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太平兴国二年五月,公元977年,八贤王赵德芳奉旨镇守秦凤路四个月后。种谔上奏朝廷,言说秦凤路现有厢兵二十万负责防备西夏,但厢兵多老弱不堪驱使者,严重影响军队战力,每年徒增钱粮耗损。今有镇守秦凤路之八贤王,欲兴修秦凤路水利,请裁撤老弱厢兵,让八贤王雇佣转做兴修水利之用。
种谔奏折一上在汴京引起轩然大波,丞相薛居正、户部侍郎沈伦等人认为,厢兵制度乃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此举可以免除百姓为贼为寇,不可擅自更改,应立即革去种谔秦凤路经略使一职。
另一派以太常丞王钦若、将作监丞吕蒙正、礼部郎中王旦、参知政事寇准等人纷纷上奏太宗,他们认为厢兵若只增不减以后就会成为大宋的一个沉重的包袱,可以趁着现在八贤王用人兴修水利将老弱厢兵裁退,再制定新的厢兵制度以免除厢兵只增不减的局面。
这两派薛居正、沈伦等人都是太祖皇帝时期的老臣,在朝中人脉及广,有很多人附和。而王钦若、吕蒙正、王旦、寇准等人都是太宗即位之后首批科举的进士,虽说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但敢于直言不讳,两派每日争吵,太宗迟迟不能决断。
朝廷里吵得不可开交,秦凤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赵德芳先期雇佣了三万厢兵以秦州为试点开始按照韩琦提供的方案开凿沟渠,至于疏通河道还需要等到冬季枯水期才可以进行。
让赵德芳比较头疼的还是道路该如何整修,宋朝对于铺路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青石条铺路,这种方法一般用于大城市,石料很贵不说,长期使用有的石条还会发生沉降。另外一种就是用黄泥或者黑泥铺路,打夯将路面夯实,有的地方还会在泥中掺入部分糯米,以加强道路的使用时间。
赵德芳心里还是想着后世的水泥路面,虽然水泥路每隔几年就需要翻修一下,可是水泥路比前面这两种修路方式速度要快很多。转念一想吧,沈括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当几个人使,又要教昆仑奴怎么搅拌最合适,又要在秦州田间地头的视察沟渠情况,连熟石灰的试验都暂时搁置了,那还有心思去研发水泥。
头疼啊,赵德芳敲敲脑袋,现在五月份了,每年秋季西夏都要寇掠秦凤路和永兴军路,和辽国一样,西夏人对于这种寇掠也叫打草谷,要是秋天被西夏人大肆掠夺一番,秦凤路就白发展了,费尽心思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赵德芳可不干。
要是真跟西夏人打一仗,秦凤路的战马加起来能有一千匹么?史料记载宋太宗骑兵伐辽,倾全国之力才有三千匹战马,没有草场,西夏和辽国又将战马设为禁运品,凡向大宋贩卖马匹五匹以上者,满门抄斩。自身缺失和外界的限制导致宋朝官员商贾坐车出行时,拉车的大多是驴或者牛。
赵德芳狠狠地在地图上熙河这个位置敲了敲,又在大理和西南夷这个位置敲了敲,为什么产马的地方都在别人的地盘啊!
“王爷,外面有一名小官要见王爷,罗信也派人把王爷订制的蒸笼盖送来了。”
赵德芳头都没抬,“小官,叫什么啊?”
公孙策回道,“好像叫范淹。”
赵德芳猛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公孙先生请跟我一起去迎接。”
范淹负手站在八贤王府门前,赵德芳终于见到了范淹大大,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初一见就能感到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阁下可是范淹范希文?”
要是有人在大街上突然这么问你,你肯定也是一愣,范淹也是很随意的略一躬身,“正是在下,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姓赵,赵德芳,这位是公孙策,希文快里面请,快请!”
范淹就这么被赵德芳半推半拽领进了八贤王府。
“希文请上座!”
范淹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赵德芳是谁那就是傻子了,“下官不敢,请八王爷上座。”范淹无论如何不肯上座,赵德芳也不去上座就在范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刚才听希文说下官,不知道希文现居何职?”
“下官乃永兴军路推官。”
大宋官职比较混乱,一个官员挂好几个职位很常见,不在其位也是常事。所以赵德芳没有轻易回话,公孙策轻轻说道,“永兴军路推官是从八品,在李宪手下任职。”
“希文在永兴军路,何事来到秦凤路?也不提前叫人告知一下,本王好扫榻相迎。”
范淹对赵德芳行礼,“下官何德何能,不敢让王爷如此赞许,下官此来只是希望王爷能告知李宪下落。”
“李宪?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是你的上司,难道有什么军情需要他处理?”“并非有军情要处理,李宪身为永兴军路宣政使,不在永兴军路驻守,反而前往秦凤路,有违朝廷体制,下官此来一是为了找到他的行踪请他回永兴军路,二是要上奏弹劾李宪擅离职守。”
果然是个范倔子,范淹大大都出现了,赵德芳可不愿意轻易放他走,“前天李宪确实曾来拜访过我,想修一条两地相通的道路,以备战时相互通信使用,我可以试着让人去找找他,希文在此稍等一会?”
“如此,麻烦王爷了。”
“不敢当,公孙先生,叫陈利找一下李公公的下落,请他过府一叙。”
不一会的功夫,陈利就领着李宪来了,“见过八王爷!”
“李公公免礼,希文专门为找寻公公而来。”
李宪立刻问道,”范推官,可是有紧急军情?”
“那可是有官府的加急公文?”
“也没有。”
“那你为何前来?”
“范某此来是为了弹劾大人!大人身为永兴军路宣政使,身负防御西夏之重任,岂能擅自离开驻地!”
李宪冷哼一声,”咱家不在营中,富弼可曾知道?”
“富大人知道,下官曾向富大人请问李大人去向。”
“哼!富弼都不吱声,你一个小小的推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