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独立营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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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重新开始

六天后我们换了个连长我替代了李勇奇,马蹄子替代了我。

现在,我们又归于平静,和往日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站岗,巡逻,吃着两碗粗米饭和两块酸萝卜,只是对打闹嬉戏兴趣索然,偶尔的斗嘴奚落也仅仅限于马蹄子、狗尾巴和蚂蚱几个。

我被任命为连长后见到组长王大麻子的机会多了起来,这些天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特别是谈到那晚一营被清理时他会显得慌乱紧张。

那晚的事我不敢过多打听,偶尔鼓起的勇气使我终于有一次婉转地问王大麻子,李勇奇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枪毙了?那晚出了什么事?立即招来了他恶毒的呵斥和怒骂。

我只能从他的片言只语中了解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情况,那晚自卫军第一营被千张军队清理,和千张军队作战时该营有十一个人战死,几个失踪,其他的人表示效忠皇军后仍然做着过去的营生。我还从侧面了解到王大麻子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部队份量在千张军队眼里微不足道,主要是他那王家大院现在也被监视,他的那些娘们还住在里面,迟早会被千张军队窥视到里面的美色。

可我不这么想,在王大麻子的眼里也许不仅仅是因为那几个婆娘。

我被任命为连长后巡逻的机会就变少了,我得呆在据点里,军务不在数量上而在时间上,我得随时接待友军的来访和千张军队的命令仅仅是偶然。大部分时间我在无聊中打发,和几十个士兵瞪着眼,看看你看看他。李勇奇被抓也许已经被杀后,我们一群人变得沉默寡言。

我溜达上了二楼。老头呆呆地从观察孔里望着天空;细擦拭着枪膛;马蹄子和狗尾巴对着眼,狗尾巴一句什么话激怒了马蹄子;蚂蚱在墙角和蚂蚁逗乐;炮子鬼和几个本地兵从枪眼孔观看外面的景色或行人;馋嘴失神似地瞪着墙壁发呆。一群人或蹲或站,大部分席地而坐,一个个全都无精打采。

一群似乎失了魂魄的人,他们准备就这么着打发这一天。其实,这些天他们都是这么打发的。

我上了炮楼顶,两个负责站岗的本地兵懒洋洋地给我敬了个军礼,我懒得搭理他们,盘着腿坐在墙沿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龙门西面的出入口,我们称它为西门,这是三个出入口之一。我看着从西门进进出出的人们,稀稀落落大多是本地农民,皇军称他们为良民,我们叫他们顺民,偶然也有千张军队军车出入。

守卫西门炮楼的是一小队千张军队,出入口有一个班的自卫军和几个千张军队把守盘查,他们正在盘查一个出城的中年农民和逗戏一个长得很丑的中年妇女。

我无心看他们无聊地做那些无聊的事,我看青山绿水。广城的春天来得早一些,北方还是冰天雪地的季节,这里已是绿油油的一片。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我独自念着,自然是想起了晓晓。

蚂蚱把我的那小碗端了上来。

我细细地嚼着广城农家才吃的粗米饭,心里想起了长沙的米粉和臭豆腐。

营盘街的和记的米粉香辣滑口,更让我甜蜜的也许并不是那和记米粉,而是我们几个热血青年揍份子常去和记米粉店的那场景,我们常在那里高谈着国事阔论着未来。

我们中经常有两个女生娇羞但富有激情地和我们一起探讨救国抗敌的话题。我很喜欢她们,特别是其中的一个舒云。

后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古话使我们各奔东西,听说她那年已经北上参加一个由湖城人领导的队伍在北方抗千张国,而我,在西南大山中吃着千张国人的萝卜粗米饭。

“何以为家”的信念早就在溃败中丢失,我现在在桂北已经有了一个家。

舒云,一个来自长沙易家湾的漂亮女孩,长沙女子学校的学生。偶然的机会我们在一起谈论国是,因为固执各自的观点而面红耳赤。有了第一次的交锋接着就有了二次三次,后来,我们不再那么坚持己见,但每次见面却更加脸红。

脸红让我们更渴望见面,橘子洲、岳麓山、天心阁是我们常常散步和聊天的地方。突然有一天她提出要到北方去,参加一支由湖城人领导的抗千张国队伍,而我没有被她说服。我说大龙朔国那里都是抗千张国战场,她说她希望在有朝气的队伍里。

晓晓没有舒云那样的意气风发,她只是羞涩和体贴,我随口念着:“知我者谓我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两个本地兵怔怔的看着我,看我念完了,说:“领队,你说的好听,讲的是什么呀?”

“领队个屁,以后不要叫我领队!”他们不明不白地挨了训,怯怯地退了几步。

我也不知为什么对着两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细伢子发火。是的,近来我的火气总是发的莫名其妙。

我们一群自卫军在百姓眼里自然是奸细,国人不齿。几个有血性的人死的死了,失的失踪了,李勇奇肯定已经死了。落到千张国人手里那有不死的道理,那天我被抓不是王顺生搭救只怕也已经死了,千张国人可不管你无辜还是有辜,只是李勇奇那枪是怎么回事,至今弄不明白。

李勇奇,我们的连长,经常被我们忽略,他总是沉默地若有所思呆在一旁。那时,马蹄子们相互斗嘴打闹成了生活的主题,大多的时候我们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现在没有了他,沉默成了生活的主题。也真是奇怪,当他在时我们忘记了他,不在了反而时时记得他。也许,我们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李勇奇,而是因为他死的方式袭击了千张军队,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袭击了千张军队。我们不怀疑他袭击了千张军队,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怀疑千张军队军官的话,而是我们认为他真的袭击了千张军队。

我感到郁闷,想出去走走,可走不成,有客人来访又是一个偶然。

黄有才,我们参加部队时就见过的“城里人”。

我们把炮楼顶上的哨兵赶了下来,他说机密外人不得与闻。我打开看着他给我的一封雅不雅俗不俗的信,“血性中华,奸细不齿,联系志士,龙抬头之日,即反正之时。今后口信即凭。痴兄,王某笔。”

我疑惑地瞪着他,被我瞪得不自在的黄有才怯怯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怯怯地说:“领队,不是,我不是,不是来套你的话,我要做血性龙朔国人,给我一个准信,君子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听他把不伦不类的话说完,我还在犹豫,“李勇奇在哪里?”我突然发问,眼睛没有离开他苍白的脸继续瞪着他。

他似乎犹豫了片刻,突然有了一些底气,说:“他没有死,还活着,在哪里请领队不要问。”

“好吧,你走吧。”

“领队?”

“走。”我推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莫测的笑。

本就糊涂了的黄有才更加糊涂,他弄不清我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但有一点他明白,我没有把他卖了。他只好带着疑惑走了,我也依然在疑惑。

没多久,解开谜团的机会来了。黄有才又来了,那是几天以后的事。

他传话说要我到王家大院和一个人见面,他给我安排了见面的细节。

我不打算按他的安排做,因为我还在迷惑。我带着细在街上磨蹭,等待着黄昏的到来。

乞丐经常歇息的屋檐空空落落,没有了乞丐,没有了掏粪老头,甚至没有行人。细仔细听着我说乞丐的故事,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闪光。我想,也许是他的泪光。

我们往城东走去,街上行人稀少,昏暗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和人家开始关门。几个乞丐当然不是我们所说的乞丐,看着一张张正在关闭的大门后带着失望准备回府某个避风的屋檐下。

细在一个破烂的屋后出来,他现在变成了又一个邋遢乞丐,偻着腰,拖着一根结实的木棒,挎着一个脏兮兮的破布袋和不知哪里拣来的半只破碗。

我远远地跟在后面,端着枪,尽量展现雄赳赳的军人风采。

我又站在能够看见王家大院的老地方。

黄有才告诉我,整个王家大院都在城东碉堡的视野范围内,只有侧门一小块的地方被屋檐遮住是碉堡观察和射击死角。上次乞丐就窝在那里,现在细也已经窝在那里。