不舍得杀我,恐怕是杀不了我吧。”我冷嘲热讽地轻笑,向床上的人看过去,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是那个家伙,在绝望岛这种地方,仍然能活得那么阳光的男孩,我不知道,他是异类,还是真正没有情感的我们才是异类,只是这样一个男孩,真让人看不出来,原来已经病入膏肓。

“你活得下去吗。”我冷冷地问他。

“当然能。”申念启笑嘻嘻地看着我,在面对死亡,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就好。”我淡淡点了点头,把申念启拽了起来,看也未看孙教官便往外走。

“你太随便了。”孙教官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

我停了下来,并未转身,只是冷冷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孙教官并未说什么,就这样让我们走了。

我知道那时的我,已经可以用这么蔑视的眼光看孙教官了,因为他不敢动我,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了。

此后的日子,我在绝望岛再也未遇到什么危险,因为我就是魔鬼,比绝望岛的野兽更可怕。我没有参加任何训练,因为孙教官已经没有本事再教我了。

但我并未因此闲着,我比任何人都玩命地让自己强大。因为我有意无意的保护,孙教官没有再找申念启麻烦。这个家伙竟然能在绝望岛无忧无虑的长大,我是鄙视他的,因为在这种地方,越是安逸,死得越快。

只是在一个晚上,我看到他徒手打死了一只狼,我便知道,他成日吊儿郎当,但训练进度从未落下。

不久以后,在我成年的那一天,我站在了组织最高的位置,行动组的头儿,我将孙教官踩在脚下了。但我没有找他麻烦,我要他永远留在绝望岛,做他的修罗。

因为绝望岛,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就让他永远走不出那里吧。

2001年。

那场大爆炸,发生得有点突然,虽然我也派了行动组的成员观察军要部0328号李慕凡,打从第一次见到0328号的档案起,我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到照片的第一刻起,我就清楚的知道,他就是让我踏入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的人。他长得很像父亲,甚至比我更像父亲。父亲很英俊,但母亲并不是因为父亲的英俊所以才爱上父亲的,母亲爱的,是父亲好看的笑容,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笑得比父亲更好看了,然而李慕凡,他遗传了父亲的笑容,父亲把快乐也遗传给了他,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悲凉。

母亲临死前,握着我拿枪的手,她说她恨。

母亲怎么也不肯把眼睛闭上,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看到母亲死的那年,我才三岁。只是本能地,我告诉母亲,我会用她的子弹,穿入他们每一个人的胸膛。母亲笑了,终于闭上了眼睛。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我用母亲的枪,杀了父亲,和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但明明倒地的父亲,却在我把枪对准那个占有了我所有父爱的“哥哥”时,父亲拼死爬了起来,抱住了李慕凡,六颗子弹,一颗进了那个女人的胸膛,两颗打在了父亲身上。

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护过我,但他却为了他养的情妇和情妇的儿子,不顾一切,丢下我和母亲。

我好恨,我看到父亲的眼里写满了惊恐和恨意,他竟然恨我?

我又打出了一颗子弹,这一回,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父亲的额头。

我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趴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后来,我被组织里的人带走了,再也没见过那个可以笑得很好看的哥哥,母亲的子弹,还剩下两颗。

再次看到那张照片,我的情绪是百感交集的。为什么他可以笑得那样好看,像父亲一样笑,但父亲留给我的,除了恨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李慕凡的母亲是俄罗斯人,我知道他当时被俄罗斯人带走了,不可能会在我国军情部,我派了人观察他,很多次可以下手解决他,但我都没有下命令,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那场大爆炸,下属告诉我,李慕凡很可能死在爆炸中了。

我并没有替母亲报了仇的轻松感,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当然,再后来的事,又另当别论了。

开着李慕凡的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无法准确猜出她的年龄,因为她的脸,天生像个孩子。也许她二十多岁了,也许她不过十几岁。能在李慕凡车上,必然是和他有很大关系的,下属给的报告中,也曾提到过和李慕凡密切接触的女孩,只是当初我忽略了,因为为难女人,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女孩失忆了,从她的资料看,我知道她叫苏染尘,还怀有身孕,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她,我便有想保护她的冲动,但心冷了太久,这种瞬间融化的感觉,让我害怕。

可是她怀有身孕,想到她怀有李慕凡的孩子,我便想摧毁她。

我让她进入了组织,说实话,这一点,我存有私心。像她那样没头没脑的女人,实在不适合在组织里。对于她的训练成果,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从她醒后,我就再也未去见过她。因为她在我眼里越是特殊,她就会死得更快。毕竟,想将我至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