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尔卑斯山的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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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老布出差记

老布是产品经理,今年四十有九,几年前还金灿灿的头发如今已是满头银丝。老罗是采购部的头儿,今年六十四,眼看着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个子矮小,也是满头的银丝。

因为工作关系,两人要经常一起出差,每次出差老布总是不开心,老罗却很激动。老布不开心是因为每次老罗安排的行程总是满满地,而且,只要跟老罗出差,准保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

想当年,老罗赶着去英国见客户,临时决定拉上老布壮胆。实在是说不过老罗,老布万分不情愿地跟着老罗来到机场。出关时,老罗过了,转过身,老布还在跟警察说着什么,再走近一看,原来匆忙中老布忘了带身份证,用护照吧,却过期了。老布心里窃喜,心想这下不用去英国了。没想到,老罗对着警察叔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又是担保的,结果,警察叔叔大手一挥,“过去吧!”

在纽卡斯,耐不住供应商的热情,老布和老罗充分领教了英式啤酒的威力,老布喝得满脸通红,低头一看,老罗早已坐在椅子上打起呼噜了。老布这一惊,酒也就醒了一半,立马羞愧万分,感觉丢人现眼到英格兰来了。第二天开完会,按老罗的安排,两人踩着点往机场赶,都忘了英国的交通,赶到机场,眼巴巴地看着飞机腾空而起。没办法,只好等下一班飞机。

这次出差,老布元气大伤,发誓再也不跟老罗出差了。可惜啊,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不久以后,两人又一同去了巴黎。这次吸取教训,没坐飞机,改坐火车了。开完会,两人开开心心地来到火车站,结果得到的消息却说巴黎火车工作人员大罢工。所有火车停开。没辙了,两人最后灰溜溜地坐飞机回来了。半夜三更到机场,行李居然没到,更可气的是老布家里的钥匙也在行李里面。害得老布硬是把老婆从美梦中给砸醒,最后免不了一顿臭骂。害得老布好几天没回过神来。

要说最好笑的出差经历,莫过于这哥俩今年的亚洲之旅。行程自然是老罗定的,短短十五天,从瑞士到台北,再到香港,从香港乘车北上,停深圳,住东莞,然后返回香港,再飞上海,下无锡,到苏州,最后到北京,下济南,顺带着看看周围的几个供应商,最后返回香港,从香港飞首尔,再回香港,最后回瑞士。老罗事先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我以我曾经走遍祖国万水千山过来人的骄傲告诉老罗,这个行程是挺密的,线路有点不清,而且中国之大,不是一天之内可以走很多地方的。可老罗不听。不听就不听吧,苦是要自己吃过后才知道的。

十五天过去了。终于看见老布回办公室了。原来有点胖的老布明显地瘦了很多。问他,情况如何。一句哀叹算是回答。

果真,行程之密是这两人始料不及的。这坐飞机坐得老布想吐,火车颠得老罗差不多要散架。最痛苦的一次是坐大巴。开了四个多小时,偏偏老罗尿急。忍了又忍,总算司机开恩,在路边停了车。老罗一个箭步冲出车外,立马在路边就地解决。看得周围一帮国人目瞪口呆。老布只好尴尬得满脸堆笑地解释,说这老头实在是等不及上厕所了,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懂。

在济南机场发生的事更是让老布爆笑不已。话说两人办完登记,准备过安检了。老布先过。其后是一妙龄女子,再后是老罗。等这妙龄女子过安检时出问题了。机器狂叫,女郎被检查。只见此时,老罗也过了安检,一个箭步冲到安检面前,伸出手,很有礼貌的说到:

“你好,我叫罗兰·肖尔勒。”

愣是把身材高大的安检给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这外国老头,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跟自己握手。这边老布窘得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终于盼到快回家了。两人想着要出去看一看当地的夜生活。其实也就是在街上溜达溜达。这中间不断有年轻女子跟他们“哈罗哈罗”的打招呼。因为听过我的忠告,老布心里清楚这是干什么的。告诉老罗最好别惹事。谁知老罗哈哈大笑,教育老布一番:

“打招呼有什么不好,这证明这些年轻女孩子有上进心,爱学习,他们看到我们是外国人,想利用这机会练练口语,你怎么会害怕呢?!”

老罗说完,更把腰板挺得直直的,令平时瘦小的他看上去形象立马高大起来了。一边走一边微笑着跟路人哈罗哈罗的。真有点领导视察的派头。

正在老罗兴致越来越高,老布头皮越来越硬的时候。又一漂亮女子来到他们身边,老罗微笑地说了句哈罗,那女子媚眼一翻,细腰一扭,高挺的胸脯直往老罗身上凑了上来,用软软的英语问老罗:

“先生,想不想开心一下呀?”

女郎往跟前凑的时候,老罗已经开始往老布身后躲,女郎这话一出口,老罗吓得更是一哆嗦,脸色大变,高大形象立刻崩溃,拉着老布逃回酒店。关上门还喘了半天气。一边告诉老布:

“你还真说对了。”

老布也没理他,告诉他该回他房间了。原来老罗给吓糊涂了,跟着老布回到老布的房间了。

离开香港的最后一晚,巧遇我们公司老板。老板一点架子也没有,邀请他们到他住的酒店喝咖啡,看到老板房间里硕大的洗手间,哥俩再想想自己住的酒店那几乎转不开身的小洗手间,心里一下子不平衡起来。决定晚上要吃顿好的。于是去吃意大利餐,并要了红酒。两人边喝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喝了三瓶红酒。晕晕乎乎地离开餐厅,歪歪斜斜地走在香港热闹的夜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家电器行。于是乎哥俩就进去了,全忘了他们手上的相机。精明的店员一看俩冒着酒气的老外来了,也不敢怠慢。就这样两人在这店里足足呆了近两个小时。心满意足的离开小店,套用老布的话:

“进店的时候,左手腕上套着一台相机的绳子,等出来的时候,右手腕又套了一台。”

就这样每个人一手拿一台相机回到酒店。第二天早餐,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把你相机放我那了。”

说着说着才意识到喝酒的危害性直接导致了两人又多买了一台相机。老罗安慰自己,说反正时间匆忙没给老婆买什么礼物,这台相机就当礼物送了吧。

十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飞,两人又回到了公司,过起了正常的上班族生活。只是现在老布每每想到跟老罗一起出差的经历,总是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才罢休。问他,还愿不愿意跟老罗一起出差了。老布擦擦眼泪说:

“虽说跟他出差总有一些麻烦,可毕竟开心的记忆更多一些,至少这些开心的事情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跟老罗出差好过跟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起出差呀!”

前两天见到老罗,还没开口。老罗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差。我一怔,看着老罗,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