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山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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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巫山台阵地

1937年12月1日,日军为报五舰重创、大佐丰田征六郎被击毙之仇,出动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直逼巫山台炮队!

一场争夺巫山台炮队阵地的血战拉开了。

上午9点,七十余架日军轰炸机由东北方向黑压压地飞了过来,炮队长陈秉清站在指挥塔上朝敌机方向望了望,冷冷一笑对左右说:“传我的命令,没有信号不准开炮开枪!注意隐蔽!”

陈队长对付敌人的战术是经过无数场血战总结出来的。现在敌机七十余架直逼巫山台,但敌人并不知道我军炮位,凭借极好的掩体,敌机不可能炸得那么准,等敌步兵来了再收拾他们!

日空军板垣大佐、千叶中佐、大岛少佐等空军指挥官,率领76架轰炸机浩浩荡荡地从空中扑了过来。按照他们昨天在军舰上观战的初步印象,在306号目标区以西,就是中国海军炮队的阵地,就是这里的大炮重创了日海军五艘军舰,就是这里的大炮击毙了丰田征六郎大佐及以下69名官兵,伤者更众。昨天返航后,空军中佐千叶连夜绘制中国炮队所在位置地图,千叶中佐对大岛少佐说:“按照这张地图的方位,明天去捣毁中国海军炮队,为丰田长官报仇!”

大岛看着中佐绘制的地图,听着中佐下达的明天出击命令,皱了皱眉头说:“千叶君,根据我今天观战的印象,好像中国炮队在306号目标以西,炮火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没错吧?”

“八九不离十吧”,大岛少佐说,“可以多找几个人核实一下,以免浪费炸弹,给步兵造成巨大的伤亡。”

“报告大岛少佐,发现中国炮群!”日军中尉飞行员向大岛报告,“发现炮群!”

“高度1000米,抵近观察!”大岛命令。

日军飞行员花石中尉将飞机头推了一下,飞机向1000米的低空俯冲,当飞机的仪表提示飞机进入1000米时,惯性的作用使花石连拉两次飞机都没有稳住,而是在800米的高度保持了平飞。在他的视线下,炮管披着树枝直指天空,但没有开炮。

“发现重炮阵地,有士兵在炮阵地跑动!”花石报告。

“炸!”大岛命令。

大批的飞机出动了,一颗颗罪恶的炸弹直泻而下,顿时地面一片火海,不时有几挺机枪对空扫射,引来敌机更疯狂的轰炸。

中国炮队队长陈秉清沉着冷静,没有丝毫惊慌。因为敌人轰炸的炮兵阵地是他利用楠竹作炮管伸向空中,然后用树枝伪装起来的假阵地。当敌机认定这是炮兵阵地而轰炸时,他又命令隐蔽在山洞中的机枪手,对低空盘旋的敌机进行扫射,引诱敌机再次攻击,让他们将炸弹扔光!

大岛的轰炸机将炸弹全部扔完后轻松多了,他拉起机头朝下面看时,地面浓烟翻滚,火焰喷射,见不到一门大炮反击,刚才昂头朝天的大炮不见了。大岛一乐,忙对着电台受话器:“地面指挥官,中国炮队全部被我轰炸机摧毁!”

“明白!”日军海军陆战队迟井少佐回答。

看到日军轰炸机一架架昂头拉起,返航而去,中国炮队队长陈秉清冷笑一声,他忙抓起电话大声说:“范长官,小鬼子从军舰上下来多少?”

“一大串儿,多得很,好像在迂回包围我们!”海军陆战队中校范长生抓住电话回答,“请陈长官部署好,我掩护炮队,没有你的命令不退半步!”

“谢谢范长官!”陈秉清说完登上瞭望塔,在隐蔽得极好的瞭望塔上,可以看到炮队四周的一切。

“长官,敌人陆战队正在17号目标集结!”瞭望哨兵说,“请长官朝这里看。”

陈秉清急忙从瞭望哨手中接过望远镜举起,转动了两下焦距定睛一看,好家伙,日军正在集结,有的安装迫击炮,有的在摆机枪,更多的是将背着的东西放下,看架势是要向炮台方向冲击了。陈队长立即抓住战机,命令:“传我的命令,向17号目标集中炮火攻击!”

“17号目标,集中攻击!”传令兵对各炮长传令。

“轰……”炮声惊天动地,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在敌群中开花,顿时敌人血肉横飞,有的树枝上挂满了日军的胳膊、大腿、军衣、军帽。

日军地面部队指挥官迟井少佐几步冲进一个小洞,气愤地抓起无线电受话器大骂:“空军、航空兵,你们他妈的根本没有捣毁中国炮队,我遭炮火突袭,我遭炮火突袭!”

航空兵没有回答迟井少佐,他气愤地一甩手枪:“命令部队冲上去,后退的一律处决!”

“突进炮兵阵地,突进炮兵阵地!”迟井命令着冲出小洞。

日军中尉谷乡云这时浑身是血从前面赶过来,一见迟井少佐忙道:“长官,我们遭到炮队警备部队反击,已伤亡36人!”

“你突上去,决不能让中国炮队撤走了!”迟井望了眼巫山台炮队阵地后说,“快报告长官,立即增兵,中国炮队有可能突围!”

“撤,快把炮火拖下来,炮弹箱装上汽车!”炮队长陈秉清指挥着炮火撤出阵地。

马车、汽车、大卡车正在忙着装炮、拖炮,为了打好下一仗,部队不得不快撤下去。而这一撤,担任掩护的海军陆战队范长生他们就苦了。敌人为了突进炮兵阵地,将中国炮队围歼,正拼命攻击404高地。

据守404高地的是各舰勇士组成的中国海军陆战队敢死队。韩长福将机枪阵地安排好,赶到范长生队长面前时,日军迫击炮的攻击达到了白热化程度。韩长福拍着身上的尘土:“队长,再给一挺重机枪吧,鬼子迫击炮与机枪交织的火力,将我404高地打成一片焦土啦!”

“长福老弟”,范长生队长说,“这比你们潜进敌补给基地的血战更凶呢。”

“不就是一条命吗?”

“怎么,命不值钱?”范长生反问,“不赶走东洋鬼子,我是不想死的!”

韩长福笑了笑点点头,这时炮队长陈秉清赶来了:“二位老弟,404高地不能丢哇,我们炮队撤下来需要时间呢!”

“陈老兄”,范长生走上前,“只要我俩还有口气,炮队就能撤走,鬼子休想夺走一门炮……”

“敌人冲上来了,敌人冲上来了!”有人在大叫。

“快,敌人上来了!”韩长福说,“注意,等敌人爬近了再打!”

“我走了!”范长生对韩长福说,“记住,没有命令不能撤!”说完又扭过头,“陈队长,你还要多少时间?需要人抬炮吗?”

“我需要的是确保404高地不被敌人攻占,争取在很短时间内将敌刚刚架在404高地下面的七门迫击炮炸毁,这些王八蛋对我们威胁太大!”陈秉清说。

“韩老弟”,范长生说,“你守住404高地,将敌火力吸引住。我去干掉敌人的迫击炮!”

“不,你在这儿,我去!”韩长福说着,并扭头大声喊道,“第二敢死队!”

二十多名官兵从掩体中冲了出来,齐刷刷地站在韩长福跟前。

韩长福打量了一下队伍说:“敌先头部队七门迫击炮,专门点射我机枪与炮车,给我突围炮队造成巨大伤亡,现在我带你们去干掉它们!”

“跟长官去拼杀!”第二敢死队官兵回答。

范长生激动得正要说什么时,韩长福一挥手:“快,出发!”

第二敢死队顺着一条山间小道直扑敌先头部队的迫击炮阵地。

“火力掩护,把敌火力吸引过来!”范长生队长命令。

正队长在404高地,副队长率敢死队走了,炮队长陈秉清赶向炮队,整个巫山台处于炮火的硝烟之中!

韩长福赶到敌迫击炮阵地前的一道坑道里,借助树林作掩护,他注意到,敌人不是七门迫击炮,而是九门迫击炮并排着,在两个指挥官的旗帜下,正在发射炮弹,从炮声爆炸的方位,可以听出是我炮车队的阵地。韩长福对左右神枪手们说:“每两个人射击一个炮手,两个旗语兵由王后传与何厚箴各击毙一个,我喊一、二、三,大家一齐开火!”

“长官,有一个日军官,在中间那门炮的后面站着的,左右还有持机枪的士兵呢!”远投手姜殿云说,“我收拾当官的,机枪手交给谁击毙?”

“我打敌机枪手”,韩长福说,“你稳着点,打当官的必须一枪打死,千万别让他跑了!”

“长官,看我的!”姜殿云操起步枪瞄准,就用这支日本造三八式步枪,去击毙日本鬼子!

“大家注意”,韩长福喊着,“一、二、三!”

“砰……”二十多条枪同时响了,大家一个齐射,敌军官、敌炮手全都倒下了。敌人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乱了营,没有死的趴在地上胡乱打枪。韩长福知道若不能速战速决,等敌增援部队赶上来,不但不能歼灭敌人炮队,连自己这二十多个人的命也可能搭上。

“何林,何林!”韩长福叫着,“快过来!”

何林,这位来自杭州的小伙子,腰上插一排手榴弹跑了过来:“长官,下命令吧!”

韩长福没有马上下达命令,他扭过头:“姜殿云!”

“到!”

“你掩护何林,距敌30米时用手榴弹炸炮,我带人从两侧迂回攻击!”

“是!”俩人回答完就向敌人奔去。

上士杨仗修上去了,从左侧迂回攻击;中士钱晏林冲向敌右侧开始迂回攻击;正面韩长福命令号兵:“吹号,呐喊!”

少尉夏局英倒下了,正面的机枪一哑,皮新洪抱起机枪就打!肖运针向敌人投去一枚手榴弹,脸部中弹,代玉蓝奋不顾身地跃出战壕,双手各握一枚手雷顺着坑道冲向敌人。韩长福忙叫:“代玉蓝,别冲得太快,隐蔽点!”

“长官,我要为肖运针报仇!”代玉蓝回答着,又扭过头继续朝前冲。

“哒哒哒……”日军机枪封住了代玉蓝进攻的道路,韩长福看到代玉蓝扑倒在地上,敌机枪还在对他射击,韩长福为代玉蓝捏着一把汗,大呼:“代老弟!”

战壕里没有回答声。

“李百滔、杨海箭、张佩剑,你们三人上,快!顺着右边这条坑道上,避开敌机枪火力!”

“是!”三名士兵冲上去了,他们手中的枪喷吐着火舌。

这时,404高地上打得异常激烈,韩长福朝高地扫了眼,发现404高地左侧阵地枪声渐渐地弱了,他愣了一下回头说:“曹瑛,你代替我指挥,我到404高地左侧看看去!”

404高地左侧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刻,队长范长生战死,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被敌迫击炮炸毁,官兵不是阵亡就是负伤。日军一支敢死队快冲到阵地上了,只有陈文斌、张晓琛、刘华三个伤员在拼命反击,从尘土坑中爬出来的李力沙两条腿受伤了,但他仍一个劲地向敌人投弹,手榴弹在敌群中炸成一片烟雾。

“弟兄们,只要有一口气就打!”韩长福赶到左侧阵地时,一边激励伤员作最后一搏,一边命令跟上来的士兵,“李洪进、沈林麦,机枪快扫,不停地交换位置,别让敌人盯住了位置!”

敌人的冲锋被压住了,敌炮队的迫击炮声也暂时停止了。但是第二敢死队的弟兄们只剩下六个人了。韩长福看到陈秉清队长打出了信号弹,告诉他炮队安全突围,正在顺利撤退,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他的阵地已经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他从战壕里抱起伤员胡全智,又指着伤员黎明青对其他官兵说:“弟兄们,背起负伤的弟兄,跟着我突围,快!”

官兵们在机枪火力掩护下,背着伤员在硝烟中奔跑,海军陆战队在掩护巫山台炮队突围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