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独立营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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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细坐轿子

这时双方停止了射击,我们不由自主地进入休战期。

击毙千张军队前线的高级军官可算是天大的战功,当然也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王大麻子听完他们的叙述后乐得连那些麻子都变得通红,灿烂的脸加上被烟熏黑的牙齿让他变成怪模怪样,但我们都觉得这样亲切。

不仅仅只有王大麻子幸福,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新兵们全都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之中。

我们的阵地乐翻了天。

鼠目寸光和不知死活本就是我们这群人的习性,因此,乐极生悲也就经常是我们的后果。我提议我们应该撤退,可没有人响应,或者说响应得并不认真。

我们在快乐着,细又一次成了我们中的英雄。

王大麻子自己有才能,他也惜才爱才。他对有才能的下属喜欢时的表现常常是放纵和溺爱,对有才能的上司就是忠心耿耿和死心塌地。因此,讲义气,性格豪爽是成就他大名鼎鼎的原因之一。

他又在那里做出格的事。他正吩咐几个士兵做抬轿,并且要求他们做得更舒适更气派。

这抬轿是给细预备的,他让他坐着轿子行军,并且还选了四个算得上虎背熊腰的人给细当亲兵。王大麻子就喜欢虎背熊腰,这个词也是他所珍爱的词。

我们看着他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甚至是胡作非为的行径,都笑得直不起腰。乞丐更是夸张地笑得直呼肚子痛。

细羞臊得红到了脖子根。

我们趁着夜色撤退。

齐刷刷“请细老爷上轿”的呼喊声让细简直要崩溃。

马蹄子、狗尾巴、乞丐和我一跃而上,把死活不肯上轿的细轻而易举地抓起来放到了抬轿上,马蹄子和狗尾巴还一边一个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高声吆喝:“起轿~”拖着长长的尾音。

王大麻子哈哈不停地笑着,炮子鬼张着大嘴发出“呃呃”的怪声,馋嘴又是一副馋样,老头笑脸中似乎在替细可怜和担忧,城里人黄有才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守候在细轿子边,吩咐着两个充当轿夫的士兵好好抬轿子,孙猴子、盐巴,还有那姓关的都簇拥在轿子旁边。新兵们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稀奇。

已经放弃挣扎的细痛苦地接受着现实,羞愧、尴尬。他被马蹄子狗尾巴牢牢按在抬轿上。

乞丐又在那里显露他的本色,拖着步枪就像拖着打狗棒走在前面,有人说更像拖着哭丧棍、孝棍。

他用讨饭的调儿唱着随口编的乌七八糟的词,“日光光,夜光光,细今日来做官,一个小媳妇来告状,告的是她的亲老倌,她说亲老倌不肯上她的床”

唱到这里,乞丐回头向轿子上尴尬得要死,被马蹄子狗尾巴牢牢按住的细说:“细,那媳妇说他老公不上她的床嘞,你怎么判这案子哟?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性急的家伙打断,“唱喽唱喽,后面是什么嘞?”

乞丐拧过头笑着说,“急么子喽?那男的叫了一声‘青天老大爷’”接着他又唱了起来,“老爷老爷我姓黄,你别信那婆娘说的谎,每晚要上她三次床,老爷老爷这事你得好好的管。细你这小小的官,看你这官司怎么判?细初次坐大堂,心里思量了又思量,这事实在是不好办。旁边的师爷有才也姓黄,叽里呱啦对细说,这事这事并不难,让那男人站我的岗,我来上她娘子的床。”

唱完,众人哈哈地笑,黄有才疑惑的脸似乎在琢磨什么,看到众人都在朝他笑,他才明白过来,那师爷指的就是他。他羞红了脸,尴尬地嘟哝:“你死乞丐就去上她的床。”

城里人一下子成了众人奚落的对象,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样脸皮子厚经得起折腾。

也是的,平日里那黄有才就时时刻刻努力使自己成为他心目中的军人,身材不够魁梧他努力装成威武的模样,没有军人的气质他拼命挤出那神气活现的神采,众人不听使唤他就拿军法威慑和责怪别人没素质。

老头人好,善良,赶忙替城里人解围。本想替别人解围没想到反倒惹祸上身,他又成了马蹄子们的打趣对象。

“老头,我说你呀,那师爷只怕是你。师爷都是爱钱的,你也姓钱。唉,可惜你名字取得不好,钱五就是钱无,我帮你改了吧,叫钱六?也不行,钱溜走了,钱四?更不好,人为钱死鸟为食亡。哎呀,老头,你就一个苦命的命呀,没名字取呀,什么名字都背时。唉,这辈子没得奔头,没奔头。”马蹄子说得大惊小怪的。

“马蹄子说得好,老头这辈子背时命就是名字惹的祸,没名字好,哈哈,没名字好。”耿耿于怀没名字的王大麻子这次终于有了解脱的理由,乐哈哈地笑着。正笑着的他突然发现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瞅着自己,疑惑地说:“看我干么?啊?马蹄子,馋嘴,还有你。”他瞪着我说。

我沉默,我心里笑着。

马蹄子可不沉默,他呵呵,说:“啧啧,自己都把自己的姓弄错了,亏你还是四十的人了。连自己的祖宗姓黄姓王都没弄清,你不是王大麻子,你应该姓黄大麻子。”湖城人经常是“黄”“王”分不很清。

王大麻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的望着马蹄子。说:“啊?我黄大麻子?”

马蹄子装成很认真的样子说:“那是乞丐说的,那男人就是你,告的就是你,你还以为告别人啰?不告你告谁?你有三个老婆嘞。”

终于明白过来的王大麻子笑着向马蹄子一脚踹了过去。马蹄子一边笑着一边急躲,“哗啦”一声,马蹄子躲闪时把那抬轿弄翻了,随着前面抬轿的兵“扑通”,轿上的细也“扑通”掉了下来。

这临时做的抬轿本就做得马虎,现在好,彻底的散了架。看着散成几块的轿子,王大麻子哈哈大笑,说:“细你坐什么轿喽?你没坐轿的福气,唉,可惜,你也是命中注定没得轿坐。”

“我才不坐轿子,那都是财主老爷坐的,他们就知道欺负人,我才不做那种人。”细似乎对财主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恨恨地说。细的身世谁都清楚,吃过的苦、受过的难肯定不会少。

王大麻子自己就是财主,他瞅了瞅细,欲说又止。

我看在眼里,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了,要他沉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从安龙出来的人马基本保持完好无损,仅有的几个伤病员都能随队步行,按预先的路线我们折转向西南方向前进,也就是金钟山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