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游戏写真的是三个女孩，因为怪异的妆束，彭思捷根本看不出她们的年龄。
“喂，别流鼻血了。”小五把书卷成一个筒，使劲地敲了老大一脑袋。
嗷！老大捂着头，不敢太大声，只得压低声音怪叫。
老二、老三和老四都凑到小五身边，百般讨好：“小五，这组写真就让我们来拍吧，保证完成任务。”
男人果然还是喜欢都喜欢这种胸大腰细，袒胸露腿的女生。
小五被他们缠得没法，烦躁地直摆手。要真给他们拍，拍不拍得完还是个问题。
习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那三个女生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小五摆脱那三个人的纠缠，小跑到习远身边：“习少，那就是胖哥介绍过来的，拍两组游戏写真。”
“给胖哥打电话。”
嗯？小五没明白那话里的意思。习少对朋友向来是能帮就帮，绝对不会推辞，今天是怎么了？
“我们是拍游戏杂志，又不是拍色情杂志。”
小五语塞，就她们这穿着，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不过还是按习少的意思打电话给胖哥问问，别他也被人诓了。
小五还没拿出手机，其中一个女孩就气冲冲地走到习少身边：“什么色情杂志？这叫cosplay，你懂不懂啊，大叔！？”
大叔？
办公室里的人都很不给情面地笑得稀里哗啦，彭思捷也是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
而在一片嘲笑声中，习远居然很淡定地回答：“不懂。”
哼！那女孩翻了个白眼，几步走到彭思捷身边：“借你电脑给我用一下。”
彭思捷连忙站起身，让出电脑。女孩打开几个网页，生拉硬扯地把习远推到电脑旁边：“你看，游戏里面的人都是这么穿的，看清楚没有？”
她的力气还真大！彭思捷感叹。
“好了，好了。”小五跑过来打圆场，“你们先进摄影室，我一会就帮你们拍。”
三个女生进去之后，习远仍在盯着电脑，他是真的大叔？他上大学的时候打的游戏跟这个完全不同。
“现在游戏里面的人设都是这个样子的。”彭思捷说，“衣服越少，就越能吸引玩家。”
她几乎不打游戏，但不可避免地会看见很多游戏广告，里面的女性角色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胸要大，腰要细，腿要长，衣服穿得要少。
以前她还做个一个相关的课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现在中国很多网络游戏产业在畸形发展，只靠一些噱头来吸引人的注意力。也不知道那些玩游戏的人是什么癖好。
“哎，胖哥来了。”老大突然说，“胖哥，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我们这里了啊。”
那个胖胖的人，彭思捷见过，在习远生日那天。
胖哥笑着打哈哈：“我最近参加了一个减肥培训班，是刀刀介绍的，辛苦了大半个月，今儿是出来放风了。”
胖哥跟习远打了招呼，又凑到小五身边，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小五，上次我生病多亏你照顾，这是感谢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五摆弄着照相机，也没怎么理他，只说：“放我桌子上吧，我正忙着呢。”
胖哥嘿嘿笑了两声，把盒子塞进小五的大衣口袋里。
因为时间的关系，游戏写真只拍了一组。那个女孩走之前还狠狠地朝习远翻了个白眼。小五告诉同事她的名字：杜小梦。
第二天拍写真，来的只有杜小梦，外面套着一件很正常的大衣。其他人没事都没有来公司，只有习远和小五，连陈助理都没来。
彭思捷正在给饮水机换水，送水的小哥居然把桶装水放到公司门口就走了，估计是赶着去约会。杜小梦站在一旁，笑着说：“我们寝室里的水也都是我换的。”
彭思捷耸耸肩：“女汉子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另外两个朋友呢？”
“她们觉得报酬太低不想来了，反正一个人拍也可以。”
彭思捷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你是在做兼职？”
“嗯。”杜小梦点头，“我刚上大一，寒假在家无聊，瞎闹着玩。”
彭思捷笑：“怪不得你不嫌报酬低。”
“小梦，要开始拍了。”小五从摄影室里探出头来喊。
“我进去了，谢谢你的水。”
这样没有顾忌没有负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很让人羡慕的。
习远看见刚刚还在说笑的女生，有点落寞地弯下腰，给自己的水杯接满水，眼神里闪耀着一种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他走近，问：“小五已经在拍了？”
彭思捷点头：“那个叫杜小梦的，可以请她当我们工作室的模特。”
“你觉得她可以？”
“还不错吧。”彭思捷有点不确定，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她也不是很懂，“她很可爱，身材也很好。”
彭思捷当时是想，工作室多培养几个能用的模特总归是好的，而且兼职模特要求的薪酬比较低。她没想到的是，三天之后她听到了“小梦是习少的新女朋友”的消息。
虽然每天两人都会在一次吃饭，但谈论的话题仅限于菜好不好吃，下次吃什么，几乎没有涉及到彼此的私人生活，甚至是工作上的事业很少谈起。所以关于习远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彭思捷从同事那里听来的。
“我听小梦说，那天拍完写真习少送她回家。在车上她向习少普及游戏知识，之后两人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后来呢？”
“后来她就没有说了，不过你想也想得到啊。习少的魅力，啧啧，有人能抵挡吗？光站在那儿就有女人向他抛媚眼好不好。”
杜小梦成了习远的新女朋友？可为什么这两天，习少是一个人下来吃饭？以前她送早餐的时候，必定有个穿睡衣的女朋友啊。
穿睡衣……彭思捷很明智地没有再想下去。
周四快下班的时候，杜小梦跑来找习远，蹦蹦跳跳地，口中还含了一支棒棒糖，嘻嘻哈哈地跟众人打完招呼就钻进了习远的办公室。
几天的时间就跟公司里的同事混熟了，这交际能力也是让彭思捷望尘莫及。
“现在的小女孩是不是都有大叔控啊？”老大问。
“哈，哈，”小七逮住他话里的漏洞，“你说习少是大叔，小心我去告诉习少。”
“习少当然不算大叔。”老大辩解，“但那个杜小梦也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吧，两人隔得都快有一轮了。”
“十九岁的爱上九十岁的都有，大一轮算什么？再说了，只要你有钱，人家才不管你多大年龄，而且习少不仅有钱人还长得帅。哎，思捷，你们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人又帅又有钱的？”
彭思捷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向她，差点没反应过来：“应，应该都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吧。”
下班之后，习远带着杜小梦一起回家。杜小梦看见彭思捷，笑着问：“你也住这栋楼哦？”
彭思捷点头：“我住五楼。”
杜小梦像发现新奇一样欣喜：“习少住七楼，我可以去找你玩哎。”
“晚上去彭思捷那里吃饭。”习少说。
“好啊。”杜小梦满口答应。
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彭思捷多做了两个菜。吃完饭，两人就走了。
彭思捷打开电视，看到最近一直在话题尖上炒得火热的那部电视剧。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大胸的女人？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怪整容项目里有一项是隆胸。
左右是闲得无聊，彭思捷看了两集。半路里雷电交加下起雨来，她又连忙起身跑去关窗户。
冬天打雷还真是吓人。彭思捷正感叹着，门铃响起来。
开门，是杜小梦。
她那个年龄，还是不会掩饰情绪的孩子，脸上的委屈和愤怒一览无余。
“怎么了？”彭思捷问，“跟习远吵架了？”
杜小梦坐在沙发上，闷了半天才回答：“他说送我回去，不让我在他那里睡。”
一分钟过后，彭思捷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开放了吗？
她给杜小梦倒了一杯热水，安慰道：“现在雨下这么大，你如果不想回去，可以先暂时睡在我这里。这房子很大，有两间客房，你想睡哪间都行。”
“他为什么不让我睡他那里？”杜小梦显然还在纠结自己的问题，没把彭思捷的话当回事儿。
彭思捷整理了一下思绪，问：“你了解习远吗？”
“认识没多久。”
“那你应该知道，他之前有过很多女朋友。”
“这个我知道。”
杜小梦显得满不在乎，还有点不耐烦。
彭思捷本打算用循循善诱的方式，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非常郑重地说：“女孩子要自重，不能随便在别人家过夜，尤其是男人的家里。”
杜小梦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情我愿的事儿，什么自重不自重的。”
彭思捷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即使你说的一切都是为学生好，可那些学生根本不领情而且还很讨厌你。
“Anyway，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客房在哪？”
彭思捷起身带杜小梦去客房，顺便给她指了卫生间的位置。再回到客厅，猛地发现有个人站在餐桌旁。
幸好只是习远。
“你吓死我了。”彭思捷拍着胸口缓气，因为怕吵到杜小梦，所以说得很小声。
习远应该也不习惯拿了钥匙去开别人家的门，站在那儿有些拘谨：“我跟在她后面见她到了你这里，所以进来看看，她……”
欲言又止。
“她没事。”彭思捷摆摆手，“只是一个劲地说你不准她睡你家里，其他的也没啥。”
本来想解释什么，可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沉默了一分钟，终于说道：“她还太小。”
彭思捷点头表示理解，“放心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