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先干为敬
电话打出去，贵族立马用他所有的钱买了一张次日的全价机票。
云门坐在出租车上的前座，摇开窗户。因为台风登陆的缘故，气温迅速下降，还未立秋，却已经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风吹进领子里，他打了个激灵，迅速关上了车窗。
贵族在后座上自拍，玩得不亦乐乎。云门提醒了他几件事，他都嗯嗯答应着，但是云门看得出，他并没有听进去。他突然想起老撬，那时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人，要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大部分内容他都忘了，当时只顾着玩着各种各样的幼犬，就听见最后一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别惹事。
只可惜他听进去了也没照做。
云门点了烟，不由得感叹，也许当时的老撬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到时候再收拾你小子。
下了车，两人大包小包，云门心想这小子又带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娘的这么重。
一进门，贵族就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哟，哥，你这妆化得不错啊，跟唱戏似的。”贵族伸手就去摸龙猫的脸。
手还才抬到半空，贵族就被大鲁一巴掌打了一个踉跄。
“长点眼力劲儿啊，哥什么哥，叫猫爷，俺告诉你，猫爷牛着呢，一碗汤就能弄死你。”大鲁道。
龙猫苦笑着摆了摆手。
云门拍拍贵族的肩，道“时间还早，我们晚上去看铺子，给你个任务，猫爷不喜欢这张脸，你给他整个帅气的面具。”
贵族想了想，问到：“想要什么样的？”
“牛x的，类似于超人。”云门回道。
“云哥，超人不带面具，那是裤衩外穿，绿箭侠才带面具。”
“就是那个意思。要好点的材料啊，透气舒适。”云门看着贵族开始翻包。
大鲁去楼下餐馆定了一大堆外卖，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开始还是正儿八经的讨论该怎么用最低的价格收下那个咖啡馆，到后来，话题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期间白鸽一直在闭目养神，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起来趴拉了两口。
龙猫专门买了个熬药的罐子，里面的汤剂一直坐着，整个房子充满了中药的味道。
云门一直很不喜欢中药的气味，太过于浓重，但是龙猫的药明显不同，闻着竟让人有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他还在白鸽的窗台上栽种了一盆曼陀罗，只是刚撒了种子，还没有半点发芽的迹象。
白鸽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他后腰上那块刺青疤痕处，一直贴着一块膏药，云门估摸着他还是怕被他人见着。
一聊就聊到了傍晚。贵族给龙猫的面具也做好了，是全黑的，很轻，龙猫戴上十分合适。云门对他们道：“收拾收拾，咱们该走了。”
就在这时，贵族从包里抽出一件西装，递给云门，道：“老大，你今天可是当大老板，别穿jackjones了。”
云门犹豫了一下，大鲁和龙猫都点头，示意他穿上试试。就连白鸽，都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对着他阴笑。
他叹了口气，换了西装。
衣服挺合身，就是有些奇怪，他问贵族道：“这衣服哪儿来的？”
“我做的啊，cosplay用过。”
云门心想，这它娘的幸亏是在晚上去，白天不得把老脸都丢光了。
选择晚上的原因还有，黑夜给云门一种莫名的安全和包容感，说白了就是更有底气。
当暴露在日光下，他觉得别人能看穿他的心思，包括那些怯懦。
“云哥，走着？”贵族笑嘻嘻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交谈，台风影响了温度，还带来了雨水。
江风肆起。
行人都举起伞，加快了赶路的步伐。但是路过他们身边，还是忍不住要偷瞄。
咖啡馆里还是屁个人都没有。
云门坐在吧台前，几个人都在大鲁的安排下站在他身后。
云门心里特别后悔要他们看大鲁的眼色行事，它娘的这整一个明抢的节奏。
他喝着板蓝根味道的咖啡表明了来意。
令他惊讶的是，咖啡馆的老板愉快的答应了。并且答应转让费只要一万。
他说这间店他早就想转了，现在咖啡馆多如牛毛，他这里已经亏本很久了。
云门心说就你这煮咖啡的技术，能开到现在都特妈的奇迹。
当即，老板就拿出了转让合同，云门对大鲁使了个眼色，大鲁话没说，转身回家拿钱。
云门示意他们几个都坐下，咖啡馆的老板非常热情，给他们每人泡了杯咖啡，招呼他们吃些小熟食。
云门随手拿起合同，翻了翻。老板马上给他递烟。
但是表情十分不自然。
察言观色是云门的强项，他一瞬间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推开了烟，盯着老板，又看了眼桌上的合同本子。
老板的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
仔细看了遍合同，转让费是用数字写的，他数了数后面的零，竟然多了一个。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转让费嘛，再商量商量。这骗人的伎俩，未免也太小儿科了。笼子带得不专业啊！”
老板一惊，脸色便沉了下去。
“不行不行，我这设备都花了不少钱，这装修…”
话还没说完，白鸽从腰中抽出剪刀，甩向天花板角落的监控器。
监控器掉落下来，摔得粉碎。
云门走过去捡起来一看，都是塑料的，嘿，是假的。
他笑了笑，捡起监视器，递给一脸错愕的老板。平静地说道：“我的弟兄们呢，下手快了些，我道歉，但是大家都是苦过来的，对钱比较敏感。”他瞥了瞥嘴，继续道，“您这装修呢，反正我们也要重做，今儿个晚上就恢复到毛坯状态，也倒省了我几天工时。”
老板已经脸色苍白，他悄悄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只拿出半截，龙猫一根银针丢过去，老板手一抖，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干什么！”老板一脸的害怕。
“没什么，您别误会，我们只是小生意人。生意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算计。”
话刚落音，砰的一声，咖啡馆的门被大鲁一脚踢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吼了一嗓子：“谁算计俺老大了？老子今天就把他给掰断两截儿，扔江里喂鱼。”
咖啡馆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哆哆嗦嗦地道：“我错了，我错了，合同，我改，改，各位爷，我错了。”
云门坐在吧台上，眼睛半闭半睁，看着柜子里落满灰尘的各种咖啡罐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冷酷无情起来，一个人被他们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他却毫无感觉。
大鲁在他后背上戳了戳，他才回过神来。
大鲁把钱袋子递到他手里，他数了数，扔给老板一万块。说：“我改主意了，你把原房东的电话给我，这是给你撤场的补偿。”
老板照做了。然后连夜喊了个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搬走了。
看着他把最后一件设备搬上卡车，云门走上前去，递给了他一根烟，道：“对不住了，吓着你了。”
那人怯生生地抬起头，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盯着他，点头哈腰的道：“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对在先，祝您和您兄弟生意兴隆。”
卡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那人头也不回迅速钻入车里。
云门知道他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害怕。
大鲁买了些啤酒，他们坐在空店子里喝着，大鲁笑着递酒给龙猫，龙猫喝了一口，道：“那洋玩意儿那么苦，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呢，还是这酒好喝，下次我酿点我家祖传的烧刀子给你们尝尝。”
白鸽突然抓起一杯，一口闷了，云门大叫一声：“完了。”立马想去夺他的酒杯。
大鲁拦住了他，笑道：“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鸽子的意思是，他先干为敬，等会倒了，俺们这么多人，还抬不动他吗？”
话音刚落，只见白鸽一头栽到，麻溜地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