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时光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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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的铁秋千

梦里我一脸无知。破落的小学校园,起锈的铁栏杆,探出头的红的粉的指甲花,还有沙石操场上那座我心里永远的铁秋千。向秋千走去,有旋转木马,有动力小火车,左侧那一整排剪修得齐齐整整的树,单杠双杠,永远会吓着我的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好像树叶底下还藏着二年级时候我们做的标本作业。最后的最后,靠着墙角的是我永远的铁秋千。高高的在我头顶,低着头看着这个永远仰望它的小孩子。铁链子吱吱作响,似乎是要断,可我不怕,我喜欢这样荡在上面被风托着,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阳光永远定格在那时候的柔和,头发飘啊飘的就带着我的梦一起飞了,我不知道它飞去哪里。

铁秋千,你还记得那个不上课来找你的小女孩吗?我想念你。

犯了错找不到逃的地方的时候我想你,手足无措想要遁世的时候我想你,被现实压迫得太累想要大口喘一口气的时候我想你,我想你。我以为你是永恒的,你会永远立在那里,后来我走了,我长大了,我离开了你,头也不回,我去了别的地方,然后辗转,又辗转,你永远矗立在我的心里,一直高高的,高高的。记忆里阳光正好,我仰着头穿过风听你的老铁链子当当作响。你带我飞上蓝天,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融化在阳光里,突然消失了。后来我大了,不用把头仰得高高地看你了,我走过之前走很多步才能走过的路去看你,才发现你已经老了,才发现这座保护着你的小校园也老了,再后来,你们都不见了,没见到你最后一面,你却从我眼前消失了,你永远和太阳在一起了,丢下我一个人。你越飞越远了……你和太阳……我现在又要把头仰得高高地看你们了。那个时候你带着我,我觉得我离你很近,离阳光很近,现在你走了,我觉得你们离我好远。

有的时候我想故意关了手机安静几天,拒绝短信、电话,以及莫名其妙的骚扰,尤其是我不知其为秋为冬的这段灰蒙蒙大雾弥漫的时节,世界好像是一个充满不安全因素的整体,阳光离我那么远,那么远,你是不是在阳光里冲着我微笑呢?雾太大了我看不见。我想把一切和外界有关联的线都切断了,是不是可以离你更近些呢?我想你。在天津那些老建筑的院落里看见那些小巧的庭院式小秋千,我想你;在超市看见修成秋千式的休憩小摇椅,我想你。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带我再荡到天边?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你旁边的树梢上传来的蝉的声音,多年后在我的梦里依旧好听,梦里你带我越荡越高,如果知道那时离阳光那么近,我会把愿望折成飞机寄成信寄给我的愿望银行,因为这么多年我明白了,对着流星许愿就可以实现,那是骗人的。我想我更愿意把命运的硬币投给外太空,投到我不知道的哪里。你伴着我长大,我们曾经约定,说好在一起,到现在我还在任性地坚持。夏天翩飞的蜻蜓,划过你我身边,渐飞渐远,我有很多很多的梦,存在你那里了,和你说起那些聊不完的曾经,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