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尔卑斯山的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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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兵役

在瑞士,适龄男青年服兵役是必尽的义务。

蒂奥三个星期前就开始蓄胡子,为的是在部队不用天天刮胡子,节省时间。按规定,进部队第一天没胡子的话,以后每天都应如此。蒂奥皮肤不好,不能天天刮胡子,另外省了刮胡子的麻烦,早上起床就多一点时间。于是,在炎炎夏日,他的胡子狂长,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朋友们看了都吓一跳:怎么几日不见,蒂奥变成了大叔呢?

星期一一大早,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背囊,挎着枪,穿着厚厚的迷彩服,蒂奥出发了。这一去,又是三个星期,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他又去部队医院报到。第一次服役,四月天下起了大雪,在雪地里摸打滚爬了几天后,他们班病倒了一半。上一次服役,正值盛夏,得了热伤风。医院的护士见了他像见了老朋友:

“呀,又来了!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拿去。”

部门里就我一个女的,这就意味着整个部门一年很难有几天大家碰头。小黑板上总是会出现这样的留言:彼德,18.08—05.09,兵役。问起他们的感受,总是潇洒地放下话:

“还行,又多了三个星期的假。”

在我看来,这潇洒的背后多少有些阿Q精神。这不,托马斯又愁眉苦脸地往黑板上留言了。

“不用愁,不就三个星期的假吗!”我安慰道。

“如果要真是放假就好了,可我是陆战军,那每天可要真枪实弹地训练啊!”托马斯唉声叹气。

“就是,我当年就是陆战军,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三九寒冬,训练个没完。有一次,我们进行了一百公里拉练,想想啊,大热天的,背着几十公斤重的东西,只能每五公里休息十分钟,就这样走啊走啊,到了后来,好多人走着走着睡着了,就听见咚咚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倒下的声音。好多人变的脾气异常暴躁,打架,吵架没个完。”布鲁诺附和着。

“我更惨了。我是通信兵。每次服役都是在冬天。一下雪,好多线路都要抢修,我们就经常要半夜三更的起床,冒着零下三十度的寒冷去修。好几次我都病了。”帕斯卡深有感触。

怪不得二月份度假回来,看见刚从部队回来的帕斯卡喷嚏不断,声音嘶哑,想必是冻感冒了。就问道:

“好像今年的兵役给冻感冒了吧?”

“哎,别提了,今年真倒霉,在部队生了一个星期的病。没想到,上个星期收到部队寄来的信,说我今年没有服够役期,让我重新再去部队。”

“那怎么办呢?”

“我不去,我已经交了五百块钱的罚款。”帕斯卡坚决地说。

同事们对兵役的感情是复杂的。都说部队让他们学到了很多东西,让人生丰富了许多,但再问他们,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还服不服兵役。答案是坚决的:不!

想起有次跟蒂奥上街,看到一群年轻人在那让人签名。那是一个反对服兵役的团体在搜集签名,准备送交政府。蒂奥毫不犹豫的签了名。很多人都认为,服兵役应该是一种自愿行为,而不是强制行为。瑞士应该有职业化的军队,而不是每个人每年两个星期或者隔年三个星期的到部队报到。这样的话,军队素质下降不说,更谈不上保卫国家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也有对部队痴迷的人,朋友瑞切尔就放言:

“不想服兵役的人,就不是好男人。”

朋友们偷偷告诉我瑞切尔在部队的职务是那种人见人恨的值勤官。

周末到车站去接蒂奥,远远望见蒂奥神采飞扬地下了火车。一见到我就兴奋地大嚷大叫:

“知道吗?我成了神枪手!射击训练我百发百中。我第一次感到服兵役的乐趣。”

看来,服兵役也需要一定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