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楚辞》文献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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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楚辞》作品研究(下)(2)

明陆时雍《楚辞疏》卷八:“屈原束发事主,婴患终身,营魂旷枯,精爽郁沉,弟子宋玉之徒,悲其哀之一往而无所复聊也,乃广侈其乐以招之……生无所事,死则以之,将所云始,奠之余阁也与?”

(四)宋玉招顷襄王生魂

胡念贻《屈原作品的真伪问题及其写作年代》(《先秦文学论集》,页337—338):“《招魂》所写,并非招死人之魂。……‘乱词’中还说到作者初春时和这位君王猎于云梦,这位君王,不可能是客死在秦的怀王。如果说是宋玉招顷襄王之魂,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潘啸龙《〈招魂〉研究商榷》:“我相信将宋玉《招魂》判明为招楚襄王惊失之生魂,应该是有了民俗学上的充分依据。”

潘啸龙《关于〈招魂〉研究的几个问题》):“《招魂》的作者仍应依王逸序言定为宋玉……其所招对象当为射兕云梦受惊失魂的楚襄王。”

罗义群《〈招魂〉研究观点辨析》:“《招魂》作者为宋玉,所招对象为楚襄王之生魂。”

(五)宋玉招楚考烈王亡魂

刘刚《宋玉作〈招魂〉说新证》(《宋玉辞赋考论》,页13):“《招魂》为宋玉所作,招魂的地点在寿春,招魂的对象是楚考烈王。”

(六)屈原自招其魂

唐欧阳询等《艺文类聚》卷七十九:“梁沈炯《归魂赋》曰:‘古语称收魂升极,《周易》有收魂卦,屈原著《招魂》篇,故知魂之可归,其日已久。’”

明黄文焕《楚辞听直·听二招》:“必曰二《招》属其弟子所作,将招之于死后耶?何以不溯死月之属夏而概言曰春?将曰招之于生前耶?既疑招魂为不祥之语,非原所肯自道,乃以弟子事师,于师之未死而邃招其魂,以死事之耶?其为不祥,又岂弟子所敢出口耶?”

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卷六:“玩篇首自序及篇末乱辞,皆不言君而曰朕曰吾,断非出于他人之语。旧注谓宋玉代原为辞,不转多葛藤乎?且果系玉作,无论首尾解说难通,即篇中亦应仿古礼以自致其招,何乃托之巫阳、涉于戏乎?若谓班固《汉志》有二十五篇之语,《渔父》以上,已足其数,故并《大招》亦属之景差。夫固之时,去原已远,其言固未足为左验。且《九歌》虽十一篇,而名止称九,如不合之二《招》,仅二十三篇耳。即谓二《招》在二十五篇之内可也,于玉与差何涉?李善又因见《大招》名篇,改《招魂》为《小招》。玉与差皆原之徒,苟俱招师之魂,何以见差之当为大,玉之当为小耶?”

清林云铭《楚辞灯》卷四:“则原被放之后,愁若无可宣泄,借题寄意,亦不嫌其为自招也!”

刘心予《关于〈招魂〉的作者与乱辞》:“《招魂》是屈原修改当地流行的‘招魂辞’以自招的。”

熊任望《再〈招魂〉为屈原自招》:“《招魂》是屈原自招,作于被放江南之后。”

张中一《〈招魂〉乃屈原自招新证》:“结论是:《招魂》乃屈原自招。”

周禾《〈招魂〉:屈原魂归楚国论》:“《招魂》为屈原所作,其所招之魂为屈原之生魂。”

(七)屈原招怀王生魂

清吴汝纶《古文辞类纂校勘记》:“怀王为秦虏,魂亡魄失。屈子恋君而招之,盛言归来之乐,以深痛其在秦之苦也。‘朕幼清以廉洁兮’,朕者,怀王也。‘上无所考此盛德兮’,言怀王本有盛德,为俗所牵,曾不能成此盛德而罹祸也。‘有人在下’,人,怀王也。是时怀王未死,故曰‘有人在下’。‘魂魄离散’,盖入秦不返,惊恐忧郁而致然也。”

徐英《楚辞札记》卷七:“余考其文曰:‘西方之害……幸而得脱……徜徉无所倚……恐自遗灭’,与楚怀王入秦逃赵,赵不敢纳,欲走魏,终为秦追,复返入秦,事实相合。则《招魂》为屈原所作,所招之魂,为怀王生魂。”

苏联E.A.谢列勃里雅科夫《屈原和楚辞》(《楚辞资料海外编》,页41):“后一种说法(吴汝伦之说),如今被认为是最令人信服的。”

(八)屈原招怀王亡魂

马其昶《屈赋微》卷下:“《招魂》,招怀王也。屈子盖深痛怀王之客死,而顷襄宴安淫乐,置君父仇耻于不问,其辞至为深痛。”

郭沫若《屈原研究》(页32):“(《招魂》)据我看来也明白地是为追悼楚怀王而作。文辞中所叙的宫廷居室之美,饮食服饰之奢,乐舞游艺之盛,不是一个君主是不能够相称的。王逸认为宋玉作来招屈原,林云铭辈又认为屈原自招(《楚辞灯》),都是不正确的。”

聂石樵《屈原论稿》(页158):“怀王死后,楚国的政治形势每况愈下,屈原鉴于楚国命运的危殆,也就更加怀念怀王,忠于怀王,因此作赋以招怀王。招怀王的魂,实际上也是招楚国的魂,因为屈原是把怀王和楚国的命运连结在一起的。”

钱玉趾《〈招魂〉疑义新辨》:“《招魂》是屈原所作,是招怀王的亡魂。”

殷光熹《〈招魂〉四题》(《楚辞论丛》,页196):“既不是屈原自招,也不是招怀王的生魂,而是屈原招怀王的亡魂。”

(九)屈原招顷襄王亡魂

冀凡《谁是〈招魂〉的作者?》:“《招魂》按其内容,当作于顷襄王发病的三十六年春之后,屈原完成这部著作后,即于次年(前262年,考烈王元年)5月自沉汨罗江以殉。”

(十)招淮南王刘安之魂

朱东润《离骚以外的“屈赋”》:“云梦在湖北南部,庐江在安徽中南部……从君王故居到云梦,必须经过庐江,向右打一个大转弯,方能达到猎场,那么这不是淮南王安之魂是什么?”“九侯的女儿,是配君主的……所以《招魂》……是招君主之魂而不是招屈原之魂的。”

(十一)招楚国阵亡将士之魂

林庚《诗人屈原及其作品研究》(《林庚楚辞研究两种》,页91、95):“《招魂》描写的如:‘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放陈组缨班其相纷些。’却正合于贵族武士们的身份。……《招魂》这一篇作品,因此从多方面说明它本身乃是一个典礼的举行。……《招魂》中的对象主要的还是一些贵族武士们。”

谭介甫《屈赋新编》(页70):“(楚怀王)十七年春,与秦战于丹阳,楚军大败,被斩甲士八万,虏去大将军屈匄……屈原既伤匄死国难,又哀国家遭丧亡,当此双重惨痛,悲感特深,故设祷祀以招其魂。……要作《招魂》来表示隐痛,论情理是有所必然的。”

谨按:《招魂》之作者,主要有宋玉、屈原、屈宋合作和非屈非宋等诸说。其主旨亦围绕着作者展开了讨论,主要有宋玉拟屈原自招其魂、宋玉招屈原生魂、宋玉招屈原亡魂、宋玉招顷襄王生魂、宋玉招楚考烈王亡魂、屈原自招其魂、屈原招怀王生魂、屈原招顷襄王亡魂、招淮南王刘安之魂、招楚国阵亡将士之魂等十一种。

《大招》

一、作者

(一)屈原

汉王逸《楚辞章句》:“《大招》者,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屈原放流九年,忧思烦乱。精神越散,与形离别,恐命将终,所行不遂,故愤然大招其魂。”

明黄文焕《楚辞听直》卷八:“晁氏曰:‘词义高古,非原莫能及。’余谓本领深厚,更非原莫能及。”

清周中孚《郑堂札记》:“王逸云:‘《大招》者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夫既指实原作,是矣,乃复作或曰之辞,在逸亦不竟以为差也。虽原传有曰‘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以《汉志》赋七十八家,独无景差之赋。若《大招》是景作,班孟坚岂有不载之理?总之,《招魂》《大招》俱当归之屈原。若谓恐逾《汉志》之数,则以《九歌》当九篇,其数乃符也。蒋氏骥《楚辞余论》言之备矣。”

孙作云《〈大招〉的作者及其写作年代》:“《大招》的作者是谁,有人说是屈原,有人说是景差。我以为是屈原所作。”

(二)景差

宋朱熹《楚辞集注》卷七:“今以宋玉大小言赋考之,则凡差语皆平淡醇古,意亦深靖背退,不为词人墨客浮夸艳逸之态,然后乃知此篇决为差作无疑也。”

清王夫之《楚辞通释》卷十:“景差之说为长。”

清王闿运《楚辞释》卷十:“《大招》之作与《招魂》同时,《招魂》劝其死,《大招》冀王之复用,原对私招而为大也。若命已终,宜有哀情,不得盛称侈靡,或以屈原招怀王,则魂兮魂兮大不敬矣。今定以为景差之作,虽知顷襄之昏,而犹冀其一悟,忠厚之至也。”

许富宏《关于〈大招〉的作者、创作背景的探索》:“《大招》的作者应该就是景差。”

(三)宋玉

明贺贻孙《骚筏》:“《大招》作于《招魂》之后,盖多方以招之也,与《招魂》皆出于宋子手而比较郑重。”

(四)后人仿作

明桑悦《思玄集》卷一:“《大招》体制,不出《招魂》,而《离骚》命意又与《招魂》相似。或者淮南八公之徒,因宋玉已有《招魂》,复拟作《大招》,未可知也。”

游国恩《楚辞概论》:“《招魂》的作者屈原是楚人,故列举四方的嘉肴异味,清歌妙舞……照例不须叙及本国。《大招》的作者非楚人,故可以不拘了。看他既说楚酪,又说楚沥,又说楚《劳商》,这简直把楚国和郑卫秦吴等国一样的当作对方看待。若《大招》真是屈原或景差或任何楚人作的,决不如此。所以我从这一点看出它不是楚产。其次我再证明它非秦以前的作品,按篇中有‘青色直眉’一语,《礼记·礼器》:‘或素或青,夏造殷因。’郑康成注云:‘变白黑言素青者,秦二世时,赵高欲作乱,或以青为黑,黑为黄。民言从之,至今语犹存也。’《礼记》出于汉人之手,所以以黑为青。若《大招》是战国时的产品,决不作秦以后语。……《大招》既非楚产,又非秦以前人所作,那么,它至早是在西汉初年一个无名氏的作品。它通篇全是摹仿《招魂》,而并非真有被招者,故篇首没有叙,篇末也没有乱。只有中间一段死板的摹仿,毫无文学价值。……在艺术上是极笨拙的。”

汤炳正《屈赋新探》(页86):“疑《大招》乃秦汉之际人模拟《招魂》的吊屈之作,与汉人《九怀》《九叹》《九思》之仿《九章》者,殆属同类作品。”

何金松《〈远游〉、〈大招〉非屈原所作》:“汉代一位文士……借《招魂》这一形式的旧瓶装进了给汉代统治者歌功颂德的新酒。‘美冒众流,德泽章只。先威后文,善美明只。魂乎归来,赏罚当只。名声若日,照四海只。德誉配天,万民理只。’这些词句纯粹是《招魂》的模仿者赞颂汉武帝王朝的反映,与顷襄王即位后楚国的朝政和现实根本不合。”

二、主旨

(一)屈原自招生魂

汉王逸《楚辞章句》:“《大招》者,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屈原放逐九年,忧思烦乱,精神越散,与形离别,恐命将终,所行不遂,故愤然大招其魂。”

(二)屈原招怀王生魂

周秉高《〈大招〉二论》:“《大招》写于顷襄王二年,是在招怀王生魂。”

(三)屈原招怀王亡魂

清林云铭《楚辞灯》卷四:“王逸虽知为原作,又言作于放逐九年,自招其魂。宋晁补之决其为原作无疑,但不知其招何人耳。皆非确论。余谓原自放疏以后,念念不忘怀王,冀其生还楚国,断无客死归丧,寂无一言之理。骨肉归于土,魂魄无不亡。人臣以君为归,升屋履危,北面而皋,自不能已。特谓大,所以别于自招,乃尊君之词也。篇中段段细叙,皆是对怀王语。开首提出‘魂无逃’三字,便是怀王贪秦隐衷。生前之神与死后之魂,总为一念之转,所以有四方之招也。所云饮食之丰、音乐之盛、美人之色、苑囿之娱,皆向日所固有,其中亦各有制。与《招魂》大不相同,不为逸欲。至末六段说出亲亲、仁民、用贤、退不肖、朝诸侯、继三代,分明把五百年之兴,坐在怀王身上。虽属异样散动,其实三代之得天下,实不外此。此皆帝王之事,原岂能自为乎?”

清胡文英《屈骚指掌》卷四:“《大招》篇作于今之湖南,闻怀王已死,而招其魂也。”

陈子展《〈大招〉的作者是谁?》:“屈原《大招》也当作在春初迎接怀王丧舆的时候。”

黄凤显《屈原〈大招〉释疑》:“《招魂》与《大招》用于招魂巫术活动中的一事二招,两篇的作者应是同一人。从两诗的文本及相关的文化、历史背景考察,它们的作者都应是屈原。……‘二招’既然用于同一事,用于招一魂,即楚怀王之魂。”

(四)景差招顷襄王生魂

许富宏《关于〈大招〉的作者、创作背景的探索》:“景差、宋玉的主要活动时期既在顷襄王时期,则《大招》所招之魂,非顷襄王生魂莫属。据业师潘啸龙先生考证,与景差同时的宋玉也作了一篇《招魂》招顷襄王生魂。……顷襄王春天到云梦游猎,亲自射兕,受惊而病。……是在初春,按古代风俗,当时就应为顷襄王招魂了,为什么宋玉直到夏季才为其招魂呢?读一读《大招》,人们便可恍然大悟,原来在此之前,景差就曾作词为顷襄王招过魂。……由此可以推知,这两篇招魂词的创作背景是相同的,即所招的当是顷襄王的同一次受惊失魂。但《大招》作于初春,当时襄王卧病不久。《招魂》作于夏季,大抵是第一次招魂并未奏效,襄王久病不愈,故需再次为他招魂。”

(五)伍被谏刘安

金荣权《关于〈楚辞·大招〉的几个问题》:“《大招》所招之人应是一位王侯,这位王侯既不是楚怀王,也不是楚襄王,而是西汉的淮南王刘安;所招之魂不是亡灵,而是刘安的生魂;《大招》的作者是汉代人;《大招》是本为楚人而又是淮南王刘安所赏识的宾客伍被为劝诫淮南王刘安所作。因《大招》是为招生魂而作,所以才冠以‘大’字。”

(六)楚人招战国时楚怀王之魂

章培恒《关于〈大招〉的写作时代和背景》:“拟在游先生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查考其写作时代和背景,并初步提示它的价值。……在秦末的楚怀王似乎即将成就伟大事业之时,招战国楚怀王的魂魄归来,与活着的楚怀王一起来‘尚贤士’、‘尚三王’实是自然不过的事。也正因为是在如此伟大的时刻为之招魂,是以名为《大招》。”

(七)楚王室镇魂之歌

日人藤野岩友《〈楚辞〉解说》(《楚辞资料海外编》,页3):“《大招》虽说是景差或屈原的作品,但大概是楚国王室流传下来的镇魂歌。”

谨按:《大招》作者,亦存在争议,主要有屈原作、景差作、宋玉作和后人仿作诸说;其主旨亦有屈原自招生魂、屈原招怀王生魂、屈原招怀王亡魂、景差招顷襄王生魂、伍被谏刘安、楚人招战国时楚怀王之魂、楚王室镇魂之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