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燕王下葬之日,因为燕王身前曾留有意愿,生要保家卫国,死亦长眠边关。所以,燕王的遗体就葬在了宁国边关并没有运回宁都,而王府也只是为燕王操办后事作为一种形式。
这几天天都能见着他,但都是遥遥相望,然后匆匆而过,只留下一个寂寥单薄的背影。微微叹口气,现在的他是真真的回到了从前吧,那个温柔优雅的刘钰。
今天王府的人都严正以待,说是皇上要亲临王府。皇上和燕王手足情深,今日待燕王入土之时特来送最后一程,太子爷也会伴驾而来。一时间王府忙得不可开交,刘管家一早就吩咐着奴才丫头们准备下葬用的各种祭品以及用品,又叮咛着一些见到万岁爷的规矩和礼节,生怕出一丁点儿差错。而刘钰,一早就进宫伴驾去了。
我被刘福安排奉茶,一来我较其他丫头更稳重些,二来某回不小心被他见着了我的茶道技术,他觉得我此刻正好应该一显身手,为王府挣挣面子。我是不喜欢这样被安排出风头的,正想拒绝。刘顺看穿了我的心思,冲我一摆手:舒婉,你就别推迟了。奉茶这差事没有谁比你更会做了。跟何况,”他冲我挤挤眼睛,扯得脸上的刀疤又突突的明显起来,“你不是想着跟了王爷嘛,这可是个机会,只要你入了皇上的眼,以后,哼哼,就好办了。”说完,还带着一副做了好事洋洋得意的表情。
什么,跟了刘钰吗?我低下头自嘲的笑笑。自我回府之日起,周围就多了很多异样的眼光,有羡慕的,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嫉妒的。私底下也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比如说我不知廉耻媚惑刘钰,比如说我春心萌动心仪王爷。呵呵,我摇头苦笑,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和我一样等级的下人们只能暗地里对我和刘钰失踪这几天的事大肆渲染,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而那些地位比我高的人,比如春杏,比如大夫人,又比如现在的刘管家却更把就话摆在了明面上来说,对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也是半信半疑,没有一点要止住的意思。
“舒婉,如果你真的心仪小王爷,我不妨去和老爷说说,让他问问小王爷的意思,你看如何?”春杏一边观察我的神色,一边试探我的口气。
我轻笑出声,她是真的关心我啊!真挚的对上她那双探究的眼,坚定的说;“不用了,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何况,我爱上的是失忆的玉公子,不是高贵雍容的小王爷刘钰。”面对这个我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朋友最诚挚的关心,我一下失去了作茧的勇气。眼泪如绝了堤,止也止不住。这几天,我一直把自己裹成一个茧,所有的悲伤,思念,委屈都被我通通裹进去,不让任何人看见。可是现在这道叫作友情的温暖阳光直直的闯了进来。把那些压在心底的纠结全部带走了。
真真应了那句话,人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没有亲情和友情。我想我是真的很珍惜和春杏之间的友谊,毕竟我们在富府也彼此扶持过,彼此关心过。
春杏轻轻的为我拭去眼角的泪,眼眶微红,心疼的嘱咐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你忘记了吗?你曾经说过,我如果跟了。跟了。现在也一样,我现在跟了老爷,他对我又宠爱有加,我定要尽全力保护你。”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更何况,现在我才知道,权利和地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那么重要。”说完,她仰起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小花园。目光没有焦距,似看着窗外,又像透过窗户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我知她此刻心里也是千回百转,不忍再碰及她的伤口。彼此就这么沉默着,细细的回忆着曾经那段在富府的美好时光,直到富大海派人来叫走春杏。临走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一直萦绕了许久的问题,“你,还爱他吗?”
她肩膀微微抖动,似没料到我会问得这么直白,停顿了数秒才扳过身子:“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现在已经太迟了,更何况根本就没有我选择的权利。”
“没有选择的权利,却有让对方知道的权利。如果命运决定他不属于我,或者不属于我一个人,那我也有选择放弃的权利。”
她瞪大了眼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在这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时代有这样大胆的想法。要只属于一个人吗?或许这个时代的女子从来就没有想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寻常颜色,冲我微微一笑,眼波盈动: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不等我回答,轻移莲步出了屋子。
再此之后,富家大夫人,也就是刘钰的姐姐也来找我谈过话。只是她说话可不像春杏那样口气,俨然一副公婆见媳妇的姿态,且对我又是教训又是刁难。我只好说明我的立场。她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有如此态度,俨然不能接受自己唱了半天独角戏,扮了半天小丑的事实,恶狠狠的丢下“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七个字就灰溜溜的逃走了。呵呵,现在想起她那吃惊加狼狈的模样都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