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女子无殇——风月妖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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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则如今已去,忆则如何不忆(三)

丞相府,三个金色的大字凸于红色的裱框上。朱门高院,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嘴中含球,双目圆瞪。大红的灯笼映明了门前的石子路,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修“字。守门的有四名侍卫,俱是精神抖擞,持刀而立。

月色黯淡星光不明,夜色朦胧的黑陈。

一棵粗壮个国槐挡住了我与昊殇的身影。

我轻声道:“你可去过丞相府。”

昊殇点头,他一路沉默未同我说过一句话。

我说:“修殄商住在哪间屋子。”

昊殇低着头,自身上抽出一把剑来,在地上画出了丞相府的房屋图。

他的剑,更像是一跟钢棍,剑身无刃只剑尖异常的尖利。

昊殇指着其中的一处道:“这是前厅,这是修殄商的书房,这个时候他可能在这里,这是卧房,这是他夫人的房间……”

我仔细的记在心里,看着别过身去的昊殇觉得实在是亏欠他良多,今生怕是无法偿还,千言万语憋在心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转身离去。

身子一顿,回身见昊殇抓住了我的手,眼中回涌着暖意,道:“你知不知道此去有多么凶险,若是修殄商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只是他布下的一个陷阱呢?”

昊殇,你又何尝不知道来救我是多么凶险呢,很可能亦是别人布下的圈套。但有些事,明知如此,我们却不能不做,你说是吗?我低声道:“但我必须去。”

昊殇把我往身后拉,道:“要去我去,你在这等着。”

我运用内力使力让自己立于原地,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波,道:“昊殇,我的仇只能我自己去报,不劳外人操心。”

昊殇见拉不动我,清泉般俊朗的面上狂怒翻涌,冰冷的眼中罕见的流露情感,手指微颤指着我,“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

我抽出自己的手,决然的转身,自唇间吐出两个字:“恩人。”

书房的灯亮着,修殄商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屋内没有他人。

我伏在丞相府对面的一户人家的屋顶上遥遥的观察了一个时辰,天色更加的黑,时不时的有乌云遮过月亮,今夜,怕是有雨。

厨房炊烟起,到了夜宵的时间。

我不再犹豫,身形一闪跃进院中,倚在厨房的门边,听得里边一人道:“灵生,老爷的宵夜好了,端去吧。”

一女子应道:“好。”

我环顾四周,见前处回廊处有一处转角,墙向内凹进半个身子,加上夜色不明,完全被笼在阴影里。

我紧靠着墙壁,见一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出手只在瞬间,我一手擒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捏便听骨头脆裂的声音,另一手接住她手中不稳托盘。

我脱去她的衣服穿在外边,运功化去了她的尸体,抹了把灰在脸上,端起托盘向书房走去。

一进院中,我便感到周围有人,刚跨进院门,便听廊上传来男声,“灵生,送宵夜吗?”

我不敢去看,只觉得那人隐在回廊的檐上,露出了半个头。

我回想着灵生方才说的那句“好”,模仿着道:“是。”

那人道:“去吧。”

我叩响了房门,屋内传来修殄商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而入,反手关上了房门。

修殄商的书桌在我的左手边,他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奏折。许是见我许久没有动静,他缓缓抬起头,一愣,随即看着我笑道:“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我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桌上,隔着桌子看着他。

修殄商苍老的脸在烛火下带着几分得意,他说:“女人,女人,当真是蠢,我本以为你很聪明,万不曾想到会蠢到这个地步。”

我笑道:“请丞相解惑。”

他放下手中的奏章,身子靠在椅背上,道:“你可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会冲进来多少人?”

“怕是不少。”

“那你又如何解释,水汶夫人深夜不在牢房,而出现在老夫的府内,除了杀人灭口还有什么?”

我神态轻松的说:“大人难道认为我杀得了你?”

修殄商笑道:“杀我?老夫纵横沙场多年,会被你一弱女子所杀?你觉得可能吗,正因为如此老夫才觉得你更加的愚蠢,蠢到令老夫失望。”

我说:“大人料到今晚会有人来?”

修殄商点头道:“是,丁字胡同贩卖军妓的刘掌柜死的过于巧合,于是我猜,你身边还有帮手,一定会有人想要老夫的命。不想,来的竟然是你。”

我眼中晃过几丝被看穿的惊恐,声音不稳道:“大人的证据既然不是刘掌柜,恕泫汶愚钝,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夫人的帮手神通广大既然能不惊动众人把夫人自宗人监救出,自然希望帮助夫人杀人灭口。夫人放心,普天之下,只有老夫知道此人是谁。”

我说:“所以大人早早的在外埋伏了人手,就是想瓮中捉鳖。”

修殄商看着我,精锐的眼中是世故沉淀的经验,他说:“没有想到,你一区区女子竟掀得起这么大的波澜,若不是老夫轻敌,修溦不会死,修涯不会流放,修升更加不会失踪生死不明……”

我拿起桌上的一只狼毫把玩着,突的抬眉道:“大人若是想见儿子了,泫汶可以送你一程。”话音未落,手中的狼毫就飞了出去,笔杆自中间断裂,点了修殄商两处大穴。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满是惊讶。

我大声说:“老爷,这汤怎么了,奴婢看看。”

却轻声道:“你不该告诉我,只有一个人知晓可以扳倒我的证据。而你一死,这证据就永远的沉在水底了。”

说罢走到修殄商身边,弯腰看着汤水,声音轻若蚊蝇道:“大人现在还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修殄商唯有圆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微笑,“大人难道忘了,当年你的宝贝女儿拿什么嫁祸于我,《罡天正气》。瑭姻自小熟习医理,体制自然不同,修莛所下的**分量很足,但我还是早醒了半刻钟,眼见经阁的守卫横尸眼前,门栓自内锁着,我就知道,即便是跑,也是没有用的,何况我还有家人呢。于是我就翻看了那本《罡天正气》,既然逃不掉,便索性做实了罪名,也不算冤。你说是吧,大人。”

修殄商死死的盯着我,眼中翻涌着仇恨的火焰,却在两鬓的斑白下化作了无声的苍白。

我拿起另一只狼毫笔,折断了笔头,对着修殄商的心脏狠狠的插了进去,直到尽端没入,

我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心脏渐渐衰弱,直到停止了跳动。

我端起托盘道:“奴婢这就去给老爷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正欲开门,却听外面一声大喊:“抓刺客。”

喊声一起,四面八方立马涌出不下十数人,在正面把屋子围了个严实。

我手上一抖,托盘险些掉落。

叩门声响起,一人道:“老爷,您没事吧?”

我转头去看修殄商的渗着血的尸体,心神慌乱,再瞅了一眼屋内,只有正面开窗,其余三面俱是墙壁,没有退路。

门外的人见没有应答,做了一个手势,砰的一声踢开了房门。

我亦不再犹豫,捏碎了瓷碗,拿着碎片身子一闪在来人颈间划去。

他的血溅在我脸上,反而掩了我的面容,而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唯有在援兵赶来前杀光在场的所有人,我才有活路。

然而,我只有一人,他们却有十多人,武功都不弱,时间无疑成为了我最大的敌人。

恰在这时,自屋顶窜出大约十五六人,俱是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和嘴,眼神犀利冰冷。手握钢刀,精钢所制,四尺三寸长,薄而轻……

地杀!

尚不及细想,便被一黑衣人拦腰抱过,虽是黑衣蒙面,但只那双冷冽没有温度的眼睛便只能是昊殇。

我身子一顿道:“不能留下活口。”

昊殇点头,随即冷声吩咐道:“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