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彼岸花开:中国历史的另类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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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十四

辩机死了,高阳公主被软禁在府中,不得去任何地方。

高阳几乎疯了,她屡次自杀,却又被救下。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撕扯头发,用头撞墙,满脸青肿。她拒绝吃东西,拒绝与人讲话,整个白天她都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夜晚却又歇斯底里地叫喊,让府中人们感到毛骨悚然!

高阳的心中充满仇恨,她憎恨父亲,恨父亲将自己许配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又杀死了自己真心爱的男子——她彻底绝望,她疯狂自虐,折磨自己。

痛苦的冬天,严寒冻彻心灵,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无比痛苦。唐太宗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驸马爷整日里诚惶诚恐,玄奘法师默默流泪,收拾着徒弟生前的遗物……

半年后,唐太宗带着对女儿的爱恨,在忧伤的情绪中死去。出葬那天,高阳公主神情漠然,没有为她的父亲流下半滴眼泪。

高宗李治登基,高阳恢复了自由。

然而,此时的高阳已经完全变样。她再也没有昔日活泼的情怀,她的眼睛里充满怨恨,她的语言尖酸刻薄,她的脸庞透着阴冷,她变了。

她开始转向巫术以求慰藉。她请了许多和尚来占卜招魂,幻想着能寻找到辩机的魂魄,重新与他在一起。她的精神变得异常,开始与许多和尚私通,在纯粹的肉欲中堕落,以填补寂寞的心灵。她变得麻木,变得放荡,成为长安城百姓们嘲笑的对象……

高阳,这朵大唐最娇丽的花朵,凋零了。

和她发生关系的僧道,都是品行卑劣之徒,他们蛊惑高阳公主叛乱,推翻李治,重新立皇帝。神智错乱的高阳接受了这个建议,开始暗地串联皇室贵族,起兵造反——她对李治这个弟弟的仁弱充满不屑,但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她为了报复父亲李世民——父亲毁灭了她的希望,她也要亲手毁灭父亲的希望!

一场皇室内部的政变爆发,宰相长孙痛下狠手,挫败了高阳公主的阴谋。

又是一个阴冷的冬天,在当年辩机被腰斩的刑场,寒风席卷枯叶。

公元653年,以房遗爱为首的三位驸马被处斩,高阳公主与巴陵公主以及叔父荆王李元景被勒令自尽,大唐最优秀的皇子李恪也在这场政变中被诬陷,死于非命——高阳的叛乱,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也成就了长孙清除异己的目的,更让自己沦落为大唐公主的耻辱……

那年,她仅二十八岁。

她的青春,她的俏丽,她的爱情,都随风而去;她的可爱,她的可悲,她的可恨,都烟消云散了。

她曾和千万少女那样憧憬爱情的梦想,她曾经愿意与一个深爱的男子长相厮守。然而,她却最终和那个男子一道,在大唐辉煌的阴影下,成为长安街头百姓们鄙夷的两个脆弱生命……

【史书记载】

《新唐书》:合浦公主,始封高阳,下嫁房玄龄子遗爱。主负所爱而骄。会主与遗爱猎,见而悦之,具帐其庐,与之乱。

《大唐西域记》:辩机远承轻举之胤,少怀高蹈之节,年方志学,抽簪革服,为大总持寺萨婆多部道岳法师弟子。

《新唐书》:会御史勘盗,得浮屠辩机金宝神枕,自言主所赐。

《资治通鉴》:太宗怒,腰斩辩机,杀奴婢十余人,主益怨望,太宗崩,无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