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俄国动物学家,免疫学家,病理学家。因发现吞噬细胞,建立细胞免疫学说,与P。埃尔利希共获19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1883年他研究发现细胞防御功能,创用“吞噬细胞”一词。又证明高等动物的白细胞也来自中胚层,可以清除入侵异物,尤其是细菌。多次想寻求自杀的他,到老年却研究起长寿问题,并亲自实践自己的长寿理论。
个性的年轻人
梅契尼科夫是1845年生于俄国乌克兰哈尔科夫州伊万诺夫村的犹太人。他从小就有雄心大志,还不到20岁就狂妄地说:“我有热忱和才能,我天资不凡,我有雄心壮志,要做一个出类拔萃的研究家!”
当梅契尼科夫上大学时,就向教授借来一具相当模糊的当时稀有的显微镜,瞧过之后,就坐下来撰写大块的科学论文,尽管他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科学。
当时,他逃课几个月,独自沉迷于“蛋白质结晶”的学术著作和一些有煽动性的小册子。他深夜一般不睡,要喝掉几大茶壶的茶,与他的同学们高谈阔论无神论。
等到学期考试的前几天,他就赶快突击。他有超凡的、留声机般的记忆力,每次第一名都非他莫属。
同时,梅契尼科夫总是不自量力,还不到20岁,就向科学刊物投稿,他看过关于某种甲虫的大堆资料后,还不到几小时就匆忙做这方面的文章。
第二天,一翻开文章,梅契尼科夫发现昨天那么肯定了的,今天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便赶快给刊物的编者写信:“昨天寄上的稿子,请勿发表。我发现我弄错了。”但同时他仍然充满信心:“我有热诚和才能,我天资不凡,我有雄心壮志,要做一个出类拔萃的研究家。”
有时候,梅契尼科夫也大发雷霆,因为编者拒绝一番热心的发现。“世上没有人赏识我!”他大叫大嚷,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死,悲悲切切地吹着曲子:“我若是蜗牛,我就躲进我的壳里。”
但是,对一切生物的无限兴趣,使他忘记了自杀的打算和剧烈的头痛。但是,如果他因教授对他焕发的才华不够重视而啜泣,那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使他失去了做一点坚实的科学工作的机会。
最后,梅契尼科夫对钟爱他的母亲说:“我对原生质特别有兴趣……但是俄国没有科学”,因此他急忙奔向德国的一所大学,他发现比开学早到6周。他找到了几个在当地的俄国留学生,但他们给他白眼,因为他是犹太人。于是,梅契尼科夫厌倦生活了,想要自杀。
因此,他动身回国,书包里却有几本书,其中之一是刚出版的达尔文的著作《物种起源》。当时,梅契尼科夫读了它,狼吞虎咽似的轻信了有机进化论,成了它偏执的拥护者。进化论从此成了他的宗教,直到他创立自己新的科学宗教。
在夜里他醒着躺在床上,看到种种幻象,小至蟑螂大到象的巨幅图景,一切兽类都是远古的无限制之小的一个小祖宗的子子孙孙……这一转变是他生涯的真正开端,因为现在他争论着劝告着,开始从一个实验室走向另一个实验室。他研究蠕虫的进化,他自己笨拙的手指,拼命向一条蜥蜴的体内探索,想从中发现进化的真相。但是,当他找不到他想找的,就把这条爬虫剩下的一些肢体丢在实验室一边。
其他成名的科学家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知道怎样向自然请教,而梅契尼科夫却不是这样,他阅读关于进化的书籍,受到了鼓舞,大喊“不错!”
然后,梅契尼科夫再以大量粗枝大叶的实验,想把他的信仰强塞进自然的咽喉。说也奇怪,有时候他也居然是正确的。尽管当时他并不熟悉做生物方面的事情,但他始终如一地执迷于力图证实适者生存的观点,这却驱使他发现人类怎样抵抗病菌进攻这个怪异理论。
和科学研究上的个性相比,生活中的梅契尼科夫叶显得的很有个性。平时的梅契尼科夫留着长发,一直向下垂到脖子后面,与他那非常美丽的大胡子连成一片。在宽阔的前额下面是一双灵活的、充满智慧的眼睛。他的手似乎不够灵活,常常不服从大脑,有时候他又缺乏耐心。
23岁时,梅契尼科夫与一个叫勒德米拉结婚了。当时,这位姑娘正患着病,只好坐着病人坐椅被抬去举行婚礼。此后,他们整日跋涉欧洲,遍求医疗。
然而,4年后,梅契尼科夫的妻子还是死了。也就是在此时,梅契尼科夫开始对吗啡上瘾了,从她的坟前经过时,吸毒量越来越大。
同时,梅契尼科夫的眼睛痛得厉害。梅契尼科夫痛苦地想,瞎了眼睛还做什么自然学家和研究家呢?“还活什么?”他叫喊着。
于是,这个多次打算自杀的梅契尼科夫,这次真的决定要自杀了。为此,他服用了他明知足以送命的大量吗啡,谁知分量过多了,一阵呕吐全吐了出来。
然而,他的自杀决心并没有放弃,“还活什么?”他愤愤地说。接着,梅契尼科夫又洗了一个热水浴,一出浴缸就奔到露天,想借此得肺炎而死。
但是这次,他仍然没有被自己“杀掉”。这天夜晚,他站着,呆呆地看着围绕一盏灯笼的火焰而飞舞的无数昆虫。“这些昆虫只活几小时!”他自言自语,“适者生存论怎能应用于它们呢?”于是,这个个性的梅契尼科夫又一次放弃了他的“自杀”念头,回身埋头于实验。
两年后,梅契尼科夫成为一所大学的教授,教适者生存论。很快,梅契尼科夫以博学而受人尊敬。此时的梅契尼科夫逐渐位高望重,他认识了一个非常聪明的15岁的少女奥尔加,并与她结婚了。此后,他的生活比较美满,也不太想自杀,他开始了自己的钻研实验之道,真心诚意地研究他的科学。
重大发现
从1883年开始,梅契尼科夫开始对海星消化食物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他已发现在海星体内有着一些奇怪的细胞,这些细胞是海星的一部分,但它们似乎比其他细胞更自由自在,不断地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它们如同变形虫一般,以流动而行动。
“暂叫它们为游走细胞吧!”梅契尼科夫自言自语道。
海星的幼体透明得如同一扇明净的玻璃窗,在透镜下观察,海星体内发生的一切尽在眼底。梅契尼科夫把一些洋红色的细粒放进了海星幼体内,嘿!那些爬着的流动着的游走细胞就像有了眼镜一般,迅速向这些洋红色颗粒扑去,伸出细胞中的一部分,包围住它们,并很快把它们吃掉了!梅契尼科夫重复地做着这样的实验,每当出现这样的结果时,他就兴高采烈地大叫起来:“又吃掉了!又吃掉了!”
当然,梅契尼科夫并非只是在研究着海星的消化过程,他脑子里有了一个更为奇怪的想法,一种新的念头如同一只模糊的精灵,已在他的脑海里飞舞起来了。这些海星体内的游走细胞,它们能吞吃食物,吞下洋红色的细粒,它们也一定会吃掉微生物!
接下来,梅契尼科夫进一步想到,这些游走细胞能保护海星免受微生物侵犯,那么人类抵抗各种恶性细菌侵犯的保护物也许就是这些游走细胞?
梅契尼科夫独坐在起居室中,抚摸着他那美丽的大胡子,呆呆地望着那放海星的缸,思维如同电光一般,不断在面前闪耀,从海星到洋红颗粒,从游走细胞到生物免疫。
很快,梅契尼科夫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兴奋地在房间里大踏步地走来走去,他来到别墅后面的花园中,“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拿一支细木条刺进海星幼体内,就应该马上有游走细胞来围住它。”
说干就干。梅契尼科夫立即在花园的小灌木上,拔下一些玫瑰刺,跑回实验室,将这些刺插入一个清澄如水的海星体内。
第二天天刚亮,梅契尼科夫就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实验室,看他那想了一晚上的小海星。果然不出所料,海星体内,围绕着玫瑰刺四周的是一大堆游走细胞。
梅契尼科夫想到当人们的手指不慎戳进了刺,又没有及时拔掉,不久四周就会红、肿、热、痛,甚至出脓,这些脓大概就是我们人类血液中的游走细胞。
顿时,梅契尼科夫为他的发现兴奋不已。“我应该向世界宣布,我们对病菌之所以有免疫力,是因为我们身体里有这些游走细胞,它们吞下了细菌。”
“我应该给这些细胞起个名字”,梅契尼科夫边查字典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的朋友,动物学家克劳斯建议道:“吞噬细胞。”“对!就叫吞噬细胞。”
梅契尼科夫向克劳斯教授道谢。多么准确的称呼,多么了不起的开端。从此以后,梅契尼科夫将会把“吞噬细胞”这个名词贴在他的桅杆顶上,开始他研究生涯的扬帆远航。
艰难的证明
此后,梅契尼科夫就带着家属到了维也纳。他宣告他的理论,声称我们之所以对病菌有免疫力,是因为我们的身体里的游走细胞吞下了病菌。
当然,发现吞噬细胞后,梅契尼科夫很清楚他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因为直到此刻为止,他还没有看见过一个吞噬细胞吞下过一个恶性微生物。
吞噬细胞在关键时刻拦击消灭那些害人的病菌只是个动人的故事,只是梅契尼科夫的一个推断,人们想看到的是事实。梅契尼科夫得拿出令全世界所有科学家都信服的证据来。
很快,梅契尼科夫在水蚤身上实现了他的愿望。当时,他在池塘和养鱼缸中将水蚤捉来,置于透镜下,水蚤这种小动物同海星一样,浑身透明,体内发生的事情在透镜下清清楚楚。
平时做事很急躁的梅契尼科夫,这时却特有耐心,他整天蹲在透镜前看这些水蚤。
突然,梅契尼科夫看到一只水蚤竟吞下了一种恶性酵母尖利如针的芽孢。芽孢的这些针刺进了水蚤的食管和胃壁。梅契尼科夫屏住呼吸,眼也不敢眨一下,等待他心目中的吞噬细胞出现。
“来了!终于来了!”梅契尼科夫已经看到它们了,就是这些家伙,它们游了过来,游向这些有害的毒针,团团围了上来,吃掉它们,溶解它们,消灭它们。
更有趣的是,梅契尼科夫还看到另一幕战斗的场面。酵母针进入一些水蚤体内后,如果没有吞噬细胞出来与这些酵母针作战,酵母针的芽就立即生成许多酵母菌,大量酵母菌可把水蚤吃掉。
两种战斗场面和结果使梅契尼科夫深信他的理论是绝对正确的。为此,他在论文中写道:“水蚤由于它的吞噬细胞而获得免疫,是自然免疫的一例。因为游走细胞倘不在酵母芽孢侵入体内时将其吞下,酵母就发芽,分泌毒素,这不仅使吞噬细胞后退,而且完全溶解它们,使它们死亡。”
研究到这一步,梅契尼科夫并没有完全满足,他还想进一步看看这种斗争是否也在豚鼠、青蛙和兔子身上进行。
于是,梅契尼科夫卷起袖子,拿起注射器,将活的危险的芽孢杆菌注射到动物的腹部。在此后几小时中,每隔几分钟,就将一根玻璃管捅进这些动物的肚子中,吸出一些液体,放在显微镜前,看着吞噬细胞吃掉这些杆菌。果然如梅契尼科夫所料,这些圆圆的爬行细胞中充满了微生物。
虽然梅契尼科夫的实验一次次地证明:吞噬细胞能够吃下微生物,但要使全世界的科学家都相信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时,欧洲的研究者听了梅契尼科夫的报告后,为之一片哗然。德国和奥地利的许多科学家常常在各种会议和有关刊物上反对梅契尼科夫。一位年老的德国科学家每年在一种重要的科学刊物上,写一篇驳斥吞噬细胞理论的文章。另一些科学家振振有词地说:“是老鼠的血清杀死了细菌,而不是血液中的吞噬细胞。”
后来,这种争论持续了几乎20年之久。梅契尼科夫也一度出现了动摇。有一段时间,他夜夜失眠,几乎昏倒,痛苦之极不得不用吗啡来麻醉自己,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
但很快,梅契尼科夫走出了困境,恢复了常态。他大声疾呼,“吃掉细菌保护我们的是吞噬细胞。”他像疯子一样地做着实验,眼睛发亮,满脸通红,大胡子似乎就像一团火在燃烧。“我要多做实验来支持我的吞噬细胞理论。”
无数次不倦的实验,无数次滔滔不绝的演讲,无数篇论文的发表,梅契尼科夫的对手开始相信他的理论了。
到19世纪末,传奇式的微生物狩猎,开始成为正规的专业,有稳步前进循规蹈矩的年轻医生参加进来,他们既非预言者,也不是任性而为的研究者——在这些日子里,梅契尼科夫同不相信他的人们之间的雇战缓和下来了。
接着,梅契尼科夫得到奖章和奖金,当他昂然步入某些大会会场时,连德国人也鼓掌并表示敬意。成千名研究者窥见了吞噬细胞正在吞噬有害细菌的行动。
关注长寿问题
1908年,梅契尼科夫与P。埃尔利希共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巨大的荣誉使他觉得活在世上真有乐趣,而他的对人生的看法也发生了转变。
20年前,年轻的梅契尼科夫厌恶人类,为自己抱屈,憎恨人生时,并曾经多次打算自杀。他还曾对妻子说过:“生儿育女是犯罪作恶——人不应该有意地传种接代。”
然而,巨大的荣誉使这位个性的科学家享受到了生存的乐趣,他住家所在的郊区的儿童,在他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给他们糖果吃时,叫他“圣诞老公公”。
而这种人生态度的转变也使他的研究方向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解释道:“疾病只是一支插曲而已!治疗是不够的……必须找出什么是人类的命运,为什么正当他的生存欲望最强的时候,他非衰老和死亡不可。”
于是,梅契尼科夫丢下他的吞噬细胞的工作,着手建立异想天开的科学,研究人的寿命,以解释人的命运,以避免这个命运。这些科学之一的老年科学,他给予一个响亮的名称“老年学”;死亡科学则名为“死亡学”。
于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出现了,曾经要多次自杀的梅契尼科夫,此刻却视死亡如洪水猛兽。但梅契尼科夫也明白他和一切人都非死不可。
于是,这位可爱的科学家想出一个死得舒服的希望来。在他如饥似渴地阅读中,碰巧读到了两个者太太的记事,她们是老得不想再活下去了。也就是说,她们只想死。
此时,梅契尼科夫意识到,这说明人有求死的本能,正如有想睡的本能!要做的事情是找出一种办法来,使人在健康状态中活一个够,直活到真巴不得死了为止!
于是,他出发去搜寻更多的这种幸运的老太太。同时,他还研究动物的年老,常有人送他白发苍苍的老狗,老态龙钟的老猫。之后,他发表了一篇郑重的研究论文:论一只衰老的鹦鹉为什么可以活到70岁。
经过不懈的研究,梅契尼科夫确实也有一些发现。他发现认为良好的卫生习惯,肠道菌群正常有助于健康长寿,保加利亚人喜食含乳酸杆菌的酸奶,这与长寿有关。
为此,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长寿计划。几乎有20年之久,他遵照自己的新理论的一词一句生活,一丝不苟。他既不喝酒,也不吸烟。他不许自己过放纵的生活,经常请名医检查身体。他的面包要面包店装在分别消毒过的纸袋里送来,以免有野性的毒害人体的细菌。他经常检查他的种种液体和大便小便。
然而,梅契尼科夫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由于长年所患的慢性心脏病也逐渐恶化,1916年7月15日,梅契尼科夫溘然与世长辞,享年71岁。
依照他生前的遗愿,梅契尼科夫的尸体火化后放入一个骨灰坛,放置在巴斯德研究所的图书馆。至今,他的骨灰坛仍然还在那个图书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