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小妞儿
说话嘎嘣儿脆
我爱与她抬杠
贫得不亦乐乎
那天小妞说起去过山西
我说姑娘
你们北京人还好意思去山西啊
您仔细瞅瞅
开车几百里地上有一滴水吗？
就这样还得把水调给你们北京人喝
人家三口人洗澡加起来超过10分钟就心疼死了
姑娘您洗一小时冲得自己特白净怎么就那么好意思呢
小妞儿大怒
“你现在不也在北京吗？”
我说我才多少年
您可是喝着人家干瘪乳房挤出来的奶长大的哟
那天小妞说起当年高考差点分没考上北大
我说姑娘
就您这样还好意思提高考哪
你们北京孩子那点分数搁我们那儿连鸡窝都考不进
凭什么我们在那里5点起床24点睡觉
你们在这儿上个大学跟在自家院子里踩蚂蚁一样容易
国家这是照顾智障儿童哪还是怎么着？
小妞儿大怒
“那你干嘛考到我们北京来啊”
我说你们北京多好的地段啊
我这不是跑过来炫耀智商的优越性吗
那天小妞说起最近发生在京沪高速公路
47辆车相撞白骨纷飞的惨状
说得我也忍不住心中默然
小妞儿说着说着几欲潸然泪下
我说你知道吗死亡这事儿我从小看到大
上吊死的女人那是一打一打的
喝农药死的男人和女人各自都是半打半打的
癌症死的男人那是成群结队的
成打成打的死亡
炼成了我见死不哭的心
我说姑娘啊
我死的可都是亲朋邻居
您又何必如此悲伤
那天小妞说起北京的空气污染
开始怀念碧水蓝天的童年
我说姑娘啊
就您这小样儿也知道什么叫污染
您知道中国广袤的农村一村儿一个化工厂吗
您知道一个化工厂能毒死一条河吗
您知道一条毒河能喝死多少人吗？
您知道中国多少癌症村灭门绝户的死吗？
您知道我所生长的乡村已经癌死多少人吗？
就您这小香猪般精心饲养的北京孩子还腆着脸嫌弃污染哪
小妞憋红脸又羞又怒
你怎么老针对我们北京人
这些事儿又不是我们北京人干的
那天小妞勃然大怒
说我就是小农意识
充满嫉妒和仇恨之心
我说姑娘啊
您算是说对了一半
我他妈的确实嫉妒以至臭贫都贫出了邪火
可是我哪敢仇恨哪
我这不是奋斗着爬都爬到你们北京城来了吗？
我这不是身份证上赫然在目变成你们北京人了吗？
可是那嫉妒和不平
像邮戳一样从我遥远的家乡戳在我背上
将我邮寄到你们北京
那黑色的戳啊
至今洗不干净
2009/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