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独立营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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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辎重营里

辎重组长姓马,他的堂叔父在范领导行营任参谋,最近因为一批物资出问题被范领导冷落,马组长想,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前途。辎重营本就是难得的肥缺,有多少人等着这位子?说不定哪天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想人家岳飞多大的官,多有名气,还不是一个“莫须有”就给杀啦。

今晚他请我的目的自然是问个吉凶和化解之策。

问个吉凶这事好办,化解之策也好说,胡编乱造瞎说一通就得了,你越说得凶他越会信你,说得越玄他越会认为你高明。我想,这也是个机会,只是这机会能不能下手就难说了,搞不好自己的吉凶都成问题。

我犯难,这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在那里犯难。马组长看着我犯难的样子既紧张又高兴,紧张嘛只怕是“凶”并且没有化解之策,高兴呢,他今儿真的遇到了高人,不是那种江湖骗子油嘴油舌的家伙。

我闷着头在思考,不用看就知道他那期待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我一边思考着一边不停地折指头,我在那掐指计算,我是高人,我得细细算算。当然,我是为自己计算。

我得说话,并且是要说高深莫测的话。我得先了解范领导和马组长,可我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因为,我现在是高人,是掐指一算就知现在未来的人。

突然,我大惊失色,说:“凶啊!凶得不得了。”我暗暗地笑,马组长已是一身冷汗,脸色惨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没,没救了?”颤抖的声音,我喜欢听。

“不过这‘凶’中也有一丝‘吉’,这‘吉’呢还算不很清,莫怪小弟无能,因为太凶,这吉就难看清了。现在关键的一步算不清,那范领导旁边有个什么人在那里作怪这家伙好像也懂一些套套,唉呀,马组长,这人可是你的克星啊。”我胡扯着,莫明其妙,连我自己也糊涂了。我断断续续地说,让马组长急让马组长进我的套。

马组长还真听话,进了我的套还连呼“高明高明”,他说:“对对,有一个刘神仙装神弄鬼的,是新近投靠范领导的江湖术士。”

我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凶,只怕就来自这个刘神仙。我算计来算计去就因为他使我看不到那‘吉’在哪里?自然,这化解之策嘛也就没法子了。本来,不是我瞎吹,‘吉’算不清也没什么大事,先把这‘凶’化掉也就是吉嘛。没法子没法子,莫怪莫怪。”接着我连声叹气。

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并没有让马组长气馁,他反倒喜色满面,说:“那本来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呢?”

我装糊涂,马组长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但我就是装糊涂,说:“既然路是死的,何必谈活路呢?除非现在远走高飞离开是非之地,哪不就一了百了?”

马组长把头伸过来,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那刘神仙好办,不让他在范领导身边这事不难,这小事小弟我还是能办到的。”

我故作不解,瞪着眼望着他。他笑了笑,似乎还蛮得意,说:“我在行营里还有一两个靠得住的兄弟,他们有办法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噢,这就好,这就好。只是,那家伙一算出自己的吉凶来就麻烦了。”我依然显得忧虑。

“没事。没事。不会等他有机会算出来。那化解之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阿谀地问我。

我显得轻松起来,接着我神秘地说:“化解之策在东北方向。”

“化解之策在东北方向?东北?望漠,樟树,龙溪口。哦,明白了,是指的机场?只是机场那里怎么会有化解之策呢?”马组长终于上了我的路。

“这在《易经》里讲的是‘活路’,至于怎么个活路一定要等到了‘活路’上才看得到。这个道理很简单,譬如,你丢了东西在房子里,在另一房子里你是找不着的,你必须到了这房子才能找得到。”我这么一说,他自然明白了。

我昨晚和我的那些同袍商量,我们想先去机场看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也说不清。

马组长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会,说:“有件事难以启口,我知道你们的军务也繁忙,又自己作不得主,我想请您跟我去趟机场,麻烦您告几天假,不知可不可以?”

我显得为难,说:“我们还要急着赶往龙门,怕误了日期领队怪罪。不过呢我不去机场你那‘凶’只怕还化不了,唉,那怎么办呢?马组长对我这么好,不帮这忙吧?也实在对不起马大哥呀?”

“这好办,这好办,你们两条腿跑不过我的四个轮子,到时候用我的车送你们到龙门只怕还快些。”

既然大事已定,马组长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东家长西家短的,把他所知道的范领导和他的部队内幕说个通透。当然,虽然他叔父和朋友在领导部,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但总归是有限的。不过,这已经够了,这就是一条好门路。后来,我们谈到了时局。

“马大哥,不知你对时局有啥看法?我总觉得有点那个,那个什么的”我想试试水,不知这家伙能不能拉过来。

马组长仍然对我们没有戒备之心,说:“那千张国人吧在太平洋战争局势不利,惹上了那美国人这麻烦就惹大了。北方的形势也不乐观,共党的军队听说蛮活跃。打通陆路通往东南亚之路基本上是已成画饼,缅甸那边军队也将反击。听说欧洲战场德国已是败局已定,只怕苏联腾出手来从北边一压,那皇军就难呐。”

我知道这家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肯定是他叔父平时的担忧与议论。我说:“那马兄今后的打算不知如何?”

“唉,我们这些人有什么打算?过一天是一天,打算嘛是那些当大官的人考虑的事,没打算没打算。”这方面的话题是有些不便说,也许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让人说话留三分,也许是这种人本就没什么长远打算。

我哈哈一笑,装成要点化迷津的样子,说:“马兄,我是知道您的打算,兜里几个大洋响当当的,后半辈子是不愁的啦。可有时还得算计算计呀,靠不住的东西多呢,路还得多留几条。你想吧,假如千张国人走了那姓汪的也要走,天下又要姓蒋,可我们这身份就麻烦。范领导转身快呢还有得救,转身慢嘛,嘿嘿,那就不好说了。再说,您马大哥本就麻烦,即使范领导转身快你这组长什么的也难保长久啊。不过,我说马兄,多留条路,多留条路。你那‘吉’嘛,现在还算不出在哪条路上,那刘神仙在一日就一日算不出,等哪天他病死了,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的‘吉’路也就清楚了。”

听我这么一说,马组长连连点头,说:“是,要多留条路。嘿嘿,刘神仙就会得病的就会得病的。”

那刘神仙是死定了。我的话也就适可而止了,留着个活头,今后可能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