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出击的队伍在夜里悄悄地行进在龙溪峡谷的小路上,这条路不可能与千张军队相遇,这里只有猎人或私盐贩子才走的山路,因此,跳跳神一行行进得虽然辛苦,但仍然快乐地谈笑逗乐。
跳跳神平日行事凶狠手辣,但和部下关系到也融洽,玩笑开得没上没瞎,粗痞、庸俗。这次和他一起领兵的是四爷、六爷和老十,刘神仙被唐寅留下,说是坐镇中军运筹帷幄。
从内心来讲,跳跳神既希望刘神仙跟随他东征,他的确有点本事,打仗鬼点子多,治军有方。但他又希望他不跟在他身边,因为他那阴恻恻的神态使人讨厌,不过,这家伙几年来忠心耿耿到也值得信赖。
这龙溪峡谷实在隐蔽,一直可通到望漠附近,大约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走出峡谷,然后再走两天的山路就到了望漠。这一路出望漠,跳跳神是放心的,望漠的千张军队应该快接近安龙了,望漠城内留守的千张军队估计就在一个中队左右,别说佯攻,就是攻下望漠也是没有问题的。
跳跳神兴奋地坐在台轿上抽着大烟,这台轿就是一张躺椅用两根竹竿制成的简单轿子,只是上面加了个避雨遮阳的顶棚。
“我说老四啊,听说望漠姚家的闺女美丽若仙,是不是我们顺便把望漠城打下来算了,别信那刘神仙那张寡嘴,什么佯攻喽,拿下它还不是易如反掌,我们就把那姚家闺女抢过来给你做二奶吧。你就负责攻城吧,和老六换换。老六你这家伙都四个姨太了,这次就让给老四吧?”跳跳神在那台轿上显得很开心。
“四爷,就按爷说的办,本来老弟还真有心再收一房呢,既然爷这么说就让给你吧。”六爷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其实他心里也实在是有些惋惜。
四爷显得有些无奈和尴尬,说:“唉,算了吧,那姚家闺女给爷您吧,做小弟的哪能独享美色呢?”
“哈哈哈哈,没出息。你还不是怕了你家里的那位?唉,你也是的,在外面你天不怕地不怕,在家里就像老鼠见到猫。那件事你还是后怕是吧?”跳跳神说完继续打着哈哈。
他说的那件事是几年前四爷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女人,被他老婆知道了,一天晚上她带着一群丫鬟奶妈拿着木棍扫帚硬是狠狠地把那女人打个半死,还脱光衣服要她跪在门口示众,不是跳跳神及时赶到只怕还会出人命。
四爷的原配娘家是本地的一个大户,因此,四爷从此怕老婆在当地是出了名的。
天已经放亮,跳跳神正准备吩咐埋灶做饭,突然,一阵枪声从山谷的前方传来,接着,不仅仅是前方,而是整个山谷。
东路部队陷入了千张军队的伏击包围圈。
片刻的慌乱之后,跳跳神稳住了情绪,他的部下也还算得上有素,立即卧倒在溪沟或隐蔽在杂草里石块后。
枪声来自于峡谷前后和左右两侧,特别是前路和退路,显然还有重机枪的封锁,绝地,兵法上说的绝地也不过如此。
绝地逢生,这已经不能再存幻想,就看谁有能耐强过蟑螂和耗子,也许,在这种强火力之下也只能蟑螂和耗子能够幸存。
跳跳神不愧是跳跳神,求生起来要多狠就有多狠,“全部火力集中往前打!”
手枪、步枪、机枪、手榴弹、掷弹筒、迫击炮一齐朝前面的阻击阵地盖过去。
顿时,整个山谷都变得疯狂起来。
千张军队的火力顿了顿,片刻又恢复了疯狂。
一排排冲锋的人倒下,接着又是一排排疯狂的人冲了上去,但又一排排倒下。这边蜂拥地往前冲,那边的火力狂啸着形成密集的弹雨。
再这么蛮来后面的人都只能是给前面的尸堆再加高一些而已。那跳跳神似乎不知死活,他竟然要越过那堆尸体亲自冲锋。看看不对头,跳跳神的几个弟兄一拥而上把他横拖带拉给扯了下来。那几个心腹也算是忠心耿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抬着往草丛里钻,钻进了一条小溪。
峡谷的火力集中在前面,这条小溪没有引起千张军队的注意。抬着跳跳神的人猫着腰,顺着小溪继续狼狈不堪地往前奔去。后面的枪声仍然激烈地向着,不过不久就开始变得稀疏。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变得隐隐约约了,也稀疏得成了单发射击。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现在已经是在打扫战场,单发的射击那是对幸存者的最后一击。
这里离战场虽不是很远,但也算是死了逃生。懊恼的跳跳神默默地坐在石块上面喘着粗气,愤怒和无奈使他变得狰狞恐怖。
也是的,一场胜算极大的战斗竟然如此这般快速地败溃,他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兵力竟然如此这般地被瓦解,他的抗千张国自卫军的组建设想还没开始就已经梦醒。
他恨敌人,敌人设的伏击使他毫无还手之力,不是他平日练兵不精,哪有人能在这种险境下取胜或全身而退的。
他也恨那人给他这么一个大馅饼,到头来人才两空。
他更恨刘神仙,以刘伯温自居的他真以为掐指一算就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现在,他不再是愤怒而是悲切。看着稀稀拉拉跟随的人,连伤病一起也就百来号人马,他从未感到的落魄感油然而生。
“唉,老子的时运不行了,今后往哪唉,算了,你们跟着我也已经十多个年头了,各奔东西吧。你们到认为有出路的地方去投奔吧。”他说的凄凉,说的悲苦。
“哪那能这么说?老大,不就是一时的挫折?东山再起呗。我们跟爷跟定了,刀山火海的不含糊。”
“那是那是,我们又不是瓷瓶儿一破就碎,再来再来,青山绿水的。”
“我们跟老大永不放弃。”“老大您说东我们往东,您说西我们往西。”“您要我们摘星星我们不会摘月亮。”“您要我们死我们不会活。”
一片的忠心越说越激昂,越说越离谱,最后连什么“海枯石烂,花前月下”都来了。一帮粗人也说不出别的来。
跳跳神看着这百十来手下也没什么好主意,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倒是实在的事。如是,他带着这帮人马继续往深山里行进。今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