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45年,周武王灭商汤,封召公奭于北燕。燕国始立。周天子及各诸侯国,感召公仁德,特予燕国方便。燕国于西周时日益强盛,曾被称作“锯燕”。至春秋战国时期,周王室衰弱,诸侯并起,礼崩乐坏,燕国受其影响,加之召公恩德已尽,地位下降。由于燕国地处极北之地,不利生产,国民生活困苦,兵力衰微。
至于春秋时期,缺少礼乐制度限制,诸侯国再不遵从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限制,大肆发动兼并战争,燕国国力逐渐被削弱。
燕昭王时期,为燕国最为辉煌的时期。
燕武成王十二年(公元前260年),燕国与赵国结成盟国。燕武成王嫡重孙燕丹入赵为质子,时年虚岁二岁。
燕武成王十三年(公元前259年),秦王政于赵国出生,姓赵氏,名赵。
燕太子丹与秦王政幼时曾为友。
燕武成王十四年,武成王逝世,子孝王立。
孝王三年,孝王逝世,子燕王喜立。
燕王喜七年(前248年),秦国攻占赵国榆林等三十七城,设置太原郡。同年,燕太子丹见赵国势微,恐燕国受难,遂逃回燕国。
燕王喜二十三年(前232年),燕太子丹入秦为质子,受辱,同年逃回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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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燕国上都郾城。
燕王宫中灯火通明。燕王喜皱眉看着跪下厅中的博士鞠武,沉声道:“汝尝为太子师,对此事,有何意见?”
鞠武两鬓略白,面色愁苦:“太子此举,确实不妥。武,不得辩白。”
“啪——”
燕喜拍案而起,厉声吼道:“好!好个不得辩白!孤以拳拳之心,将太子托付于你。你竟将太子养成这般不顾大局之人!”
鞠武伏地大呼:“武罪矣!凭王处置!”
“哼!”燕喜顺手将桌上砚台扔向鞠武,复坐回席上,怒气难消,“你这鞠武!真当孤不敢杀你?”
鞠武长舒一口气,微笑道,“武知太子乃重情之人。”
鞠武与燕喜乃故交。燕喜尚为太子之时,鞠武便常侍左右,并数次护其安全。此时听鞠武称自己“太子”,燕喜纵再有怒气,也都已熄下了。
燕喜长叹:“今日未时,剧辛入宫,请接回太子丹。”
鞠武摇头,回道:“陛下可是犹豫,恐秦国怒而发兵?”
“然。”燕喜凝视远地,声音飘忽,“燕国国力衰微,若是强秦来犯,恐是……”
鞠武抬头,坚定道:“武请陛下接迎太子回宫!”
燕喜神情一滞:“你也如此认为?”半晌,他又道:“便迎他回宫罢。”
鞠武跪安。
燕王宫中,燕喜凝视烛台,眼中映着烛火的光,心中迷茫:燕丹此次,究竟是对是错?我此举,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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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下都武阳城王宫中。
燕丹合衾而卧,心中思绪万千。
日前,燕丹座下将士私言,说抚琴公子高渐离有谋逆之心。燕丹遂派高渐离前往燕国,查探燕丹逃回燕国之后,秦国的动向。此行不可谓不艰险,但他高渐离却安然归来。由此可见,高渐离确是心计复杂之辈。
今日,在祭天回城的牛车之上,高渐离对燕丹也是谨守礼矩,丝毫不越,进退有度。
这高渐离,不得不防,但,防又防多少?是个问题。
正当他这样想着,门外侍者来报:“禀太子,宫外一侠客请见,言说手中有异宝,欲献于太子。”
异宝?呵呵……我倒要瞧瞧是何异宝!
“宣!”燕丹自榻上坐起,出门向客厅而去。
来人约二十五岁,身体欣长,蜜色肌肤,貌似宋玉。他穿着一身月白儒衣,腰间佩着一把宝剑。
入了客厅,来人躬身行礼,道:“邺城剑客辰寂,拜过太子!”
“剑客?”燕丹玩味一笑,“初时不是自称侠客?”
“为见太子,只得拔高名头了。”辰寂笑道。
燕丹肃容道:“不知英雄来此,所为何事?”
辰寂勾唇一笑,身形一闪,便来到燕丹身前。他坏笑着俯视燕丹,低声道:“有此异术,不知可为太子驱使否?”
燕丹眼神微眯,复而笑道:“侠士如何看上我了?”
辰寂退后一步,站直身子,慵懒地打了个哈切:“啊……不过是故人随侍太子身旁,遂来太子驾前谋个职位,欲与那故人同出同入罢了。”
“故人?”燕丹站起身,与辰寂对视,“不知是哪位英豪?”
辰寂轻笑着摇头:“许是改了姓名……不过,三百四十年前,她唤作阿梨。”
三百四十年?阿梨……
燕丹心下稍安,回道:“莫非是百离神君?”
辰寂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经年不见,她竟成了神君?”
燕丹对此也不甚了解,遂并未接话,只说:“百离神君与徐寿高士正作客蓟城太子公府馆舍。若是要见那故人,辰寂你大可往那处去。”
辰寂听燕丹如此一说,微笑点头:“正有此意。”说罢,在燕丹身上点了一下,又道:“有劳太子与我一同前往。”
燕丹被莫名点中,暗自活动筋骨,发现并无不妥,朝辰寂点头:“明日巳时,王宫西门下候驾。”
辰寂微笑,转身便不见踪影,只听天外来音:“莫要失信。”
客厅内,燕丹望着辰寂消失之处,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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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中都良乡城。
孟冲回到府中,立即召集家将集会。
黑脸络腮胡的家将性子忒直,一落座便嚷嚷起来:“孟将军,这般着急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要命的事?”
众人的眼睛瞬间便集中在孟冲脸上,各个神情疑惑。
孟冲皱眉道:“虽是不要命,但也近乎是要命的事了。”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最终又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孟冲。
孟冲见室内恢复安静,便接着道:“将军剧辛,欲捧杀太子丹。”
将军剧辛,欲捧杀太子丹。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惊恐万状,极力劝阻:“将军可不能随那剧辛荒唐行事!”
孟冲无奈道:“我已与剧辛结盟,万万退不得了。众将士,若有归去的,在府库领二十两金便去;若愿留下与我共谋大事,便立下绝命书。”说到此,他站起身,朝众家将深深一鞠躬,恳切道:“我孟冲,在此拜谢!”
众家将皆怔愣当场。
良久,一袭青衣的男子走上前将孟冲身子扶正,复而一拜:“将军美意,易行谢过。然,太子乃燕国正统,恕易行不能行事。”说罢,傲然而去。
自易行始,又有七位家将离去。最终留下与孟冲一同行事之家将,统共十八人。孟冲府中幕僚,愿行此事者,统共九人。
是夜子时,孟冲着人报信于剧辛,言说孟冲此处家将幕僚,皆可受剧辛调遣。
孟冲府中馆舍中,单乾与易行密谋,欲将剧辛孟冲所图之事报于太子丹。此事被揭发,单乾、易行遂逃往下都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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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上都郾城。
鞠武为燕国太子丹之太傅,享独立府邸,有良田奴隶者众。府中有三夫人,其中唯二夫人襄姬对太子丹喜爱尤甚。
今日鞠武应召进宫,说的是太子丹有罪。襄姬心中甚为担心。待鞠武一回府上,襄姬便端茶上来,一边布茶一边状似无意地说着:“今日进宫,不知陛下所言何事?妾虽愚顿,亦可为君分忧。”
鞠武知她担心太子,轻轻拍打她的手,安慰道:“莫要担心,太子无事。”
说罢,他又站起身,在房中徘徊。终于,他走到窗边,望着天上弯月,叹道:“今日进宫,陛下言说太子大罪,只因在秦国不堪受辱,便擅自逃回燕国。今日未时,将军剧辛同孟冲入宫,请求陛下将太子大礼迎入王宫。剧辛此举,是要逼着秦国对我燕国发兵啊!”
襄姬温柔地看着鞠武,轻声道:“秦与燕相去甚远。若秦欲取燕,必先攻赵。待秦军至赵,我燕国出兵助赵,亦可击退秦军。”
“燕欲与赵结盟,然赵不与燕相亲啊!”鞠武摇头,面带悲容。他无奈地走到桌案边,抬手提起重若千斤之笔,在布帛上写下“注意剧辛,小心行事”八个大字,着人将此布帛交予远在蓟城的太子丹。
襄姬于桌案边静立,眼中不掩凄凉。生逢乱世,纵他是燕国太子天生高贵,也命如蜉蝣,难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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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下都武阳城。
太子公府馆舍中。
百离躺在床上,通体发红,面容因疼痛而狰狞。他纠结着身子在床上蠕动,喉中发出难耐的怒吼。终于,他瞪圆了紧闭的双眼,逼视前方。半晌,又沉寂下去。他闭了眼,放松身子,沉沉睡去。
此刻,他自七岁孩童长到十一二岁大小,喉部隐隐可见喉结,一张脸稚气未脱却显出了日后清俊之色。
百离,一夜之间,再次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