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要见鸠山队长,岗哨上的千张军队还以为我在调侃他。
我说:“我的,朋友的,鸠山。”
那千张国人乐了,一个辎重营的龙朔国人这么大口气。他也没有把我的话当真,笑嘻嘻地说:“你的,见队长的?哟西哟西,哈哈,哈哈。”
说完,没有一点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的,队长的,围棋围棋的干活。”我那天见到鸠山房里放着副精致的围棋。那哨兵这才半信半疑,进去通报了。
鸠山一听我会下围棋,高兴得那双细眼又变成了门缝。
我一边下着棋,一边胡扯一通,天南地北古今中外,金钱,女人,鸦片。我说得顺溜,他说得热闹。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扯他喜欢的话题。这可好,那鸠山竟然把我当成了知音知己。
乞丐本想加入,他是难耐寂寞的人,天南地北见的也多,平常就爱乌七八糟乱扯一通的人,今儿看我们聊的热闹早就按捺不住。
可几次他一接口就被我重重的踩上一脚。起先,他还在想今日这不为搞什么鬼,不久他明白了过来。
他又开始演戏,并且夸张得让鸠山连连皱眉。
乞丐打起哈欠来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那哈欠打得又大又长,一副无聊之极的模样使我想起猪栏里的母猪和得了瘟病的鸡鸭。我装作愠怒,“你,你想走草啊?你就出去走啊,死鬼样死到外边去。”“走草”是骂人的土话,是说公狗发情。
乞丐无聊地溜达出了房门,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我和鸠山又海阔天空的高谈阔论起来,他骂他的上司我就跟着骂他的上司,他骂蒋光头我也骂蒋光头,反正他骂谁我就骂谁。有一个人他不敢骂我就偷偷的骂,那人就是他们的天皇。后来,我们又骂那些飞机,就是那些破烂飞机让鸠山长期窝在山沟里,没有为天皇建功立业的机会。
“你,飞机的坐过?”鸠山看我骂飞机骂得比他还凶,他倒有些奇怪。
“我,没坐过,看也没看过。我的,想看看。”我试探着。
“哟西哟西,你的,朋友的。”看爽快地答应了,鸠山把我当成了朋友。
我们一起坐着汽车在机场上奔驰,三十多架飞机整齐的列成两排,鸠山告诉我那是“零式”飞机,很厉害。还有几架大家伙,我想,这么个大东西怎么能够飞上天,要我坐上去还真担心它会掉下来。
“那个,轰炸机的,厉害厉害的,‘轰轰’,大片的死啦死啦的。”鸠山得意地说着、笑着。
我暗暗骂道:“你他‘轰轰’,老子在你的‘轰轰’之下不知死过多少次。哪天有机会我让你‘轰’,让你笑。我轰你大阪,轰你东京,轰你富士山,轰你北海道。”
我们沿着辅道一路开过去,遇到的的千张国兵都对我们“嗨!”弯腰敬礼。当然这个“我们”应该不包括我,千张军队不会给我行这么隆重庄严的礼。但我笔挺着腰,快乐地接受着他们的大礼,并且让他们吃惊地看着我,还要他们好好记住我这尊容。我就是怕他们不记得我这模样,因为,我还准备再来,下次来我希望他们把我当成熟人。
但我们没有一直再开下去,再开下去就是千张军队的军火库。我暗暗记住,我背对的方向是油库。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我东张西望,那乞丐不知哪里去了。该死的家伙正事不做,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我一副看稀奇的模样让鸠山出尽了风头。我一边看一边不停地给他高帽子,一顶顶又高又大的帽子拼命往他头上摞,他乐哈哈的表情只怕是已经三个月没有这么笑过了。
我记起我们龙朔国的一句古训,“乐极生悲”,我今儿让他乐极,下次,再下次或再再下次,我就让你生悲。
看着看着,我开始走神了,我沉浸在幻想之中。
飞机一架一架被我炸飞。炸成零碎,里面的飞行员飞上了天,又从天上重重地抛下,满地的豆腐脑浆和残肢断臂;油库被我炸得火光冲天。远在猪场坪的晓晓和沈娘,还有荷花邱菊,包括王大麻子的大老婆二老婆正站在山坡上,带领着乡民们在那里遥望这绚丽多彩的美景,晓晓在大声告诉对那些乡民们说,这就是我男人干的。
军火仓库噼噼啪啪炮弹飞舞,炸弹横流,一个个千张军队哭爹叫娘的被炸成肉酱,鸠山那丑鬼现在更丑了,仁丹胡子被烧得精光,烧成焦炭的脑袋整个都变成了仁丹胡须。
想着想着,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鸠山也“嘿嘿”笑着,我吓了一跳。回到现实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看透了我恶毒的内心。我偷偷瞅那鸠山,他的确在乐。他以为是这西洋景让我情不自禁的笑。他得意地炫耀着他拥有的这块地盘。我高兴他自然更是高兴。
看完机场,我也是乐极生悲,棋盘上我连输两盘。今天下了四盘快棋,先是一比一,可机场回来后,我哪里还能集中思想?鸠山似乎有些失望,连骂我的棋臭得要死,是“****”。我不认输,说今天不算,因为我不适应你们千张国规则心里着急,明天来过,一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下棋,仅仅是为了消遣,鸠山结交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那些鸦片,我们又回到正题上来。我知道这次运气好就因为他运气不好。我想,他埋怨没升大佐呀少将中将什么的,我得给他大大的甜头。这甜头自然是这鸦片的分成啦,我大大方方地提出四六,我四他六,可这家伙够狠的,坚持要我三他七。我想,你既然坚持要我生不让我死,何乐而不为呢。
我装成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说:“好吧,那我就生吧。你不要溜你硬要气你就气吧。”我说的含糊,反正他的汉语蹩脚的要死,说明生呐死呀,溜呀气呀什么的也听不明白。
最后,我们把送货的细节,结算的方式细细地盘算了一番,事情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安排妥贴了。
乞丐这家伙似乎是掐算好了时间,在我们谈话进入尾声时他从门外溜达进来。我想,这家伙今天的收获一定不比我少,还不知道那胡队长被他抠出了多少机场的秘密?
我们出来时得意忘形地对那些哨兵加倍地戏疟,他们对龙朔国话是一窍不通,茫然地看着我们作鬼脸,只好“嗨嗨”一个劲地对我们礼貌相待。因为我们是从鸠山队长家里出来的人,狗仗人势,不,人仗狗势,他们也得对我们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