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凭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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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宫灵急急地返回东院秋水阁,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是兰儿……

“呜,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小姐不见了……”兰儿红着小巧的鼻头躲在上官枫怀里轻轻啜泣。

“不要哭了,我会找到她的,不哭了……”上官枫轻抚着兰儿哭得颤抖的背,轻声安慰着。

南宫灵如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提起裙摆,想悄悄溜回房中,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眼前这对交颈鸳鸯发现。

但显然,上帝并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许烟霏!”上官枫一眼就看到了正鬼鬼祟祟准备开溜的家伙。

唉……被逮到了!南宫灵不甘愿地垮下脸来,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子。

“你到哪儿去了?兰儿都急哭了!”上官枫火大的吼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南宫灵也有样学样地瞪大双眸回吼了回去,“我好歹也是你未过门的嫂子,兰儿的新主子,你就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讲话呀……”放缓了声音,南宫灵闲闲地靠着门,道。

“许!烟!霏!”上官枫已经被她气得快爆炸了。

“干嘛。”南宫灵不雅地掏了掏耳朵,天哪,耳膜都快被他给震破了。

“你!……”见她如此模样,上官枫气得到快要抓狂了。

“唉……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见真的惹毛了他,南宫灵立刻变脸,“想我多委曲,好好的许家大小姐不当,跟来这里,住在客房不说,想想我的身份多么尴尬,到现在连你哥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南宫灵唱作俱佳,一脸的泫然欲泣。虽然连许烟霏的身世都摸不清楚,她还是信口胡诌道。

“小姐,对不起,都是兰儿不好,小姐,你不要哭嘛……”见她如此,兰儿忙手足无措地跑来安慰,小姐是那样的善良美丽又那么柔弱,虽然有时候会有些爱捣蛋,但她真的好可怜,枫少爷还那样责骂她,怎么可以!兰儿也红了眼眶。

见兰儿倒戈,南宫灵心里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但还是装腔作势地低头啜泣着。

上官枫看着两个哭红了鼻头的女人,暗叹一声,转身甩袖离开了房间,女人真难伺候!

如今总算理解了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的真正含意了……

“兰儿,什么时辰了?”拿着昨晚在后花园顺手牵羊摘来的果子,南宫灵有些心不在焉地喂着小白,第N次问道。

“酉时,小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都问了几回了。”兰儿不解地放下手中的绣活,探出头来。

“啊?哦,没有什么,你不是约了上官枫吗?快去吧,晚了他会担心的。”南宫灵催促着。

“小姐……”兰儿的脸红作一团,“你……千万不可告诉堡主……”

“安啦,我知道。”南宫灵一本正经地点头,“快些去吧。”

“小姐,今天你不会再溜了吧。”兰儿整了整衣裙,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放心,我没事的。”南宫灵有些心虚地抚了抚小白,模棱两可地回答。

看着兰儿走出屋子,南宫灵忍不住笑出了两个酒窝,真是的,被骗了一次,她居然还相信自己,单纯得不可思议的小女孩……

看着兰儿走远,南宫灵轻轻拍了拍小白,也起身穿了外袍,便出门循着昨晚的记忆往竹林而去。

四周已经黑了下来,南宫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真的那么守信用,居然真的如约前来。可能是因为他眼中的孤寂,太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了。不过,那家伙的功夫真不是盖的,摘叶为刀呢,太玄了。

还有昨晚那黑衣蒙面人唯一的一句话,那人所说的放弃,究竟是放弃什么呢?彦,他本来究竟会放弃什么呢?还有,彦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如果是家仆的话,那功夫也太夸张了一点,武功那么高,就一定是护院武师喽,南宫灵开始想当然。

南宫灵想着想着,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她和兰儿名为主仆,但兰儿与堡中的二少爷幽会去了,而她这个未来的堡主夫人居然和护院武师私会,主仆两该不会被浸猪笼吧。

行至半路,突然一道人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南宫灵愣了一下,不是吧,这上官堡怎么总是这样危危险险的,随便哪里都能看到一两个黑衣蒙面人哪!出于杀手的本能,南宫灵跟了上去,原来古代真的有轻功呢,昨天彦抱着她飞也就算了,今天这个家伙的步法也快到不行,电视剧也不全是乱盖的嘛,还好她的脚程也不慢,这还真得感谢在无名岛的苦训呢,南宫灵苦笑了一下,又向那人影追去,那人影仿佛也发现了她,越走越快,越行越急。

突然,那家伙一个转身,一道银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刃便向她砍来,情急之下,南宫灵反手射出了一枚银针,那道人影略停了一下,便飞快地向前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南宫灵走上前拾起从那黑衣人手上掉下的兵刃,细细一看,是一把尖锐的短剑,剑上还刻着“鬼堂”二字,看样子似乎是某一杀手组织,“原来真是古代同行呀!”南宫灵摇了摇头,不禁苦笑了起来。

握着短剑,南宫灵忽然想起了彦,忙随手将短剑塞进了路旁的假山上,一路小跑冲进了竹林,远远地就看到他坐在亭内,他真的来了。

南宫灵慢慢走近他,顺便也调整了一下由于刚刚疾行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喂!”南宫灵上前,猛地一拍他的肩膀。

彦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迟到了。”

唉,还真是一个小老头,这么老成。只是,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果然并非因为饮酒的关系,他的身体真的不佳。

叹了口气,南宫灵在他身旁坐下。

他突然伸手一拉,南宫灵惊叫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南宫灵想站起来,没这么小心眼吧,刚刚不过是想吓他一吓,他立刻就还以颜色吗?

彦没有出声,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静静地靠着她。

南宫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坐在他的膝上,这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大,相形之下,她便像个娃娃了。可是,他真的非得这样抱着她吗?!南宫灵忍不住磨了磨牙,这家伙,太不知足了,居然还抱上了瘾。

沉默,沉默,只有风声。

“喂,我说,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南宫灵终于沉不住气,有些火大的开口。

沉默。

“讲话啊。”南宫灵不气馁。

沉默。

“讲话啦!”有气无力,南宫灵再度开口。

沉默。

唉……她干嘛要来这里见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嘛,看他只是抱着她,南宫灵便感觉自己的功用已经等同于一个抱枕了。

还是……他太害怕寂寞,太孤独,太冷……所以才会这样抱着她。

“讲故事吧,我给你讲故事好吗?”忍受不了安静得近乎于诡异的气氛,南宫灵又道。

没有反应。

正常,南宫灵已经快习惯了,要是他突然开口,她才会奇怪咧。

“很久很久以前……”南宫灵摆出一副开始讲故事的口吻,算了,一看彦那副受虐宝宝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而且,能够像这样给古人讲故事,她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南宫灵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爆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王子”,南宫灵说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有一个坏女巫看中了他,想把他据为己有……”坐在他膝上,南宫灵有一句没一句地胡址。

其实……她的故事,也只停留在九岁之前……

九岁之前,柳婆婆的故事,母亲的故事……一切的幸福,都终止于九岁。

沉默。

“后来啊,就在王子要被坏女巫占有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天使……”,南宫灵说着转头看着他璨然一笑。

彦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自觉地微微怔了一下。

“最后,强大的天使救出了美丽的王子,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南宫灵拍了一下手,“完美结局!”故事嘛,结局一定要完美才行。

因为……现实一定是残酷的……

呵呵。

完美结局吗?彦看着眼前露齿而笑的女子,竟是感觉到了她的温暖。

“喂,给点评价嘛。”南宫灵嘟了嘟嘴,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现在像是在撒娇一般。

“很怪的故事。”好不容易,彦开了口,算是给她的努力表演捧了一下场。

“耶?”南宫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原本以为他不会理她的呢。

“快到寅时了。”彦突然开口,并且松开了手。

“啊?”南宫灵又愣了一下,随即握了握拳,感觉到额前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真是的,这个家伙,难道非得要这样跳跃式地思维吗?害她老是像个傻瓜一样反应不过来!

不过,今天他怎么这么乖,这么容易就放她回去啊。

“早点回去,明天来。”难得地,彦开口解释了一下。

闻言,南宫灵差点没厥过去,真是的,她就觉得这个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打发的,原来他是想她明天还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南宫灵挥了挥手,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南宫灵也很奇怪自己为何对那个奇怪的家伙那么纵容。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孤寂的眼神吧。

还有……她忘不掉昨晚他醉酒后喊爹娘时的神情……

“提问!”南宫灵忽然咧嘴一笑。

彦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

习惯地耸了耸肩,南宫灵继续唱她的独角戏,“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原地向右转三圈,然后再原地向左转三圈,然后再右转,再左转。”南宫灵以极快的速度一口气说完,“请问,它的尾巴向哪个方向?”

“呃?”听到这种奇怪的问题,彦不自觉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字,愣了一下。

“笨蛋!”看到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那种惊讶的表情,南宫灵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向下嘛,牛尾巴难道会向上长吗?”说完,她吐了吐舌,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嘿嘿,终于扳回一成了,下次记住了,脑筋急转弯是那爱装酷的家伙的克星呢!南宫灵得意地笑,完全没发觉自己才比较像那种小心眼的家伙。

“是向下的啊。”彦低低地开口,薄唇轻扬。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冰冷的眼神缓缓注入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